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22、知识垄断

　　楚颜的炼丹大业遇到了麻烦。

　　她按照不同的丹方，弄出好多份药液，但她却不知道哪份有效？她手中没有病人用来试药的，就算有，人命关天，她也不敢随便乱试，莫非还得弄来一群试药小白鼠？

　　她很好奇，这些丹方最初怎么发现的？以前看小说，救人的方子里总是些奇珍异草，往往百年开一次花，千年结一次果的，往往是世间独一份，吃了就没有了。那么请问——谁发明了这个方子，这么多珍稀药材，有着天量的排列组合，总不好“凑巧”两字轻描淡写带过。

　　“这有什么难的，靠丹感啊”冷公子答道，“炼丹全凭炼丹师对丹气的把握拿捏，就是相同的药材，炼出来丹药也可以全不同的，坤宁丸难炼，就在于药材相混时，这丹气难以分辨。”

　　楚颜暗叹：“得！又是玄之又玄的丹感。”可她不会感应丹气，这不还是条死胡同，她忽然拍手喜道：“你不就是炼丹师吗？来来，我这儿有十份药液，你快来试试。”

　　冷公子双眼圆睁：“这是要累死小爷我啊！我一天最多才能炼几炉？中间还得服用灵药，补充灵气。”

　　“那炼成一次能有多少粒？”

　　“少则五粒，多的话有十粒之多。”他面有得色，“一次能炼成十粒，同辈中我还是独一个呢。”

　　这生产效率不行啊，楚颜讨好道：“能炼几炉算几炉，冷公子，就拜托你了。”

　　“呸呸呸”丹炉吐出一口药渣，今日这第二回炼丹，冷公子还是炼废了。

　　虽然没报什么期望，楚颜多少有些失望，想必冷公子也是如此，第一回没炼成他还笑嘻嘻，说些玩笑话，第二次失败时，他的脸色少有的凝重。

　　“再来一次。”他冷冷道。

　　楚颜忐忑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吃粒灵药？”

　　“不用。”他语气从未有过的淡漠

　　见他又起一炉，楚颜饿地头疼，偷偷出去填了肚子，待回来见到一地残渣，看来还是不成。楚颜见他额角渗出汗珠，要帮他擦擦，他头一偏不让她碰，瞧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冷峻，甚至是敌意。

　　楚颜莫名惶恐：“怎么了？很糟糕？”

　　冷公子一愣，咧嘴笑道：“累死小爷我了，差点走火入魔。你这秘法，好哇！药液比先前好的多，我感觉那些丹气突突往外冒，差一点就能成了，小丫头有点本事啊！”

　　楚颜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你方才那样子吓死我了，简直像变了另一个，累了好好休息，不着急这半天一天的，走火入魔那可不是玩的，你瞧着哪份更好？”

　　“第二份气息更纯，这第三份丹气特别活，更好扑捉，但很难驾驭。”

　　楚颜犯了难，所谓气息更纯，丹气更活跃，这到底什么意思？看来还得自己能感应丹气，不然自己始终都在外面绕圈圈，入不了炼丹的门。她寻思，通过这几回的相处，冷公子有些喜怒无常，但熟了后人却不坏，不如请他帮忙试试。

　　楚颜道：“冷公子，实话和你说，我至今没学会感应丹气，我这有份口诀，你能不能帮我参详参详，若一直卡在这里，再炼下去也难有进展。”

　　冷公子接过她递来的口诀，眼睛忽然一亮，忙问道：“这份口诀谁给你的。”

　　“巫歌只告诉我口诀，却不解释，给了还不等于白给，我怎么可能学会。”楚颜不满。

　　“他没和你说不能外传。”

　　“这个好像没有，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冷公子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道，方才那两份药液和岐轩会的坤宁丸气息相似，还道她果真是被余丹人附了身，如今她却将口诀大咧咧给到我，这口诀和先前从岐轩会得到的一模一样，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她们和岐轩会关联密切？若她真是余丹人，绝不会做这等事引火上身，还是说和上回猜想一样，她只残余了部分记忆。

　　冷公子笑道：“巫歌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随意将运气的法子外传，这原本就是人人皆知的。”

