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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七章

      “啊?”弥鹤受宠若惊。

      话音未落,阿炎就把他的早点带进来了,冲公子舞动了那跳脱的眉毛后就笑着离开了。花欲渡拉弥鹤坐下,说道:“来来来,我们来玩个游戏。”

      “不是吃早点么,还要玩游戏?”弥鹤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蛮好奇蛮感兴趣的,在桌子底下搓搓小手。

      花欲渡打开其中一只食盒,竟然是两根大葱,又打开另一只,竟然是一壶姜汤,指着它们道:“一口大葱,一口姜汁,先顶不住的就得讲一段故事,而且必须是真话。”

      姜弥鹤虽然姓姜,却是个不吃姜的,闻到那味道一身鸡皮疙瘩,连连摆手:“不行,我最怕姜了,而且我打小没有吃过大葱,我不行……”

      花欲渡把她欲起的身子按下去:“你是不能吃,还是有话不敢说?哦,假如你不跟我玩这个游戏,我就将你赶出府去,如何?”

      “莫名其妙。”

      弥鹤心里惊愕,哪有这样威逼利诱的,毫无预兆地和自己亲近,却像对待木偶一般将自己耍着玩,老咄咄逼人,心下真有些不舒服;

      可转念一想,据这几日观察,公子待人接物都是恭敬随和的,能不找别人麻烦就不找,能亲力亲为的都自食其力,怎么突然间对别人这样了?

      会不会是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不对,倘若知道自己身份,早该把我丢出府了,何必想这些花花招数以迂回?难不成他与那豹子扑食一样,吃之前要先玩弄猎物么?这样她便着实更气啦,说来说去,他没存什么好心,自己必得硬气些,再喜欢人家也不能被玩弄轻贱不是!

      她腰一叉,抓起葱来,说道:“行,我就陪你玩一把。”

      花欲渡兀自击掌:“爽快,那先来划拳,输了就是一口。”

      弥鹤心想此身能歌善舞,好歹陪客人浪了三年五载,看看手里的葱道:“行。”

      在房间外面候着的阿炎和阿田靠着荫廊的花藤柱聊天,时时探头注意屋里的动静,阿炎说道:“公子这招狠,叫一个南方姑娘大清早儿嚼大葱……哟,这味儿!”

      阿田给他扇扇:“其实公子不告诉我们小江是女孩子,我们也猜不出来,你看这些日子仍旧相安无事。公子告诉我们万一给走了嘴,这戏还怎么演?”

      阿炎得意洋洋地说道:“不懂了罢,这是怕有人瞧出来到处乱传,公子索性未雨绸缪一番。哎,我断定,这姑娘一定很漂亮。”

      “你怎么瞧出来的?我看她黄皮横肉浑身跑,麻子大痣满脸飞,再怎么假装也看不出以前漂亮啊。”

      阿炎摇摇手指头:“非也非也。”附在阿田耳边,笑着说,“昨儿个我坐夜,公子三更天睡不着觉把我叫起来吩咐。咱们跟了公子这么些年,要是不好看,他能这么挂心么?”说着胳膊一耸,撞得阿田亦心照不宣地笑了。

      二人换了个不溜风的地儿喘口气——屋里味儿太冲鼻子了——继续说:“公子是怎么发现的?”

      阿田道:“公子早就叫我注意她的行踪了,但没说是女的,许是昨儿个才知道的?”

      阿炎不置可否:“这也没什么可研究的,公子怎么对她才是个谜呢,不赶人家走,又拿大葱折磨人家,啧啧,要说还是公子会玩儿。”

      阿田心软:“打从知道她是女孩子,回忆起她日日在府里干粗活,公子还叫所有人蒙她,便觉得可怜。”

      阿炎梗着心肠:“做下人的哪个不可怜,只是咱们公子有风度,待下面随和不计较,咱们的日子才好过了。我倒觉得,公子叫所有人蒙她非是害她。我就问你,这么些年,见没见过公子这么对待姑娘家?”

