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捞月亮》桃子西瓜

8、第 8 章

　　其实也不全是，我闹得这个乌龙顶多算是导火索，里面的炸药是什么时候堆积起来我也说不清了。
　　可能当时眼见着自己奔三有点慌乱，可能是我突然变化的激素分泌，也可能是我一边纵容他一边希望他成熟起来照顾我的矛盾心理，再加上于婉婉这个和他一样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小妹妹，总之我不可避免的往一条死胡同里奔去。
　　他一直跟我道歉说自太幼稚，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又能睿智到哪儿去，一边打着情比金坚信任无价的旗号一边自视甚高，说白了就是对着一般对象自以为没资格和我做感情上的对手，遇到于婉婉这样全方位碾压我的又主动弃权，乍一看是优雅地拱手相让，实则根本没有比较的勇气。
　　这种矛盾的心理就类似于学生时代简单的题目不屑于做，遇到难度大的考试又弃考，一面放弃一面自我安慰：我不是不会做，我只是没考而已，营造一种自己如果考了说不定也能考好的假象。但其实呢，笃定自己能拿高分的考试谁会做逃兵？

　　言谨再心思细腻也是个男人，自然没办法洞察我心里的这些弯弯绕。
　　而我，开篇就是一误会，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以前还能自我欺骗是我们两个人导致的恶果，现在想想也许我应该负全责。
　　但至少我想明白了，我从头到尾都非常爱他，内心非常清楚我不能面对他不再爱我的事实，所以我先对他爱答不理，先吵架先分手，先从这段感情里逃离。
　　那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告诉自己：你看是你先要分手的，你厌烦了，现在的泪水只是因为你舍不得。

　　我埋在他的颈窝里，抓住他的衣服，并不敢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他顺了顺我的头发：“喜欢你，虽然气到想停下来揍你一顿再继续，但是你很会挑时间生病，所以决定先不停。”他估计是觉得我们终于把话说开了，声音也带上笑意，“咱俩一人闹一次脾气，扯平了，不吵了，以后都顺着你好吗？”
　　我没忍住，还是开始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没有，没扯平，我犯的错不止这些。
　　但是我太贪恋这份温柔了，我怀念了整整三年，虽然摇着头，嘴上却不由自主地答应他。

　　我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有点羞耻，感觉他哄小孩儿一样，但又有点受用不想反驳，推了推他：“我要回去拿东西。”
　　“拿什么？”
　　“不是要住院吗？”
　　他起身打开里间的门，示意我进去看：“你以为这儿为什么收费高。”
　　我惊于休息室里洗漱用品和护肤品一应俱全，化妆品也足够几个基础妆容，衣柜里几套换洗衣物也并不是病号服的款式，做成了好穿脱的休闲款，还准备了一次性的内衣裤。
　　他跳上在里间的大床上，懒洋洋地开口：“你凑合一下吧，明儿我回去帮你拿，今天不折腾了，好累。”
　　说着又点开了墙上的显示器，“快到饭点儿了，先下单吧。”
　　我看他打开了病号餐那一栏，有点悲伤“菜品多吗？”
　　“多，但是你只能喝粥。”
　　我没兴趣了，“那你还让我点。”
　　“但是我能吃啊！”
　　我憋着气，径直走到洗手间卸妆，拍着爽肤水突然转过弯来：“这儿一日三餐都能点菜啊？”
　　“嗯，要不把明儿早的也一起点了？不过你还是喝粥。”他还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我无视他的挑衅“那你中午干嘛跑出去买啊，还来回几趟。”
　　他手指一顿，表情有点尴尬：“呃，一下子慌了，就没记起这茬儿。”
　　我扳回一成，心情好转，米粥也喝的舒服不少。

　　晚饭过后护士拿着药进来，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喝中药，苦的龇牙咧嘴，她非常温柔地安慰我，量完体温还拿进来一小块提拉米苏给我解苦。
　　我担心被不相干的人注意到言谨在这儿，拒绝了他出去散步的提议，窝在休息室看电影，看的还是国内没上映的北美版。
　　看完电影也不早了，我发现他居然洗完澡在吹头发：“你也住这儿啊？”
　　他诧异，“你赶我？”
　　“上次在你家就算了，你居然现在还赶我？”
　　我知道他的惊异从哪儿来，原来我俩在一块儿的时候只要我有空都是我跟在他后面飞来飞去，经常他工作完回酒店我已经把东西整理好，吃的也准备好。方便的话就住着，不方便我再另开房间。
　　他问我累不累，我跟他说我们好像在私会真刺激。
　　他这么赖在我身边还是头一次。
　　我无奈地跟他说我就问问，他不依，一个人把被子全卷跑，把自己卷得跟个紫菜包饭一样。
　　“我真的就是随口问一下。”
　　他不动。
　　“你留在这里我特开心。”
　　他还是不动。
　　“好吧，我主要是担心你趁我睡着了勾搭小护士。”
　　他扭过头白了我一眼。
　　我无语，恨自己多了句嘴，下床准备去把外面病床上的被子拿进啦。
　　我一开门，他立刻警惕地发问：“你干嘛去？”
　　“勾搭男护士！”
　　紫菜包饭马上散开了，“给你五秒钟，马上进来，我好不容易捂热的。”

