《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32、情比金坚

　　李祥安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发的脾气还少么？你对我呼来喝去，从来就是想骂就骂，那也就罢了，要做人上人，自然要吃点苦。可你近日连我修行用的灵石，都要克扣下来，巴巴地上供给那个使者，这叫我怎么忍！”

　　秀秀不耐烦道：“你就为这点小事？早和你说了，爹爹生了病，这手头自然紧了些，之后补给你就是，小肚鸡肠，快将我放了！”

　　李祥安嘶吼道：“对你是小事，对我是天大的事！我的修行不能停！早一日炼成，早一日为我娘报仇雪恨。”

　　秀秀怒道：“你对我吼什么，前前后后我给了你多少东西，如今不过晚了一会，你就像踩着尾巴一样上蹿下跳的，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灵石灵石，你心里除了灵石，就没一点情义。”

　　李祥安不屑道：“情义？你表姐前脚被关到残风院，你后脚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情义，怎么不提我应该知恩图报，不能离弃你表姐？”

　　秀秀一时语塞，转又怒道：“你竟敢把我和那个贱人相提并论！我怎么能和她一样。”

　　李祥安轻笑一声，道：“你们如今是不一样，之前一样的刁蛮任性，但自从你勾搭上那个人的使者，就像变了一个人，又阴狠又毒辣，整日神神叨叨，那个李元骏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秀秀厉声叫道：“不许说出他的名字！”

　　楚颜浑身一震，再一次听到那个改变蕊儿一生的名字，那个画中人——傀儡师李元骏，“是他！莫非上回就是他指示秀秀哄我戴上凤冠面具，当时只觉得幕后之人喜弄阴谋诡计，不似秀秀的性子，若是他，倒是都说得通了，只是我与他无冤无仇。”又想这人叫做傀儡师，或许用面具控制别人是他的乐趣，瞧他的画中样子不到三十岁，几年前他见到蕊儿时，还是个少年，蕊儿又是他的第几个受害者呢？楚颜不禁一哆嗦，这人是个天生的变态。她想起那幅画，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个高傲的英俊男子和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疯子联系起来。

　　只听李祥安恶毒道：“我呸，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哄人钱财，凭什么他就高人一等，他就是一个骗子，你不睁眼看看，整个济世堂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再不走我也要疯了！”他忽的语气一缓，叹气道：“我斗不过他，我走行了吧，这法咒过了一个时辰自行解开，你好自为之。”

　　秀秀见他真的要走，慌道：“祥安，你别走。这事是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回去我就想法子，将之前欠下的灵石给你，你别走，好不好。”

　　李祥安道：“那你把和他联系的飞耳翅和纸鹤给毁了，再也不要和他来往了。”

　　秀秀立即回绝道：“那断然不可能！他绝不是骗子。”

　　李祥安冷笑道：“我就知道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秀秀软言道：“祥安，如今爹爹病了，我那些叔伯对济世堂虎视眈眈，我最难的时候，你真的忍心这时候，离我而去。”

　　李祥安轻笑了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秀秀沉默了一阵，道：“既然留不住你，你总该把定身咒解了再走，你留我一个在这里，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替我解开了，我给你样新法宝。”

　　“什么法宝？”李祥安来了精神。

　　“你替我解开了，我再给你。”

　　李祥安笑道：“你不给我，我不会自己搜么？你屋里放东西的地方我早就搜过了，没见到什么新宝贝，那自然在你身上。”只听到衣服悉索之声，想必李祥安已经上手搜身，秀秀破口大骂。

　　李祥安笑道：“瞧你嘴里这不干不净的，哪里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你说的法宝是这个么？这怪模怪样的钩子是做什么的？”

　　忽听得李祥安痛呼一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伤了，接着听见秀秀喊道“定！”，李祥安惊呼道：“你……你怎么解开定身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楚颜也是一惊，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抬头看个究竟。

　　“啪啪”几声，秀秀已重重扇了李祥安好几个耳光，冷冷道：“狗东西，还敢跟他比，他料事如神，早就料到总有一日你要背叛我，叫我防着你，我开始只是不信。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幸亏我带着他给的替身符箓，才没中你的暗算。”

　　李祥安吐出一口血，闷哼道：“原来，原来你之前都是装的，好啊！好啊！在他的调教下，你真有长进！”
　　秀秀见他吐出血来，心下后悔下手太重，“祥安，打疼你了，对不住，我一时急了。这也怪你，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你这般没良心，这回事情就当过去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好的，你不走了，好不好？”她软言哀求道。