      阿田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边摇边笑,眼边的褶子都绽开了花:“公子常说——‘心里明白就行’,咱们做下人的也同心同德?”

      二人移步看向房中,花欲渡手里大葱已经过半,眼角挂着一点小晶莹,但还能挺下去的样子,阿炎阿田甚是开心,看向背对门的弥鹤,手里若隐若现大葱还见绿呢,尖尖的,根本就是没动一口!

      合着玩了这么久,公子一直在输啊。

      弥鹤赢到后来越发兴致高了,脚都架上了长凳。

      眼前花欲渡泪珠在眼眶里含着,可怜兮兮地啃着大葱喝着姜汁,一遍遍喊“再来”,一遍遍被大葱味儿冲得面目狰狞。

      “还玩儿么?”弥鹤见不得他鼓着腮帮子、眼泪打转的模样,要结束这场游戏。

      花欲渡捂着嘴,满脸痛苦地说:“愿赌服输,你问罢。”

      “问什么?”

      “问话啊,你问我,我必须讲真话。”

      弥鹤放下葱,把碗碟整理好,放入食盒,说:“先欠着罢,我只求在你出门钓鱼前让我出去见一下妹妹。”

      花欲渡摆摆手就让阿炎带她出门去了,意思是不叫门子拦着。阿田过来给公子拍背漱口,公子只管一个劲流眼泪。

      “公子,这姑娘怎么这么厉害?”

      花欲渡喝了一大口茶吐了,说:“我怎么知道,我以为她是个柔弱的,没想到划起拳来比男人还疯。”

      喉咙里咕噜噜响,花欲渡嫌弃地把大葱搁在盆子上,用袖口抹净没干的泪水,突然笑出来。

      阿田瞄见了,错愕道:“公子?”

      花欲渡瞬间收住笑容,并不回答,眼睛望向窗外门外,只装作没笑的样子。

      阿田心想公子这是吃葱给吃傻了。

      *
      弥鹤凭借“一己之力”出了花府,换了衣裳妆容后直奔令尹府,自称是倾壶老家的姐姐,许久未见想要探望 。

      一个打扮像令尹夫人的女人似乎听到便生了气:“她哪来的什么老家的姐姐?打发走,打发走。”

      家丁问是否要去找倾壶姑娘辨认一下再行打算。女人火气更旺了,把手里的新衣裳往托盘上一拍,下人没捧住,啪铛掉在地上特别响,屋里头马上安静下来,死一般每个人都秉着呼吸,连陪她挑衣裳的亲侄女也不敢多讲个字,只剩下慌张的下人在捡衣服。

      女人把衣服掉在地上的仇怒转嫁在家丁身上:“我说话你听不懂,跟我对着干是罢?贱奴才,睁眼瞧瞧老爷不在家,是谁为尊为大?”

      家丁惹不起,屁滚尿流地去回了弥鹤。

      她不甘心,轻手细脚地上前去,问:“烦请告知,是谁回了不见,可是倾壶不愿见我?”

      家丁本是满脸为难,一听这话,肚子里的怨气也懒得憋,于是悄声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府上夫人是个河东狮,眼里容不得倾壶姑娘,连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跟着受气。”

      弥鹤问:“看来你们老爷颇宠倾壶?”

      家丁道:“可不么,要不夫人哪里能一提到就生气。不过也怪不得她,这种事情见多了,回回都闹得轰动四九城,过两天老爷不宠倾壶姑娘,她自个儿就安生了。到时候你再来见如何?”

      弥鹤听懂个中原委,点点头要走,跟他塞了银钱,交待道:“下回倘有机会,还望及时告知她,就说鹤儿姑娘来过了。”

      家丁给另一个看门的分了一半作封口,捏着银子揣进怀里,道:“一定一定!”

