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海》铜锁

17、17

　　陈秋实刚出大楼，就见隋仁牧去而复返，热情迎上去：“怎么又回来了？我正准备去买宵夜，一起？”

　　热恋贴上了冷屁股，隋仁牧十分大力地拖走他：“喝一杯。”

　　陈秋实懊丧地回头看了看楼上那盏依然明亮的灯，为自己默哀，为什么要接近他？

　　有一段时间，时针刚到五，隋仁牧都会打个电话给他：“喝一杯？”他恨死了那个喝一杯，因为一杯只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每每两人烂醉街头或者“夜色”的时候，他在清醒弥留之际，都一直在反省一个问题：他与隋仁牧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源远流长。

　　大四那年，系里有一个留校名额，他也在考虑。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对于处在一个竞争激烈的社会来说，不失为一项选择。隋氏却在那个时候向他伸出了橄榄枝。陈秋实的导师也是隋氏众多顾问之一，所以陈秋实他们一群曾跟着导师到隋氏参与过一个案例分析，也就是那个时候隋仁牧注意到这个人。

　　二十出头的陈秋实在大家的眼里似乎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他的处世哲学是做五天和尚敲三天钟。但隋仁牧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一组八个实习生，只有他会在每次会议结束之后将所有的凳子归回原位，也只有他会在扫帚倒下的时候主动扶起来。

　　后来有次，他们听到一个企业人在讲他们的录取原则的时候，听到类似的事情，两个人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有的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而隋仁牧相信，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的男人，实在是一个做特助的好手。事实也证明，他的眼光相当独到。

　　现今的陈秋实成熟，魅力非凡，完全有独当一面的大将风范，可他还是愿意留在隋仁牧身边，做一个名不副实的特助，除了知遇之恩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情感。

　　男人与男人之间，永远，做的比说的多。

　　所以，隋仁牧瘫倒在陈秋实肩膀上的时候，陈秋实嘴角扯出了个比黄莲还要苦上一万倍的笑脸。

　　有人倒下了，站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进。

　　陈秋实回到隋氏大楼的时候，肖芒还在埋头苦干着。

　　一个饭盒从天而降，肖芒终于抬起模糊的眼，奋力抢过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陈秋实就趴在一旁，看着小助理饿狼扑食样，唇边才露出个清淡的笑容。

　　胃里有了点底子，肖芒才发现自己狼狈的吃相被某人一览无余，肠子都悔青了。放下筷子，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都饿成这样了，不会去找点吃的啊？”陈秋实伸出手，抹去她脸上那一粒米。

　　“我……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肖芒为自己辩白，她这是为公司好不？

　　顶头上司却没十分欣赏，翻了个白眼：“笨蛋，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

　　然后，两人手牵手一起离开公司。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也是人之常情，在送肖芒回家的路上，陈秋实十分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不过脑子里却还是在盘算着过会回家要收一些什么邮件。

　　何悠悠躺在沙发里啃苹果，看着电脑里的片子笑得乐不可支。

　　齐洛突然凑过来，跟她脸贴脸：“笑什么呢？”

　　何悠悠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有些不自在，手臂瞬间就僵硬了，嘴里也不敢咀嚼。

　　齐洛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也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是我太突兀了。”

　　“不，没有。”何悠悠放下苹果，试着去拉他的手。

　　齐洛慢慢坐在她的身边，淡淡的笑，反握住她：“我懂的，你需要时间来适应和消化过去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等的。”

　　何悠悠鼻子一酸，有想哭的冲动。

　　真的，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这样的告白之后都会有同样的反应。一个男人，如果愿意尊重你，如果愿意等你，那说明他是真的爱。

　　何悠悠想，齐洛是真的爱自己的吧。

　　眼睛一红，有些湿。

　　齐洛别开眼去看电脑，手里紧了紧：“快看，真有意思……”

　　何悠悠看他笑着的侧脸，嗅了嗅鼻子，然后轻轻地凑了上去。

　　这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是齐洛最开心的一个吻。

　　他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昏黄路灯下跳跃的影子，忍不住想：这是不是代表何悠悠已经开始从心底里去愿意接受自己了？

　　应该是的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何悠悠却后悔了。

　　咬了一半的苹果肉上颜色逐渐变深，看起来很没有食欲。何悠悠有一口没一口地继续吃着，连电脑里的影片播放结束了都没有察觉。

　　不是要过新生活了吗？不是已经接受齐洛了吗？

　　为什么自己开始后悔了？

　　是因为隋仁牧，还是因为觉得齐洛值得更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