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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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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副驾上,瞧着他手哆嗦得跟当时调《疗养院》的进度条也没两样,几下愣是没点着火。
……
说好的新买的超跑呢??喜滋滋地跟抱回家一儿子似的。
怕不是个二手货??
我看不过眼了,伸手一下把钥匙拧到底,你别说,这车发动机的声儿还真不错。
“不用慌,不差这一会儿。”
“那你干嘛不早告诉我啊!”他突然扭过头吼了一句,眼睛都红了。
我盯着他,突然特别好奇,眼前这个因为我情绪有些失控的人,当初到底是怎么毫不在意地说出“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到底是怎么能够做到,昨儿晚上和我在楼上过夜,白天又跟别的女人在楼下约会的呢?
这大中午的一路上车也不多,他车开的飞快,我本来就不太认路,观察了半天才问他:“这不是去人民医院的路吧?”
他也没搭理我,径直把车开进一公园,又进了地下车库。等我看到这医院标志,心凉了一大截。
这是一私人医院,外面看起来就跟一公园里的别墅似的,不少有钱人包括官家子弟、红三代、大腕儿演员啊明星什么的都喜欢在这看病,来做检查或者生孩子的就更多了。除了医疗条件和服务水平优越以外,最大的亮点就是极其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听说光门禁就严得不行,闲杂人员进不来、内部消息也封锁得死死的。
但是,我一普通人来这看病干嘛啊!贵的要死医保还不报销!!
我看着他急哄哄地从我包里掏出身份证跟着一护士办了张就诊卡递给我,“她先带你去见医生,我去办手续。”
接着就是紧锣密鼓地见医生做检查,等我跟医生聊完这几年的病史坐在休息室等检查结果的时候,看了眼钟发现才过了不到一个钟头,心里感叹着有钱就是好啊,这要是在三甲医院估计还排着队等医生叫号呢。
“危小姐,您的片子出来了,您直接去找医生吧。”一个护士过来通知我。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拉着我就准备过去,见我还在东瞄西瞄,跟我解释:“这儿的结果都是直接送到医生的诊室,人过去就行了。”
到了诊室,我让他在门口等着,他理都不理我,直接关上门示意医生可以开始了。这儿的医生怕也是见惯了各种妖魔鬼怪,毫不在意地开始分析病情。
“慢性胃炎伴糜烂,从检查结果上来看还好,没有萎缩……”
“先输几天液吧,消炎、抑制一下胃酸的分泌,保护胃黏膜。这几天先吃流食,减少对胃部的刺激。”他下了结论。
我点点头,医生便在电脑上开单子。
“这么强烈的呕吐反应也跟免疫力低下有关,你最近三餐不定,又没休息好身体自然要抗议引起你的警觉……要不我再给你开点营养针?”
“开。”
我刚要拒绝,身后一直默默听着的言谨冒出一个字,听的我肉疼。
临了,他转身回去小声地问:“医生,这个……不会癌变吧?”
“那可能性倒不大,从糜烂到萎缩再到肠化、癌变是需要过程和环境的。不过,”那医生话锋一转,看着我,“不好好治疗保养的话,胃出血也是致命的。”
这话带点恐吓的意味,我听出来医生是在提醒我,只能老实地点点头。
“你还这么年轻,把胃弄坏了以后有你难过的,我建议你等情况稳定了去看看中医,慢性胃炎的治疗是一个慢性的过程,主要是饮食上进行调理,同时配合药物共同进行治疗,同时还需要保证良好的情绪,才有利于病情的康复。”
一会儿要输液,我坐在桌子前喝着他刚刚买回来的小米粥,不知道是这医院暖气开的太足还是他一直东跑西跑没消停,这寒冬腊月的,他一贯穿的又不多,居然还出了一脑门子汗。
他重重地把门一关,“啪”的一声撂了把椅子,坐在我对面。
“你这么吓唬我有意思吗?”
“我没啊,我只是说有可能。而且你没听医生说呢么?胃出血,死的比胃癌还快呢。”我漫不经心地小口喝着。
他伸腿踢了一脚桌子,“你特么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死啊死的!”
我也火了,把勺子往他面前一扔,“你不想让我吃就别买。”
他沉默了一会儿,打开门出去了。
我抹了一下脸,发现自己终究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早应该哭的吧,看着他跟于婉婉一起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到一块儿的时候,我就应该哭了。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重新给我拿了把勺子,还带了一份蒸鸡蛋,“吃吧,等会儿好输液,免得找不着血管。”
等我在病床睡了一觉醒来,今天的药才打了一半,我把点滴的速度调快了,他又给我调回来:“医生说这个药滴快了手疼。喝水吗?”
