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13、中毒

　　看秀秀的反应，楚颜知道猜测的没错，这小球怕是有毒的。楚颜也不敢真的向秀秀扔去，将她得罪狠了，警告警告就好，嘻嘻笑道：“没什么，我看这小球晶莹剔透，并非凡物，邀你一起品品，你不想就算了。”将碗放了回去。

　　突然，楚颜双手奇痒无比，她惊慌地叫道：“你干了什么？”

　　秀秀咯咯娇笑：“你自己学艺不精，可怨不得我。”

　　楚颜知道自己终究上当了，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气道：“你这人也太恶毒，我们到底什么过节，你要这样不死不休，李祥安你稀罕你拿去就是，我不会争，更不想争。”

　　秀秀更加恼怒，自己好容易抢到手的，她却满不在乎，怒道：“你就嘴硬！等到双手溃烂，我看你是不是还不在乎。我可打听清楚了，你自己沾染的毒物，就算诅咒，也诅咒不到我头上。”

　　“冷公子知你如此歹毒，你也别想去青云书院。”

　　秀秀冷笑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我好稀罕去呢！是爹爹要我去，你以为我想，我才不要离开这儿，离开祥安。”

　　楚颜的手越来越痒，且由红变紫，心中大骇，知道她必然不会给自己解药，她举起装琉璃球的碗，往秀秀脸上一泼，秀秀慌忙闪躲，用衣袖捂着脸，其他的都被挡开，却有一个擦过她的右脸，她尖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脸上迅速出现一道红痕。

　　“如今你也中了毒，解药在哪里？快拿来。”楚颜此时双手麻痒难当。

　　“你个小贱人！去阴曹地府要解药吧。”秀秀就要施法教训楚颜，可是脸又痛得不行，终究自己面容要紧，耽误不得，跌跌撞撞往外直奔，门外抢进一人，两人撞了个满怀。

　　“这是怎么了？”李祥安被撞得后退几步，见楚颜双手紫红，不停地在挠，惊道：“小颜，你的手怎么？你碰了镜音花！怎的如此大意。”楚颜这才明白，先前秀秀让她双手捧着镜音花，是何用意。

　　秀秀倒在李祥安的怀里，颤声哭诉道：“祥安，我的脸，我的脸被琉璃球碰到了，好痛！”

　　李祥安一声惊呼：“快给我瞧瞧，那琉璃球可用螺酒泡过？”秀秀摇头，指着楚颜厉声道：“都是她害的！你替我杀了她。”

　　李祥安皱眉道：“琉璃球毒性比镜音花强上许多，久了有性命之忧，我们快去找堂主。”

　　“我眼睛看不见了！”秀秀脸上已经开始渗出黄水，“你忍忍，千万别用手去碰。”他将带来的螺酒喷洒在伤处，秀秀痛得大声惨叫，咒骂不止。李祥安施了个法诀，卷起秀秀，往外飞奔而去，他全没想起屋中还有一人中毒，又或想起了也不在意，总要选择一个，如今该选谁，自是不言而喻。

　　楚颜双手虽没有溃烂，可已肿的老高，变成紫黑色，见李祥安用螺酒替秀秀清洗中毒之处，她捡起地上装螺酒的酒壶。

　　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别动，除非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冷公子倚在门外。

　　“冷公子！”楚颜见他又惊又喜，想他身上必有些灵丹妙药，“这酒不能解毒么？”

　　“她那个能，你这个不能，你若不信，可以试试，我只听闻会腐烂冒白烟，倒没亲眼见过。”
　　瞧他悠闲自在的样子，估计在外看热闹看了好一会儿，先前他也是如此，楚颜只觉自己是那耍猴戏里的猴儿，心头有气，又想与他生什么闲气，这儿的人一贯如此，他总算还讲公道，看猴戏还肯付个赏钱，笑道：“想必冷公子这回又看了一出好戏，不如付上票钱，将镜音花的解药给我。”伸手去讨要，不时还要搔挠一下。

　　冷公子笑道：“当我是冤大头，我只赶上了戏尾巴，前面戏肉没瞧见，不如你先和我说说前因后果，讲得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

　　楚颜手上已挠出一道道血痕，道：“不如冷公子先给我解药，我自当慢慢讲给你听。”

　　“我不急，你先讲，我看值不值得票钱。”

　　楚颜无法，咬着牙迅速将秀秀如何支开李祥安，如何哄自己去拿镜音花，等等说了一遍，冷公子听完神色古怪，“你真的不知道镜音花有毒，不可用手直接触碰，陈堂主说，你先前虽没炼过丹，可是学过好些年的丹药。”

　　“我大病一场，许多东西都忘了。”

　　“哦。”冷公子显露失望之色，楚颜实在熬不住道：“冷公子，故事我已讲完了，也该给我解药吧？”