      回去的路上,弥鹤回想着家丁告诉她的消息,倾壶虽得长安令尹一时的喜欢,可按照那话,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在那里日子应该不好过,日后一旦失了可怙恃的宠爱,该当如何是好呢?

      脑子里梳理着:侯爷将我们几个人送给皇帝、黎阁老、大司徒、大司空、长安令尹,前面几个都是万人之上、身居要位的,假若不是自己想了办法,大司马花府里连个眼线也没有,为什么偏偏一个小小的长安令尹也能让侯爷不吝正眼呢?

      她想不明白,这长安令尹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不管明不明白,她得去给侯爷通风报信。

      忽听得:“令尹大人到,行人退散!”
      几声清道鞭响。

      弥鹤闪到一边,望着辇子在眼前威风地行过,能依稀望见辇子上坐着一个穿官服的人,没有胡子,不知是因为年纪真的不大还是肤色白皙,总归不像想象中老气横秋。

      弥鹤心想若是能求他带自己进府探望倾壶是最好的,于是跟着小跑到了他落下辇子的大门口,只见按帽提衣下来一个楚楚风度的年轻男子,她问了一声:“您是令尹大人?”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抬辇子的觉得无礼正要将她轰走,苏赟却笑着拦住说是,又问找他有什么事情。

      听闻是倾壶的姐姐,上下打量,虽不认为很像,但面前女子身段纤纤、容貌姣好,若是入画,添上堪称神来之笔的眼,说是两姐妹也人会多怀疑。

      弥鹤对他解释说想来府中探望,他便愿意带她进去,倒是好说话。

      弥鹤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频频举首注意这个年轻的长安令尹,走起路来气宇轩昂,说起话来不矜不伐,脸上一直暖笑如春,实在出乎她意料。

      苏赟问:“你总看我做什么?”

      弥鹤不好意思道:“大人恕罪,我没想到大人这么年轻。”

      他笑道:“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不少人都这么说。你方才不进来,是因为什么?有人不让你进么?”

      弥鹤怕此时告状得罪了他的夫人,这样倾壶在府里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于是道:“没有,我正要去请门子通传一声,赶巧您到了。”

      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行至后院,那夫人好像刚得了消息,火烧眉毛似的赶来拦在苏赟面前,大声嚷嚷:“老爷这是带了什么人来了!我刚给请出去,怎么又来了?”

      弥鹤叹息摇头,这可是你供出的自己,怪不得我,可怜倾壶免不了要因此受她的气了。

      苏赟正眼都不看她,道:“瞧着眼下就是你当家了,我要带什么人进府,还得看你脸色?”

      那夫人拿一双钉子般的眼睛扎向弥鹤脸庞,气不打一处来:“好个可人儿,怪道老爷喜欢非要带进府来,姐妹两个都是一身狐媚劲儿……”

      苏赟白眼快翻到天上去,怒火中烧,直接挡在弥鹤身前,说道:“骂人不捎带的,再说了,狐媚也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人家是美是丑、是好是孬,干你什么事?”

      这番毫不留情的指责无疑是火上浇油,夫人被说得胸口堵,顺势撒起泼来,越是这样速运便越不理她,直接和弥鹤走了。

      弥鹤算是开了眼界,想着想着噗嗤笑了。

      苏赟说道:“叫你看笑话了,真是丢脸啊。”

      弥鹤摇头:“唔,大人误会了,我倒觉得大人和夫人之间相处得有趣儿,不像寻常夫妻规矩客气,反倒……”

      苏赟好奇:“反倒怎样?”

      弥鹤捂嘴笑道:“反倒像在打情骂俏!”

      苏赟的火气被她一说竟迅速消了,到了倾壶屋前,对她说:“就是这儿了,她最近身子不大好,应该是在休息,你小心着去罢。”

      弥鹤千恩万谢,苏赟派人守门口防止夫人再来闹事,自己还有公务要办,便走了。

      弥鹤看着这背影,心中大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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