　　“你不也把丹方给我，你这么大方我也不该小气。”楚颜不以为然。

　　“这怎么一样，这丹气说白了是丹药的一种灵气，感应丹气涉及如何运气的法门，是门派的立身之本，传出去若被有心人利用，多有不利。”冷公子想，原本以为断了的案子线索，如今又有了，她总是帮了我，他道：“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个，我自然要还你的情，将这口诀讲解给你听。” 于是他逐句耐心讲述，意外地讲得清晰明了，楚颜若有疑问，他也能信手拈来举例解释。

　　楚颜暗惊，一开始只觉他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今日发觉以前全看轻了他，此时的他哪有半分不学无术的模样，倒叫人看不透了。

　　经过一番讲解，楚颜自觉全懂了，自己照着他说的做，却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运气吐气处处不通畅。

　　冷公子笑道：“急什么！谁能一口吃成胖子，我给你块灵石，它的灵气是最易被感知的，丹人对丹气敏感，学这些比别人快很多，你每日对着它练习，不愁学不会。”

　　“说的也是！”楚颜笑道，“我还不知道，感应到丹气究竟是何种感觉？”

　　“每人不一样，有的是能看到，有的是听见，有的人说像有东西这背上弹跳，有的人觉得疼痛，不管如何当你感受到了，你就肯定知道。”

　　楚颜拱手鞠躬，郑重道了谢，又问他能否带一粒坤宁丸来，她好有个对照，冷公子也是满口答应。

　　楚颜见他如此好说话，又道：“你能不能带些药书来，药理药性懂得多些，自然更有帮助。其实不拘什么书，越多越好。要是有修炼法术的，那是最好了，就是其他的杂书，什么历史人文，灵物精怪大全，也很好，所谓三日不读书，自觉面目可憎，我这都多久没书可读了，心都荒芜了。”

　　冷公子神色怪异上下打量她。

　　楚颜被他瞧的浑身不自在，问:“干嘛这么瞧我？我又说错话了？”

　　“呵！你还真是吃江水，说海话——好大的口气呢。人人对青云书院趋之若鹜，就是冲着能翻阅书院的藏书。外头说丹方珍贵，与法术书比起来算的了什么，一些记录奇异功法的书，读一次就少一次，次数用完书就自毁。还有灵物大全，寻灵师在修行界地位尊崇，每一届只有最杰出的弟子才有资格成为，他们去古荒之地寻找新的珍禽异兽，多少人因此殒灭，如此代价集成的灵物大全，你唤作杂书？”冷公子气得鼻子直喷气。

　　楚颜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孤陋寡闻，之前说过大病之后，许多事都忘了，多多包涵。”心中又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如此珍贵的法术书毁掉岂不太可惜，读过的人，干嘛不重新誊写一遍？”

　　“那写书的大仙怎会没想，会设下神念限制，一旦有誊写的念头，轻则失忆，重则丧志。”

　　“这么厉害!”楚颜咂舌，“这些限制实在没必要嘛！你看我看大家看，岂不有利于交流创新，搞知识垄断可不好。”

　　冷公子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莫名有些烦躁，要看珍本自然是要付出的，为何这人觉得不劳而获凡是天经地义的，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看书是理所当然之事。

　　楚颜想，这个世界不但阶级森严，连知识都不能流通，实在不好混，重重叹气道：“照你这么说，那什么书都没得看了？”

　　冷公子见她神色沮丧，不忍道：“我们好歹算是炼丹世家，一两本药书还是可以的。”

　　楚颜跳将起来，拍手笑道：“那太好了！你们这看本书还真不容易……”

　　冷公子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什么你们这，我们这，说的你好像不是这儿的人。”

　　楚颜自知失言，笑道：“我是丹人，当然和你们不一样！对了，有没有修行者和凡人相爱的书？”楚颜瞧他神色异样便知有戏，喜道：“肯定有，对不对，这总不是禁书吧，所有市井百姓的最爱，给我来几本跨越阶层种族的言情小说如何？”楚颜听了蕊儿的遭遇，想找这类书来瞧瞧，以便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

　　“哼！满脑子想什么！”他颇为不悦，“我还有要事在身，这就走了！你给我好好感应丹气，老实炼丹！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脸似乎红了。

　　楚颜心中不平，暗道：“你自己个纨绔子弟，一个乾坤袋里全是钗环脂粉，怎么还觉得我有辱斯文吗？装什么装。”

　　待他走后，楚颜暗叫糟糕，忘了向他告状，那日自己差点被人掳走以及面具之事，这几天还是少出残风院为妙，下回一定要记得说。楚颜没想到，世事难料，自己竟然再无机会向他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