　　他斜睨她一眼，笑道：“这个故事我不甚满意。”说完与她擦身而过，进到丹房中，悠悠然斜躺在长椅之上。

　　楚颜只想跳脚将他大骂一顿，又想有事求人，自该软言相求，她平时自诩最是能屈能伸，但见他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激发她骨子里的傲气，这软话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伤处已痒得钻心，她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下唇已咬出血来。忽听得冷公子又道：“将我上回给你的药，化水中，敷上就是了。”

　　楚颜全身登时一松，照他所说去做，顷刻间药透肌肤，一阵清凉，果真有效。虽然这人有故意戏弄，瞧她笑话之意，但最终没让她太难堪，楚颜诚心向他道谢，他摆手让她不必多言，“你回去吧。”他神色倦怠，心道：“若这人不是极擅作伪，那就是她的确与余丹人无关，这条线索便断了。”

　　楚颜一愣，“不继续炼丹了么？”

　　“你会么？”冷公子似笑非笑道，“这儿谁也炼不出来，又何必浪费时间。” 楚颜见他与平时不大一样，想必方才一番闹剧，他已明白都是些不中用的，他虽顽劣，但似乎极看重炼制坤宁丸一事，如此失望而归，自然心中很不痛快。

　　楚颜沉默不语，自己这么一走，还不知今后有没有机会炼丹，还指望着学会炼丹得到补气丸，自不甘心，可自己的确什么都不会，她见秀秀之前备下了不少药材，问：“这些药材你还要么？不用的话，不如让我试试。”

　　冷公子看了看她，点头道：“也好。”

　　楚颜待要动手，想想又道：“我们先说好，说起炼丹，我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弄坏了，你不能怪我，若之后要赔的，我就不动手了。”

　　冷公子嗤笑道：“就你身上几两穷酸肉，够赔什么的？”

　　楚颜笑道：“说的极是，我能赔什么，那我就放手做了。”她默念几遍丹方，问道:“这方子好奇怪，提到数量怎么都如此含糊，赤何首乌还好，好歹有写手掌大一个，你看其他的，都是少许若干，少许是多少，若干到底几个？”

　　“写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你想，若把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按顺序写清楚，这每一步应放哪些药材，量是多少，越精确越好，加热什么温度，多长时间，如何过滤如何萃取，如此等等，写详细了，操作标准化，大家都照着做，能少绕多少弯路啊？”

　　冷公子仔细打量她，神情怪异，却是又来了精神。

　　“你说的许多词我从未听过。若有了方子就能炼出来丹药来，那还了得！炼丹师不就和洗涤兽一样满地爬了。药材生长地不同，采摘时间不同，自然药效不同，那量如何相同？炼丹讲究的是——是——我爹常说的，哦，对，就是‘以我之灵气合天地之造化，神念入药，感应丹气，方能与丹药气意相通’，这就是丹感，炼丹师的道行全在此处了。”

　　楚颜扯了扯耳朵，“以我之灵气”这一段，每个字听得懂，这合在一处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和那感应丹气的口诀是一脉相承。

　　“说来说去，到底什么是丹气？比如什么气味，有没有颜色？”楚颜问。

　　“你不是丹人么？最擅长感应丹气的，怎么堂主没让人教你？我可是嘱咐他了。”

　　要说自己完全不会，只怕他不肯让自己尝试，楚颜心虚应付道:“教是教了，我就想知道有没有对丹气高屋建瓴地描述，而不是一鳞片爪。”
　　冷公子一脸狐疑盯着她。

　　楚颜怕露出马脚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心想：如果炼丹如此玄乎其玄，那科学方法在这里还能行得通吗？如果不能，那简直不知如何行事了。转念又想，何必自乱阵脚，万事试过才知，炼丹总不好似冷公子先前那样一锅乱炖，总要按着方子的顺序。

　　楚颜从未接触过制药学，靠着高中化学实验的一点功底，想着无非是设计实验方案，然后调整不同的变量。她已告诉冷公子，因病忘了许多事，所以但凡有不知道的，都能大大方方地问他。

　　她将赤何首乌和打嗝果，加上冷意水，加热进行搅拌，方中只写适量冷意水，她也就一点点往里面加，颜色慢慢变红，她在瓶上用笔画上一道，作为记录。

　　“你有没有量杯？透明的杯子，就像琉璃球那种材质，刻上刻度，这样我才知道，用了多少。”

　　“什么刻度？”

　　“就像尺子一样，是竖着刻在透明的杯子上的。你们法术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吧。”

　　冷公子眼睛一亮，一拍大腿：“你这么一说，我以前隐约听青云书院的华景真人提及过。”

　　“那太好了，还有天平秤，温度计、蒸馏瓶、冷凝管、导管……”

　　“慢点！你慢慢说，都是些什么？”冷公子心想，或许她是被余丹人夺舍了，但残留了部分记忆，不然她怎么懂得这些，心中又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