　　我心安理得地躺进去，看着头顶的中央空调和一旁的空气净化器，真心实意地发出感叹：“真好啊！”。
　　他刷着手机：“现在知道了还是我好吧！”
　　“嗯嗯，有钱真好！”
　　“……”
　　我往他怀里钻，发问：“你还有钱吧？不会看一次病就破产了吧，我听说这里看什么病都要多加两个零，真的假的？”
　　他不理我，我自顾自地说：“你都不知道，我自从开始还房贷，根本不敢生病，以前怎么不知道钱这么不够花。”
　　“……”
　　“危小喜，赶快睡觉，明儿早医生还要来查房。”
　　我皮够了，凑到他脸上亲了一下，发表总结：“我男朋友有钱还愿意给我花，真好！”
　　“……”

　　有钱真好是经得起实践检验的，第二天我的情况就稳定了很多，医生说一切照旧，估计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我自我感觉还挺好，但是有关提前出院的事一个字也不敢提，只问了问白天能不能正常上班。医生看了看药物反应记录，让我星期一再休息一下，星期二再去，就把输液时间改到了晚上。
　　虽然恢复的还行，但依然只能吃流食。我叹气，只希望自己能多瘦两斤。
　　他还真在医院陪了我两天，虽然主要工作就是盯着我输液吃药，顺便吃东西给我看，但基于我是一个知恩图报不斤斤计较的人，想着他明天晚上就走了，非常主动把脚伸到他腿上蹭了几下。
　　他放下手机握住我的脚，“你脚冷？”
　　“……”
　　他这一声问的彬彬有礼情真意切，弄得我觉得自己简直像勾引唐僧的蜘蛛精。
　　我一边哀叹合拍什么果然是假的，我俩之间现在默契全无，一边换一只脚继续蹭，他又捏住：“别闹了，你还在生病。”
　　我三年没主动过，当然喝醉了不算，难得一回还被正人君子拒绝，恼羞成怒地抽出双脚：“我看明明是你不行，你有病。”
　　他斜眼看我，我继续嘴炮：“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果然是真的，我上次见着一02年的弟弟，长的那叫一个精致，简直是SD娃娃成精，算算刚刚二十五我得赶快好起来去找他，不然又走下坡路了，睡了睡了。”
　　我一鼓作气说完，背过身扯好我的大被子。
　　“找别的弟弟？你试试？”

　　我再次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皮子直打架，但是完事了直接睡觉好像有点渣，终于强撑到他从浴室出来，立刻宣布我睡了。
　　他嗯了一声，我马上对我最后一丝意识松开手放任自己进入梦乡，谁知他捏捏我的脸：“难受吗？”
　　“难受就不找你了。”
　　他下手变重了：“我是说胃。”
　　“不难受。”
　　“等你出院了，搬到我家来吧？”他兴致很高，跟我讲留了几个房间分别做什么用。
　　我知道完事之后窝在一起讲悄悄话很浪漫，但是我们和好之后压在我心里的石头轻了不少，再加上刚刚确实存了让他舒服的心思非常主动，我现在只想会周公，一边答应着一边摸索着伸过手去捂住他的嘴巴。
　　他关了灯，抑制不住得意：“累的没力气去找别的弟弟了吗？”
　　“嗯，下次还找你。”
　　“……”

　　这一觉本来睡得无比踏实，谁知道后半夜我突然开始发高烧，我原本以为空调温度太高又热又干，迷迷糊糊伸着手找遥控器，动作间严谨也醒了问我干嘛，我说好热，他摸黑遥控器递给我，碰到我的手，突然坐起来，一把用被子盖住我的脑袋然后打开灯。
　　我掀开一条缝眯着眼看他：“怎么了？”
　　他也眯着眼，边穿衣服边拿过来一手持体温计对在我额头上：“别乱动，你在发烧。”
　　我也分不清是困还是晕，闭着眼睛听到滴的一声，配合道：“啊，我死了。”他没接话，又在我的额头上碰了一下：“怎么了？体温计坏啦？”
　　他按铃，“38度7，你头痛吗？”我看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翻过身刚想安慰他说头不疼，我脑子里就一阵钝痛，仿佛脑浆在里面晃荡。“还好，不动就还好。”
　　他的手放在我额头上，只穿了单衣单裤，一会儿手上的温度对我来说算是冰凉，让人觉得很舒服，我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一会儿。他不让，跟我说医生马上就来了。

