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23、树下宝藏

　　歪脖子树的果实长势喜人，柚子般大小，果皮慢慢变黄，渐渐透明，隐隐透出里面的果肉，像一盏盏精致的小灯笼，树下的百岁草还是都枯死了。

　　上回和段叶一起挖来的百岁草，除了种在院子里，楚颜还种了好些在盆盆罐罐里，这盆罐还是在废弃的偏院找到的，那个院子堆满了杂物，楚颜总觉得一进那院子浑身不舒服，所以之前很少去那里。

　　根据实验记录，树底下即使是同一位置，这种盆里的就是要比种土里的先枯死，“如此说来，与阳光无关了，而是土壤果真有古怪，歪脖子树还真不是平白无故活下来的，莫非……”楚颜想到一种可能激动起来，“莫非这树底下真埋了什么宝贝，比如一件灵器？老天爷，我终于要有主角光辉了吗？来了这么久，我也马上是要开金手指的人了。”楚颜暗悔怎么早没想到，这院中唯有歪脖子树这一独苗活着，考前提示很明显啊。

　　待楚颜从地下宝藏的喜悦冷静下来，她开始思量什么时候开干，毕竟这里还住着一个碍手碍脚的人，不能让他知道。自从上回楚颜救下巫歌，楚颜也曾想过，巫歌会不会事后良心发现，自觉做得太过分，来向她说句软话，赔个不是。事实证明她想得倒美，巫歌一如既往，不，而是更加冷漠了，偶尔碰到两回，避她如蛇蝎，这救人倒救出了仇。

　　楚颜想，还是等到晚上待他睡着再行动，只是万一过了时辰，自己可要被戒尺打断腿的。也不晓得巫歌最近在做什么，白天是否在房中，楚颜决定先去他房中侦查一番，不料看见冷公子和堂主朝这边走来，她忙拿起墙边扫帚假装打扫院子。

　　冷公子走过她身边，朝她点点头，堂主见状也对楚颜和颜悦色道：“在忙呢！冷公子对你赞赏有佳啊，待炼出丹药来，多赏你些补气丸。”

　　说完，他们径直走向巫歌所住的房间，巫歌好半天才开了门，只见他似双目无神，脸颊凹陷。楚颜纳罕，好一阵子没看见，他怎么虚弱成这样子。

　　堂主皱眉道：“你怎么这个样子？今日来找你有事，余丹人的牌位在哪里？冷公子的父亲与你师父是旧友，特意让冷公子来给她上个香，她也算得了脸面。”

　　巫歌有气无力，淡淡道：“余丹人不是我师父，没有牌位。”

　　堂主面上有些挂不住，道：“说什么胡话！哪有自家师父不肯认的道理！快去将牌位拿出来。”

　　“从……从没人立过牌位。”巫歌的气似乎喘不上来，缓了下又道：“只给了骨灰。”

　　堂主一拍脑门，道：“哎呀，我这一年忙得陀螺似的，以为早就办妥的事，怎么拖到现在，都是一群耍奸弄滑的不省事的。你这孩子也真是糊涂，怎么就不早和我说一声。”

　　“旧物就行，骨灰就骨灰，啰嗦什么！”冷公子不耐烦道：“也不知道我那老爹念哪门子旧情，非要我来一趟，为她念安魂咒，说什么温润亡魂。啧，那余丹人长得很好看么？倒叫老头子念念不忘。”

　　堂主不好接这话，只是连声催促巫歌：“这总是你收的，快拿出来罢！”

　　“喏。”巫歌手轻轻一抬，角落里有个脏兮兮的罐子。

　　堂主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越急你越没谱呢，冷公子要的是骨灰罐，又不是菜坛子。”

　　“原本的罐子破了，剩下的都装那里了。”

　　堂主双目圆睁“我的天老爷！这是造什么孽，你怎么浑到这个地步？”他碎步跑去端起菜坛子，待要打开，巫歌突然想起什么，道：“等等”。

　　巫歌接过坛子，就这么一用力他开始喘粗气，嫌罐子重又放回地上，从里面摸出一个药瓶子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点头道“好了。”

　　堂主似乎没明白巫歌在做什么，他迟疑将那菜坛子抱起来，探头朝坛子内一看，见真的是骨灰，他神色困惑似乎不敢相信，问道“你……你这是将药瓶放在你师父的骨灰里？”

　　“嗯。”巫歌应了一声。

　　堂主胀红了脸，跳脚骂道：“你个孽障，你做什么？！那么多地方，你为什么偏把药瓶放这里，你你！大不敬，你简直……天打雷劈。”

　　冷公子冷笑一声：“他可不傻，但凡灵气之人，死后骨骸多少有些灵气，药瓶在其中，能保持药性。”

　　楚歌在外头假装扫地，实际一直偷听，听到此处背脊发凉，她现在知道，先前砸破巫歌头的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了，竟然是他师父的骨灰！为了药的药性，他一直将药从藏在骨灰里，那人可是他师父，这人冷血地叫人害怕。

　　冷公子哼道：“陈堂主，你先别着急施净化术，让我也瞧瞧那罐子，也叫我开开眼，怎样的孝子孝孙！”楚颜探头看时，菜坛子已在冷公子手里，他凑近去闻还用手沾了骨灰捻了捻。楚颜这边看不大清，竟觉得他眼底流过一丝喜悦，想必是看花了眼，冷公子呵斥道：“骨灰已经污浊，无法施咒了，瞧你们办的好事！我怎么向老头子交待。”

