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海》铜锁

9、9

　　走在路上，何悠悠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到了店门口的时候，齐洛已经收拾好工具，准备关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何悠悠走近，帮他锁门。

　　齐洛孩子气地笑：“你来了啊，我今天专门陪你。”

　　何悠悠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头轻轻倚在他的肩上，闷闷回答：“好。”

　　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怎么了？”听到她的鼻音，齐洛担忧地问。

　　“没有，不带人家感动的啊？”何悠悠素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敲。

　　齐洛笑出声：“好的，你慢慢感动。”

　　两个人从朋友变成恋人，但许多话好似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了。以前，何悠悠可以痛快大方地告诉他：我跟隋仁牧彻底分了，你要安慰我，请我吃饭。现在，这样的话叫她如何启齿，现任女友跟前男友分手？

　　不，齐洛只是寻常男人，他也会吃醋嫉妒。可何悠悠不愿意他如此伤神，也不是心疼，只是不愿意。

　　很多人不愿意和自己的发小或是好朋友发展关系，说是有一种□□的负疚感。何悠悠不知道齐洛是怎么想的，但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齐洛的存在在那么久以后，就像是亲人，像是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她爱，但不是那种男女之爱。

　　但，到如今地步，怎么作罢？怪只怪，不该撒口答应。

　　可那一夜星光实在美丽。

　　护城河边的栏杆上，何悠悠趴着，看波光嶙峋的月光倒影。

　　齐洛突然靠近，认真严肃：“悠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何悠悠愣住。

　　“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对你好，陪你一起老。”齐洛的承诺简单，却很实在。

　　是，最最浪漫的事，不过是能和一个人一起老，直到白发苍苍，还能坐在摇椅里，两个人一起慢慢摇。

　　何悠悠心动了。

　　隋仁牧发短信给她，说希望她再考虑考虑。于是，她去隋氏等他。刚到马路对面，他与林琳言笑晏晏地出门。

　　何悠悠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但她就是见不得那般画面，会让她忆及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从起床就开始等，等他回家，等他吃饭，等他洗澡，等他睡觉。

　　他的衣服上有香水味，他的领口有唇膏印，他的身上有长长的发丝。可是，他什么都不需要解释。

　　“何悠悠，从今天开始，我们只是情人关系。除此之外，各不相干。”第一日同居，他告知得极其清楚。

　　是，女人一向如此天真，总以为没有关系，自己不会在乎。总以为，这个男人有一天会为了自己改变。

　　不，那只是自欺欺人，仅此而已。

　　何悠悠害怕再回到那样的日子，隋仁牧在她心目中的信用已经破表。

　　所以，何悠悠回眸一笑：“好啊。”

　　好啊，远离梦想，贴近现实。

　　拥抱的瞬间，何悠悠哭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越过最喜欢的园林设计，直接报考了师范。因为师范学费低，政府为了鼓励更多的人才献身教育事业，降低学费并提供很丰厚的奖学金。何悠悠填下的瞬间，面上是带着笑的，毕竟以后爸爸可以少开一点夜车了。

　　梦想在左，现实在右。

　　犹豫那么久，徘徊那么多，但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何悠悠终于发现，往右走，对别人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齐洛的手抚在她的背上，温暖，让人安心。

　　有时候，虚软就像洪水决堤，只要一个小小的缺口，很快，溃不成军。

　　“在想什么？”齐洛手里紧了紧，提醒何悠悠的失神。

　　何悠悠很快醒悟：“我在想……我们去吃什么才好呢？”

　　“你不是喜欢吃烤肉吗？我们去吃韩国料理。”齐洛指着旁边一家新开的韩国料理店。

　　有一阵子，也许是看韩剧较多的缘故，何悠悠特别中意韩国料理。只要隋仁牧一出差，她就约好齐洛去吃韩国料理。

　　这个以吃食著称的小城，几家韩国料理店都被他们走了个遍。

　　“不，我们去吃寿司好了。”何悠悠转口。

　　她看韩剧，是因为一个人孤单寂寞。她吃韩国料理，是因为看多了韩剧。现在，她并不想闻到那种酸酸咸咸的味道。

　　“好，听你的。”齐洛牵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十指紧扣，并肩走着。

　　有人说，十指连心。手指的血管是直接连接到心脏的位置的，所以恋人喜欢十指紧扣，那代表心心相印。

　　何悠悠知道，齐洛比谁都了解自己。

　　齐洛自然明白，可他愿意做缩头乌龟。如果明天要下雨，那么他不出门就好了。

　　推门而入，这家日本料理店今日推出的招牌寿司，鸳鸯蝴蝶梦。

　　两个大寿司，两个小寿司，摆成蝴蝶的形状。一份有两只蝴蝶，旁边有一抹海带丝装饰。

　　何悠悠看着门口的宣传报，十分欢喜。

　　鸳鸯蝴蝶，本来都是美好的事物，多么美丽的感情和传说。加上个“梦”，更加传神真实。

　　生命何尝亦不是一场虚幻不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