　　夜班医生赶来给我做了检查，没发现这几天的药物或饮食有什么异常，我胃里也不难受，只是发高烧，贴着降温贴也不管用，整个人差点烧傻。医生无法，决定把胃部治疗停几天，给我打了强力退烧的点滴。
　　严谨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脸色很难看，我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催他去睡觉：“行啦，我自己看着吧，你进去睡觉。”
　　他凑过来，撕下我额头的降温贴又换了一张新的：“我让你别闹，现在好了？”我撇撇嘴角：“现在说这些，你好渣哦。”
　　他梗住：“好吧，我是说给我自己的。”
　　“没事儿，我现在是自我消毒呢，你没听说过吗，高温可以杀死人体内的很多病毒，所以一年发一两次烧是好事儿。”
　　他失笑，问我怎么总是有这么多歪理。
　　我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歪理，我在处于极度忙碌和高压的状态下很少生病，反而每次一忙完就很有可能病一场，大概是精神上放松了，身体的免疫系统也松懈下来。

　　经历了这次高烧，之后的治疗反而出奇的顺利。严谨拿走了我家的钥匙，出差回来之后火速找人把我的东西搬到了他家。准备等我出院之后直接住……
　　并没有住到他家，今年年过得早，我前前后后在医院里住了俩星期，我爸妈听说了我住院的事，大惊失色当即决定飞到北京看我，我不想折腾他们，正好也快放假了，索性提前回家多陪他们两天。
　　他到了年关愈发忙了起来，各种晚会节目参加的很多，又要准备贺岁片的宣传，倒是非常赞成我回家被爸妈看着。送我去机场的路上还嘚嘚瑟瑟地开玩笑：“要不我抽空去你家给叔叔阿姨拜个年，给他们一个大惊喜。哇塞，这个帅气的小伙子是谁？不就是春晚舞台上的那个……”
　　我也不打断他，没忍心告诉他他在我家已经人人喊打了。
　　“行了，我就在这儿下，机场人多你别被认出来，我走了，雪天你开车慢点。”我解开安全带，拿上包准备下车。
　　他点点头，突然扯住我，“你返程机票订了吗？”
　　“我买的往返票啊。”
　　“什么时候的？”
　　“初五，怎么了？你来接我？”
　　他摇摇头：“我没空。”
　　“……那你问啥”
　　他突然得意起来：“你家钥匙在我这儿。”
　　我懂他的意思了，背了一遍门禁密码，他点点头，终于是放我下了车。

　　在家的日子自然是安逸的，大年三十的晚上爸爸忙着和面，我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台都在放春晚，客厅里热闹起来，我也没看，赶着和妈妈一起切菜煮火锅。吃到途中严谨出来了，和另一位当红女演员合唱歌曲，我忙着捞牛肉，还没来得及仔细瞧上一眼，我妈立刻拿起遥控器换了台，嘴里还嚷嚷着这什么歌又吵又难听，又批评：“现在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不知道导演在想什么！”
　　还不算完，一转眼还带上我爸：“老危你说是不是？！”
　　我爸一口酒还没咽完，咳了两声，连说两个是的。
　　我失笑，也跟着应和我妈，随即夸奖她今天烧的鱼特别好吃，表示想学习，我妈心里舒服了，马上拿起手机给我分享了菜谱，又划拉了几下，犹豫着对我说：“隔壁六栋陈阿姨家的儿子从澳大利亚调回深圳了，过几天我们老同学聚会他陪着去呢，要不你也陪我去？”
　　我无语，但是非常明白我妈话里的意思，你们老同学聚会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去什么？绕来绕去总不是为了相亲。“我送你去，你们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下雪天是不安全。”
　　我妈也懂了，不再坚持。

　　第二天严谨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干嘛，我说刚在爷爷奶奶家吃完饭在洗碗。“昨天我的节目你爸妈看了吗？有没有夸我长得越来越帅了？”
　　他放松下来得意的劲儿和原来一模一样，我妈以前夸他长得漂亮像小仙女，我告诉他了，他很是受用。我很惊讶：“说你长得像女孩子呢！”
　　他毫不在意：“就谨哥这绝美长相，开玩笑，你以为从小把我认成小姑娘的人还少吗？”
　　我毫不留情地打击他：“没有，说你唱的难听呢。”他沉默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他才不信。正聊着，我妈突然进来了，我赶紧挂了电话，专心洗碗。她进进出出来回转悠了好几次，终于开口道：“你和那小明星没联系了吧？”
　　我清楚她在说谁，“人家早就不是小明星了，前段时间还拿奖呢，大明星啦。”我妈哼了一声，“天王巨星也一样，你俩不合适，断了也好。”
　　“妈，这都过了多久了，你怎么还记着呢？”我把洗好的碗碟收到柜子。
　　“多久我都记着，你当时那个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小喜，长得好看不顶用，你得找一个懂得心疼你的，你看这次在北京住院，都没人照顾你。我知道他不是坏孩子，但他毕竟是个小孩儿，玩心重……”
　　“妈”，我搂着她安抚道，“他也不是小孩儿啦，即使他还是，我也早就不是了，我心里有数，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愿意去见别人，是不是因为放不下他？”
　　我斟酌了一下，不希望大过年的惹我妈担心，开始撒娇：“没有，妈，但是长得好确实顶用，我就爱长得好看的，怎么办呢……其实我高中还暗恋上一年级的校草来着。”
　　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