　　堂主搓手不安道：“冷公子息怒，谁知道这孩子，不通人情到如此匪夷所思，我们想着总归他的师父……。”

　　“别跟我扯这些没油盐的废话，骨灰不能用了，只问你们，她还有什么旧物？”

　　堂主带着一丝期许望着巫歌。

　　巫歌撇过头，道：“都扔了。”

　　堂主想死的心都有，他还指望巴结个青云书院的弟子，攀个关系，也好让秀秀多条路子，结果马屁都拍到了马腿上。他想起一物，“你脖子上的挂饰不就是你师父的，快快拿来！”

　　巫歌先前一直无所谓的模样，此时才紧张起来，用手护着胸前：“这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明明你师父一直戴着的，还真是小瞧你了，心眼又多做事又绝，竟是只养不熟的野崽子。”

　　巫歌辩道：“是她从我娘那里偷的。”

　　堂主懒得与他废话，一把夺过挂饰，那是一块石头，莹莹发光，不等巫歌扑上来，堂主先给他施了定身术，紧接着念了个禁言术，之后，堂主忙不迭双手捧过石头送给冷公子。

　　冷公子掂了掂，对巫歌道：“你慌什么，又不是不还你，哟，还是个灵器，怪不得宝贝成这样，小爷我有多少好东西，哪里瞧得上它？”

　　堂主道：“就是就是！只当别人和他一样眼皮子浅呢！冷公子莫怪，他不懂事。”

　　冷公子将石头托在手心，闭目养神，随后念念有词似在吟唱似在诵颂，过了好一阵，他双目睁开，笑道：“大功告成，还你!”

　　他解开巫歌身上的法术，将石头扔过去，巫歌身子本就虚，奋力接住石头后，额头虚汗涔涔而下，强撑着才没昏过去。

　　冷公子摇头咂舌道：“瞧瞧你，瞧瞧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搞得气血亏成这样子，这一只脚已踏进鬼门关了。你不仁我却不好不义，怎么说也是故人之徒，就当替我家老头子积德吧。”冷公子丢给巫歌一瓶药。

　　“晚饭后服一粒连续五日，这药吃后人会困，你最好早些滚上床睡觉，再要伤身伤气，就是神仙大罗也救不了了。我说堂主老头你也上点心，叫人盯着他吃药，一堂之主什么都不干，不如去卖鲁鱼干，他多大你多大，办事办得还不如我。”冷公子似终于逮着人说教，还来劲了。

　　堂主忙称是，会请掌事戒尺好好督促管教，让冷公子不必忧心。

　　楚颜暗喜，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先前还发愁不知何时挖宝藏，如今巫歌早早睡了，自己不就有时间了。忽听身后有人道：“你方才辛苦半天，就在弄这个？”她抬眼见是冷公子，不料他一脚踹翻簸箕，里面的泥土散了一地。

　　楚颜愕然，这人犯的什么浑，做事天一脚地一脚的。

　　冷公子笑道：“堂主，真是抱歉，我一时不察，你看这怎么办好。

　　“哪里的话，小事一桩何须费心。”堂主施了一个净化术，整个院子变得干干净净。

　　楚颜感叹自己每天累死累活，瞧瞧人家就一法诀的事，在这个世界，法术才是第一的生产力，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炼法术，在这儿被隔绝在法术之外的人简直就是文盲。

　　冷公子笑道：“以后院子的打扫就不用她了，让她好好给我炼丹。净化术的耗费，记我账上就是！”

　　陈堂主笑道：“哪里哪里，好说好说。”

　　冷公子得意洋洋，对楚颜低声道：“总不会亏待你。”塞给她一包东西，对她挤挤眼，大摇大摆走了。

　　楚颜打开包裹看，里面有一个药瓶写着坤宁丸，一本药书，还有一本是言情小说《无影真人之情断凡尘》。

　　这日天黑的早，越来越闷，像是要下雨了，却总也下不下来。

　　待巫歌屋里没了动静，楚颜蹑手蹑脚出了门，今日月黑风高，适合挖掘。

　　楚颜才到院子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树上漂浮着点点火光，神秘地颤动，莫非是鬼火？见它们并未移动，楚颜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这才发现鬼火原来是树上结的果子，白天瞧着普通的果子，到了晚上竟发出光来，那果子里面似是油灯，薄薄的果皮将光洇开，真成了烛影摇动的小灯笼，透出的光莫名叫人觉得脆弱，一盏一盏地将楚颜的影子投在地上，阴沉沉的一道连一道，一晃神，总感觉似乎身后跟了好几人。

　　楚颜不住地往后看，并没有人，自嘲不过是自己吓自己，摸出铲子待要下力去挖，忽听的有动静，她一个哆嗦赶紧伏下身子，戒尺飞了出来，楚颜暗暗叫苦，“这时辰还早着呢，它怎么就飞出来了，莫非规矩改了？这可害苦我了！”

　　她正要开口求饶，不料戒尺并没有朝她飞来，而是奔向了院门外，有外人！楚颜弓身猫回了房内，从门缝往外瞧，那戒尺不知怎的从空中摔下，像被打落的，随后一个黑衣人窜了进来，楚颜心中狂跳，难道进了贼？这院中有什么可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