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24、杀母之仇

　　黑衣人腾跃几步就进了巫歌的房间，楚颜想，“他去巫歌那做什么，偷东西就偷东西，可别做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忽见巫歌房内灯火通明，这贼真是明目张胆，还点起灯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么，咦？这灯好亮，先前他房中的灯好似没这么亮，楚颜有些记不得了，莫非这贼人还自带灯具？那房中的光暗淡了些，一闪一闪的，隐约从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楚颜奇道，“那黑衣人是女的？我这儿都能听的到，可见闹出的动静不小，巫歌自然应该醒了，她想来是在和巫歌说话。原来他们认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打落戒尺是不是为了救他出去，若是如此我要不要跟着，只是我这宝物还没挖出来。”正在楚颜胡思乱想之际，那房中又传出另一女子的声音，楚颜一惊：“咦？真是奇了，方才明明只进去了一个人，这会儿却传出两个声音。”那两女子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从头到尾没听到巫歌发出声音。

　　“巫歌在做什么？怎么一声不吭。”楚颜纳罕，此时那房中竟然传出一个男孩的呼救声，怎么又多了个小孩！“这屋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了，或许是那黑衣人有能装人的法宝，这才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人。”

　　那小孩呼声越发急切而仓惶，叫人听了好生同情，楚颜心中焦急，不解为什么其他人一直不搭理他，那孩子最后痛苦哀嚎起来，声声泣血，楚颜实在忍不住了，还没等想清楚，发现自己已到了巫歌的房门口。

　　楚颜从没关严的窗缝中往里望去，看到一个小男孩伏在一女子身上大哭：“妈！妈！醒醒！有没有人啊！救命啊！”那孩子的妈妈身上都是血，软瘫在地，一动不动，大概是死了。

　　楚颜提着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原来这两个不是活人，更准确地说不是真人，而是从地上一块石头中投出的投影，石头正是之前巫歌胸前佩带的那块，难怪巫歌先前那般紧张，不知道这投影出来的是曾经发生过的真事，还是电影故事。

　　之前听到小孩呼救，楚颜一时头脑发热赶了过来，此时才发觉太莽撞了，那黑衣人可是修士，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来听墙角，被发现了怎么办。幸好他背对自己，她缩回脖子只露出双眼睛，武功高手可听人呼吸，不知修士如何，楚颜屏息凝气，一动也不敢动，。

　　投影此时出现了一瘦高女子，她穿着深黑色的衣服，像个幽灵在飘荡。

　　那孩子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叫道：“师叔，师叔，你快救救我娘！”

　　“大呼小叫做什么？”那女子的声音呆滞，毫无生气。

　　小孩满脸血污，惊惶之下语无伦次：“坏人伤了娘，她……她身上好多洞，我怎么堵也堵不住，血从窟窿里往外冒，流了流了好多血，娘要死了，师叔……救她。

　　那女子浑身一颤，心神恍惚，“师姐死了？哦，是死了，死就死了，谁都要死的，早就要死了，拖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女子惨白的脸上一双阴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尸身，凝视了许久，她嘴因常紧抿着，而显得薄而长，这样的面相往往寡情无义，她嘴角轻扯笑了笑，阴森道：“师姐是不是胸口有五个血洞——就像这样的。”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是一只血淋淋的手，五根指头全是鲜血。

　　“破气破体，瞬间致命，没有痛苦。” 她原本暗淡的脸上，此时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她最终还是死在我手上，我手上！谁都不配！”

　　“你……你杀了娘？。” 那孩子睁大了双眼，眼中满是茫然不知所措。

　　她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世上之事，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亲耳所听未必是实，真真假假谁说得清。”

　　“不会的，不可能，不，不可能。”那孩子摇着头，满脸泪珠。

　　那黑衣女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道：“软弱无能的废物，你哪一点像师姐，倒是像那个人。”她打量他，好像他是个劣质品，“你就不配是师姐的儿子。”

　　那孩子眼神怨毒起来，叫嚷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那女子用手一指，那男孩震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她冷冰冰地道：“废物就是废物，一点长进都没有，只会说些没用的大话。没实力时，你就该静静等着，而不是像现在嚷得人人皆知。当仇人实力远远超过你时，你要报仇雪恨，就应有毒蛇觅食一样有耐心，多年谋划蛰伏，叫人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事而放松警惕，等到机会来临时，你才能露出毒牙，一击致命！明白吗？”她眼中露出恶毒神色，咬牙切齿道。

