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海》铜锁

8、8

　　想到这里，隋仁牧突然小心起来。怀里的这分温暖，回来得多么来之不易。

　　他知道，他彻底伤害了她。但只要有机会，一定竭力补偿。

　　过了很久，怀里只有很轻微的哽咽声了。隋仁牧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心，浅浅地喊她的名字：“何悠悠。”

　　何悠悠不理他，专心致志地嘤咛。

　　他又摇摇她，继续：“何悠悠……”

　　“干什么？”终于有了闷闷的回应。

　　“对不起，何悠悠。”隋仁牧将她收紧了，不停地说：“何悠悠，对不起……何悠悠，对不起……”

　　“你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烦不烦啊？”何悠悠终于厌烦，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浪漫细胞。

　　隋仁牧抓住她的肩膀让两人平视：“何悠悠，你看着我，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很好。你说，好不好？”

　　这算是什么？

　　何悠悠坚硬的心又开始动摇，他对她说了那么多的对不起，他那么真诚地看着自己。

　　理智的天平就要倾斜，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人的名字，表情里的笑意转瞬即逝。

　　不，隋仁牧，太迟了。

　　“我已经答应跟齐洛要在一起了。”何悠悠的眼睛掠过隋仁牧，看向远方。

　　这一处的天台安静高远，抬头便是辽阔的天空，蓝蓝的底，白白的云。若望向远方，则是这个城市的全景，辉煌壮阔。一条河流蜿蜒在城市边缘，它哺育这一片人类文明的诞生。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被风带走了一般。

　　隋仁牧慢慢松开她，一言不发地走了。

　　多好，转了两个圈子，还是又回到了原地。隋仁牧，隋氏集团的总经理，未来总裁。何悠悠，放在人堆里永远找不出来的普通女子。

　　两条截然不同的线，也许永远不该有交汇的时刻。

　　隋氏的安全措施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即使在这个鲜少有人来的天台上，四周还是装了高高的防护栏。何悠悠走近，却还是胆怯地不敢往下看。

　　平日里她也不是很恐高，可在这个境地里要往下看，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她永远都记得，隋仁牧指着她，大声问：你为什么不代替季诺去死？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爸爸车子上坐着的明明应该是自己，为什么会是季诺？

　　不是在这里，在护城河的岸边，她差点就要跳下去。齐洛从后面抱住她，问她：“你真的想就这么去死？叔叔把你养到这么大，就是为了这一天？”

　　不，怎么会呢？爸爸含辛茹苦，把她带到这么大，是为了她能够幸福生活，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自暴自弃，也不是为了一句话寻死觅活。

　　爸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生多坎，但总会过去。

　　妈妈离开的时候，何悠悠还小。爸爸又当爹来又当妈，抚养她长大成人，那么难那么辛苦也过来了。

　　何悠悠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人总有模糊不清醒的时候，一个人适当正确的点拨即可。在何悠悠失魂落魄的时候，齐洛是那样的一个人。

　　何爸爸出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是齐洛在身边打气：总得让何叔叔安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吧。何悠悠就没再哭，坚强地站起来，操办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何悠悠才放纵自己，抱着墓碑大声哭泣。

　　那些个时刻，隋仁牧在哪里？

　　生命里，爱情不是全部，过活才是。隋仁牧最早，只是一份爱情的幻想。在她还不解人事的年岁里，变成一朵触不可及的玫瑰花，带着很多的刺。

　　等到后来有机会靠近，她却高兴地忘记了，伸手摘采，血肉之躯哪里拼得过尖尖的刺，可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比什么都快乐。

　　突然很想齐洛，他的怀抱永远温暖，永远安全，最重要的是永远为自己敞开。

　　“齐洛，你在哪里？”电话刚通，何悠悠的鼻子一酸，声音也变得沙哑。

　　齐洛马上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同，着急问道：“悠悠，怎么了？”

　　“我想你了。我突然很想你。”何悠悠这一娇嗔，眼泪也下来了。

　　齐洛一颗心放下，轻轻笑出声，这么多年的苦苦守候，只这一句话就足够了。那么多个日夜的期盼，那么多艰难时刻的陪伴，到底是没有白费的。他轻轻开口：“悠悠，我也想你。”

　　“齐洛，我来找你好不好？”何悠悠听他一笑，也跟着破涕为笑。

　　“你不上班啦？”齐洛笑着问，第一次何悠悠发自内心地跟他撒娇，跟他说想他了。

　　何悠悠突然问他：“你说我不上班了好不好？你会不会养我？”

　　齐洛认真思考了三秒钟，非常认真地说：“好，我养你。”

　　“怎么还要想啊？”何悠悠十分不满意他留白的那几秒钟。

　　齐洛急急解释：“不，悠悠，我只是在想，自己有没有能力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

　　“我逗你呢，我不在乎生活得好不好，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何悠悠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快乐。

　　“好。”齐洛承诺。

　　你说什么都好，悠悠，我并不怀疑你现在的真心与决定，但我害怕到最后，你左右不了自己的心。也许我并不是败给隋仁牧，我只是输给你，你的心里没有忘记他，你也没那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