　　李祥安笑了起来，“闹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我今日走不成，你总不能一辈子锁住我，总有一日我还是要走的。”

　　秀秀尖声道：“李祥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小娼妇养的野种！原是在烂泥翻滚里也没人正瞧一眼的！攀上枝头，还真当自己是正经的世家子弟，没有我出灵石养着你供着你，你还修行？你就喝西北风吧。不过是个吃软饭，惯了你几天，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给脸不要脸。”

　　只听到李祥安粗重喘气的声音，他平生最恨别人骂他野种，如此眼睛通红，浑身颤抖：“好啊，好啊！好啊！”

　　他说出三声“好啊！”再也说不出别的来，只到呕出一口血来，他怒极反笑：“我自然是吃软饭的，若不是有所图，谁耐烦天天对着你这张肥脸，一张脸得敷三斤白粉，白腻腻的跟死尸一般，每回对上一整日，晚上便吃不下饭。你还要处处和楚颜比，也不照照镜子，貌丑心黑，还整日撒娇卖痴，忸怩作态，令人作呕！”

　　一片死寂。楚颜听了都替他们害怕，这字字诛心，都往双方最痛处下手。

　　过了许久，秀秀似乎拿起什么，手中发出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响声，她开了口，声音中有种空洞恍惚感，“祥安，你方才不是好奇，这刚刚伤了你的钩子有什么用处？”

　　李祥安想如今自己还落在她手上，也暗悔方才话说的太过，便道：“不过随口一问。”

　　忽听见秀秀神经质地笑道：“这钩子可大有来历，我好好和你说说，你仔细听。”

　　楚颜心道，这秀秀行为好反常，李祥安那样骂她，她没有暴跳如雷，反倒能忍下来，扯起这些没要紧的来。

　　秀秀道：“这钩子是他让使者给我的，背后有个动人的传说，说是很久以前有个很厉害的精怪，上天入地，变化多端，有日精怪受了伤，被一位公主救了，那精怪为了报答公主，就说往后一直陪着她，但等它伤好了，一天天的，精怪觉得日子太无聊，便总想出去。它逃一回，公主抓一回，逃两回，公主抓两回，但它本领高强，如此总不是长久之计。后来公主就请人炼制了这对钩子，将它穿过精怪的两边的琵琶骨，那精怪灵气全失，只好俯首就擒，一直陪伴公主了。”

　　“这钩子平时不碍事，但若精怪想逃，只需公主手指轻轻一勾，精怪就痛得满地打滚，只得乖乖回来了，这就是他给我的法宝，用来对付想跑的人，如今我要给你戴上。”秀秀轻声道。

　　李祥安惊恐道：“不，不，秀妹，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什么都好商量，我发誓我再也不走了，我发誓了！你别……别过来。”

　　秀秀“嘘”了一声，轻柔道：“祥安，说谎的人都喜欢发誓，你发了那么多誓。别怕，只是一点点疼，一会儿就好了，穿上这个，对你我都好。”

　　“不！”李祥安尖叫道：“不！秀妹，我求求你了，我用我娘发誓，我会留在这里的，以后一步都不离开你！谁来救救我！”

　　“很快就好了，只要一会儿，就没事了，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秀秀笑道：“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情比金坚锁，是不是和我们很合。”语气中似有甜蜜。

　　“你……你这个疯子，救命啊！救命啊！”

　　楚颜听到钩子叮当作响，秀秀举着它，一步步走向李祥安，只听得兵刃入肉，李祥安一声惨叫，楚颜全身发麻。

　　秀秀道：“还有一边，马上就完了，祥安，再忍会儿，戴上情比金坚，我就解开你的定身咒，你就自由了。这钩子只有我亲手才能取下，往后再也不用担心了，咱们永远在一起。”

　　“不……不要！”
　　李祥安又是一声尖叫，随后倒地，痛得滚来滚去，连连惨呼。

　　“祥安祥安，很痛么？好了，都结束了。瞧你满身是血，我出来匆忙没带伤药，你一定有带，对不对，你放哪里了？咦，这是我的乾坤袋，祥安，你可真顽皮，拿走了这许多东西，来，快将药服下。”秀秀奇道：“祥安，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李祥安喘着气，嘶哑道：“你和李元骏，都不得好死。”

　　秀秀蹭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不——许你说他的名字！”每说一个字，她都用脚在钩子上碾一下，“啊！啊！啊！”李祥安痛晕了过去。

　　秀秀低声道：“你不要怪我，这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