　　“不用你管！”那男孩挣扎起身，仍旧试图要扑过来，急怒之下加上又受了伤，便晕了过去。
　　“难堪大用的蠢物。”那女子走到男孩身边，口中念念有词，她缓缓转身，嘴角噙着冷酷的笑容，道：“我已施咒叫你忘了今日之事，我会让你留着这块留影石，哪天你看到，又有能力杀我时，就来找我报仇吧。”她死死盯着投影外，眼神除了轻蔑，还有十足的恶意。

　　楚颜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幻影，仍然承受不住她眼神逼视，暗暗道，这女子实在是个极难缠的角色。不过是投影中短短的一面，楚颜已知道，眼前这人冷酷无情却异常坚韧，为达目的不死不休，若自己有这么一个仇人，只怕寝食难安了。

　　那女子又缓缓开口道：“在这之前，我会代替师姐好好教导你的，巫歌。”那投影便消失了。

　　最后一句话只听得楚颜大吃一惊，这个男孩竟是巫歌。他师叔杀了他母亲，可是听她阴阳怪气话里有话，又不似那么简单。按常理，为绝后患她当场杀了巫歌就是，为什么又要教导他。那女人抹了巫歌的记忆，不知他后来有没有看到这段，知道他师叔就是他的杀母仇人？巫歌若是由那女子养大，他性子这般阴冷扭曲，那就很好理解了。

　　楚颜先前一直尽量憋着气，此时偷偷换了口气，一时没忍住这换气声大了点，就听得里面那黑衣人轻笑了声。“哎哟，不好！”楚颜只道他发现了自己，赶紧缩成一团，再不敢往里看，脑子快速运转是逃还是不逃，这逃也不逃不掉啊，他能打晕戒尺，虽不知会啥法术，碾死自己总是绰绰有余。

　　谁知那人并没出来抓楚颜，行动也无异常，楚颜竖着耳朵听，他似乎继续在操控石头，不时传来人声，但不再是完整的片段，楚颜暗骂：“这人也是有病，无缘无故你笑什么，本姑娘的七魂六魄都叫你吓飞了一半，这七魂的一半还不好分呢。”

　　虽是虚惊一场，楚颜也不敢再呆下去了，虽然她很想偷听下去，但俗语有言，好奇害死猫，如今的实在没实力去干这偷听机密之事，趁着那人专心看投影，自己还是走为上计。楚颜缓缓转过身，蹑手蹑脚往外走，每走一步，心中便放心了一分，眼看就快逃回房间，楚颜突发奇想，“既然戒尺奶奶被打晕了，我是不是干脆逃到外头去？这机会千载难逢，不过那树下的宝贝还没挖出来，炼制丹药的事也才刚刚有点眉目。” 她实在不甘心。

　　正在她纠结之时，忽听得身后一人笑道：“我要出来了！”

　　楚颜慌得往旁边一滚，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这话是对自己说么？还是故意在诈人？奇怪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她悄悄抬头，见那黑衣人推开房门，大步流星朝院外走去，不像是发现了自己。楚颜暗道：“这人什么毛病，戏怎么那么多，求求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剩下一半的魂魄只怕也保不住了。”她又想：“话说这人来做什么的，若是来偷石头，到了手就该赶紧走，还非要留在这里大大咧咧看完再走，临走了还要打声招呼，你当做客呢！这年头做个贼都做得这么嚣张，真是……真是叫人羡慕。”楚颜啧啧两声，还是艺高才能胆大，若自己有这本事，也能潇洒走一回，哪会如此窝囊，动不动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楚颜心中正肆意吐槽，这报应来的太快，她忽见地下有道黑影，险些骇叫出声，那黑衣人背着手，就站在她旁边，静静望着她，他脸上滚动一层黑雾，看不见他的长相。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颜双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脑中一片空白，嘴里胡乱道着歉。

　　楚颜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笑，果然他声音里憋着笑道：“方才你在外头听的这出戏如何？这回可是你没付票钱。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再见时记得补上就是，也不用吓成这样。”落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那黑衣人就要走，又想起什么，道：“记住：戒尺怕转圈。”

　　楚颜呆愣了半晌，搞不清眼前这是什么情况，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身影，楚颜更加确信自己认识他，莫非是原身的熟人，不对，那番看戏付钱的话，怎么这么耳熟，是，是——冷公子！岂有此理，他又戏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