“不喝,把我手机给我。”
我躺在床上,跟小余交代上午开会的决议,打完电话刚准备刷会儿手机他就把手机拿走了,“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你再睡一会儿吧,一会儿起来喝牛奶。”
我刚睡醒,正精神着,勾着他的手指挠他手心玩,他估计是觉得痒,抓住我的手,“别乱动。”
我另一只手输液呢,只能停下来。
他握着我的手,“你也只有扎针了才能变得乖一点。就不能一直这么乖嘛?”
我示意他把病床摇起来,凑近了摸着他的脸,“你那会儿是不是以为我是得了绝症才要离开你的?”然后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把我想的太好了,言谨。”
“我哪里是这么善良的人呢?”
“我要是真得了不治之症,我一定会缠着你,让你陪着我,照顾我,送我最后一程,最后死在你怀里,让你一辈子都念着我。”
“我就是这么一个坏女人,清楚了吗?”
这样你就算和她在一起了也不会忘记我。
“清楚的很。”
他抚上我的手,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出的热气散在我的脸颊上。
“我求之不得。”
我稍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清醒又温柔,让我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将三年来的自己在他面前掰开揉碎的好时机。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他回答地很果断,手却犹豫着打开了手机,点了几下,确信了:“没什么安排,后天也没有,后天晚上飞首尔。”
“你就住在这里,明天我陪你回去拿换洗的衣服,礼拜一下班也直接过来。”他暗灭屏幕,“如果医生说你能正常上班的话。”
“我会和护士确认的,不来的话你自己掏医药费”,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感情是怕我不愿意住院,开玩笑,钱都花了当然要安心住啊,我澡都打算在这儿洗好吗?
“我没说不住,你太看得起我的敬业精神了,我怕扣钱但更怕死好吗?”
我试图先活跃一下气氛,毕竟我俩几个小时前刚大吵一架,但他显然不是很买账:“你怎么还是一天到晚死啊死的?生离死别并不浪漫,危小喜。”
“那什么是浪漫?”
“顺其自然就很好,我们恋爱、结婚,有吵架再和好,视情况生一个或者几个小孩儿,看着他们长大,这个过程就很浪漫。”
我抖了一下,也可能不止一下:“那要是这个过程不那么顺利呢?”
“这个过程本来就很难顺利,不然我们现在为什么搞成这样。”
是啊,我们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原来明明那么合拍的两个人,自以为相当成熟的两个人,我豁出去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的?
我按了一下屏幕上红色按钮,没过一会儿一位护士进来了,我跟她说拔针。
“还没打完呢。”她看了看输液袋。
“拔了吧,我手疼。”我不能等了,在我的怯懦战胜好奇之前,在我用自以为是的理性战胜感性之前,我必须开口。
“下午一直没事怎么突然手疼?”言谨仔细看了看我的手,“是不是打漏了,刚刚你乱动来着。”
“没有,就是忍不了了,拔了。”我扯了扯他的手,带了一丝央求的意味。
护士也没多坚持,说是反正也没剩多少了,便收拾好东西推车出了病房,“手疼也多按一会儿,不然以后不好打了。”
我不敢抬头,盯着他握着针眼的手,“你上午说要见朋友,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了,就一起吃了个饭,你认识的,就于婉婉啊,她回来搞一个珠宝设计展给自己的牌子做推广。”
“哦,以前她就说想自己做品牌。”我接了一句,等他继续说。
他揭开止血贴看了一眼还在渗血,又盖回去继续按着,“嗯,她想让我给她做代言人,这个还得跟公司谈谈,她就先给我拿几套走机场上综艺的时候戴戴,这倒没什么。怎么了,你见着她了?”
“没有,就是问问。”我还在组织语言,没来的有点慌。
“哦?查我的岗啊?”他笑了一下,“胆子挺大。”
我无视他戏谑的表情,“嗯,原来心太大,脸皮又薄,吃了亏,现在老了二皮脸,以后还没查手机。”
“查呗,我不止一部手机啊,先提醒你……”他停住,很快反应过来,“吃什么亏?”
“我都说了我跟柳倩没啥事,我连她微信都没有好吧!”
“谁说她了”我下意识反驳,速度飞快。
“那是谁?”他是个多聪明的人啊,马上就自问自答了:“于婉婉?”
“我跟她也没怎么样啊,你们俩那会儿聊得不是最投机,我都插不进话。”他盯着我,“你还非要给她写专访,说不能让大家错过她这个宝藏白富美,你忘了?”
我没忘,我怎么会忘呢?
这世上的白富美分两种,一种抠抠搜搜搭建人设,每一步都精心设计力求完美,让人看了活生生有些疲惫,另一种坦坦荡荡浑然天成,让人忍不住想要结识。于婉婉显然属于后者,对于我这种看得过去的小美人,美的大气美的有说服力才是最重要。
她在国外待了挺多年先学哲学又学设计,合作之前我以为又是一位难缠的名媛,谁想到越聊越合拍。
我看着他的脸,疑惑两个字写脸上了,让我不由得怀疑当初那句“我就是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小喜”是我听错了。
那后面那句呢?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也是我听错了吗?
眼看着话题以超出预计的速度直奔我掩盖已久的废墟处,我有点紧张,输进去的药水不知道在身体的哪一处翻滚起来,连嘴里都带了点苦味儿。
我很清楚自己在拧巴什么,这是最要命的,我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他见我半天没什么反应,又低下头检查我的手,确定不再冒血之后撕下止血贴。“你那段时间老跟我闹别扭就是因为她?我当时真的太赶了,你们到年尾不也忙得要命吗?”
他吸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幼稚了点,看你老不待见我,估计是你快到生理期,想躲着点,”他抓了一下头发,“我想着老视频微信的也没什么用啊,万一又吵起来了呢?等咱俩都忙完见面说比较好。”
“虽然我以前一直很烦你拿年龄压着我,把我当小孩儿,但是现在回头想想,确实是你迁就我比较多。但是我当时也只有二十三岁啊,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得允许我犯错儿,谁二十出头不犯点错。”
“哪怕你累了,懒得纵容我了,你也得跟我说一声,我改就是了。你不能就把我惯成这样,然后突然撒手跑了。”
我听着听着,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在一起的四五年确实是我更照顾他,从生活上到心理上。一来是我主动招惹人家,撩到手就得负责,二来我对他也有点护犊的心态,他是那种把自己逼得很紧的人,人家对他要求高他对自己要求更高,所以在我俩相处的范围里,我不介意让他恃宠而骄过得嘚瑟一点。
“你犯什么错了?”
“我不该跟你吵架,摔东西”,他接的很快,但是又自己往回找补,“是你先说不要啊,我费那么大劲儿带回来,你不要就算了还让我送别人。”
“还有呢?”
“我不该摔门,直接去剧组不跟你说。”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好吧,我承认刚开始拍的那几天出入还是很方便,但是我当时就很气,打算晾着你几天让你想我。谁知道你根本不主动来找我,微信都不跟我发一个,在沙漠拍戏诶,条件很恶劣的,又危险,你也不担心我一下。”
我反过来握着他的手,我那会儿在做什么呢,好像正在医院自顾不暇吧。
他马上拽紧了,“后来要往沙漠里面去了,景儿在很里头,我有点赌气就直接去了,也没跟你说。”
“我跟你打过电话的。”
“嗯,我没接,对不起。”他也没找理由,“我当时其实挺高兴的,但就是不知道在装什么逼。”
难得听他爆个粗口,我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依然严肃:“我准备下了戏再给你打回去,但那场戏拍的有点长,导演后两天不在组里,想紧着先把我那部分过了。我想着你睡了,就第二天给你打的。”
“但是你没接,我以为是沙漠信号不好,也没在意,反正你都先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慌。”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因为后来的事我俩都清楚,我换了号码,从他家搬出来,也没找房子,休完年假直接跟着新组去了另一座城市的分公司。
我本来是想把自己剖开给他看,哪成想他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说了个干净,仿佛潜在水下的最后几秒再憋下去只能漂起来。
但他这番话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终于不再计较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问题,和他争做直球选手:“你为什么跟于婉婉说,这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他愣住了,眼珠子转了又转,回了个啊。
“于婉婉不是说她觉得对不起我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又啊了一下,这次是四声,“你想给她做专访,提纲都改了几次,她的团队不同意这种亮相方式,觉得她这种背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机会应该给综艺,杂志毕竟没有综艺容易拉好感,最后没能答应害你白忙活。”
确实,她这种实打实的名媛,在杂志上见了容易先入为主觉得她和那些会投胎的娇小姐没区别,招人嫉妒,倒是综艺更能展现她的教养和谈吐,包括姿态礼仪,各个都是加分项。
“我觉着你不是把这种事儿放在心上的人啊,就排练的时候跟她说这没什么好对不起。”他有点无语,“你听到了?当时去找我了?怎么不进来呢?”
我没好意思反问她当时在里面喘成那样我怎么敢进去,万一看到点不该看的呢。“就里面有点声音,不方便。”
“什么声音不方便?”他先是不解,又啪地一下打我另一只手的掌心,“她呼吸声重是因为我俩在排才艺合作的舞,她想发个态度好有天赋的通稿出去,去电视台彩排之前先找我磨合一下。我又忙,就约在晚上了。你以为我俩在干什么!那是我的舞社,我的舞房,里面还有老师。除了没人的时候我们在休息室做过两……”
眼看着他越说越跑偏我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
他瞪了我一眼:“你好意思往那边想不好意思听我说?”
我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瞪他,他扒开我的手:“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儿一直跟我闹脾气?我的妈,你得跟我说,不然我猜到死也猜不着啊,人密室逃脱还給条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