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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第五章

      被花欲渡戏弄的弥鹤摸着自己通红的脸,握着手腕,走到后院给屋里那位难伺候的爷打洗脸水去。

      她装作男人时间不长,加之存有私心,女儿家的心思暂时没有改过来,权当是花欲渡亲近她。

      可她每每想起还是害羞,她欢喜公子这样与她亲昵,却不想是以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身份,盼望着哪一天公子发现她是女儿身,就跟话本子里说的一样,水到渠成地喜欢上自己,然后过起没羞没臊的日子,天天手拉手发神经。

      她伸手给脸上留了道蜻蜓点水的印子,打醒只会做白日梦的自己。没敢打重了,怕把假脸、妆容打坏,在府里下人面前露馅。

      花欲渡自那以后没有再过问她的样貌和出身,素日里对人温柔和善,时常还开些玩笑,与下人们打打闹闹,弥鹤甚是享受此刻远离侯爷的是是非非,过得颇为惬意。

      直到她和小姐房中的下人们混熟之后,一同在厨房帮忙刷锅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你不会是看上公子了罢,老是问东问西。”丫头说是这么说,却没有排斥,毕竟常日无聊,这些闲言碎语权聊以打发时间。

      “当然不是!我可是男的!姐姐,你看我才这么大点的人,又穷得很,可能么?”

      “说的也是呵,你要是真的看上公子,还得排十几里地的队呢。”

      “怎么个说法?”

      “你与公子也接触了不少时间了,难道没发现咱们公子的好处?虽有些孤僻古怪,却为人亲和,府里随便一个刷恭桶的都敢蹬鼻子上脸。而且,你真没发现?咱们公子不是那种一眼看去惊为天人的美男子,但是,偏偏是越看越迷人的。”

      弥鹤点头称是。

      那丫头便继续说:“……瞧瞧人家一颦一笑之间,那是无数女人都无法企及的模样儿,整个长安城多少王公子弟都想和他……嗯,你懂的。可惜人是个正儿八经将来要娶妻生子的。气人的还不在这里,最气人的是那些公子哥儿们,非但不着恼,对他竟一如既往的青眼相加,那情景,真有点疯狂。哎,你说,公子他会不会是母狐狸转世啊?”

      弥鹤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阵阵,刷锅的手不自觉停了,心想着花欲渡是不是因这个缘故,性情喜好变了,从而上回才对自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
      这一日在花欲渡房中百般无聊,因为这个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总在外头游逛,便没有吩咐、没有活儿干。

      此时云蹙叫人传信出宫来,梁炳给儿子递了信,可怜的少侯爷如今委屈在花府内挑水浇花,接到信如同救命稻草般,点了火似的撂下水壶蹿出去,带着弥鹤出门见梁炳。

      “信中说什么?”梁育松快松快筋骨。

      梁炳笑对弥鹤道:“说皇上这些日子老想着法子找你,惹得后宫不痛快,问你愿不愿意进宫一趟。”

      弥鹤惊讶,没有梁炳的惊喜,关心的是皇帝有没有给云蹙脸子瞧,担心的是她在宫中好过不好过。

      “即刻入宫么?”她问。

      梁炳点头,唤来下人:“你将鹤姑娘带下去,将脸上妆容卸了,再换身衣裳。”

      梁育问:“爹,我还要去那个花府么?”

      梁炳恨不得一脚踢过去:“当然,一下子走了俩,能不怀疑?快回去!”

      梁育哭丧着脸。

      *
      云蹙攥着手绢巴望着弥鹤的轿辇,通传说是叫她先用晚膳,要黄昏时分才到。

      皇帝正巧在她处用膳,她便想方设法将他留住,好等到弥鹤来了,给他一个小惊喜,皮存毛附,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好受些。

      “你今日看起来装扮什么的素净了不少。”皇帝吃着吃着抬眼笑道。

      云蹙道:“陛下等一会儿便知道臣妾今日为何如此了。”

      “哦?你准备了什么神神秘秘的?”皇帝四下里找。

      云蹙笑着佯装要挡住他的视线,道:“陛下莫找,您找不到的。”

      宫殿外一顶小小的单人轿辇迎着晚风,摇摇晃晃,内宫的人不让乘辇进,弥鹤伸手拨帘,故意在他们面前露个脸熟,道:“皇上此刻正在郑良人那儿用膳,而良人叫我坐辇前来,你们都是聪明人,猜猜看,是谁的意思。”

      拦的人不敢继续阻挠,放行让她去了。

      竹脚落地,宫铃响了三声。

      云蹙知道是弥鹤来了,说道:“陛下且在这里坐着,臣妾去去就来。”

      皇帝允了。云蹙一溜小跑到门口见着弥鹤,赶紧说:“你可算来了,再劝着吃一会儿就撑死了。咦?你这是什么衣裳,我特地穿素净些,好衬你的鲜丽,怎么你倒也素净起来!”

      “不好看么?”弥鹤提高袖口端详,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地笑说,“对付他,用不着多大气力。”

      云蹙戳戳她鼻子:“轻狂样儿。少贫嘴了,快进去罢。”

      弥鹤拉住她袖子:“等等,你我该如何相称?”

      云蹙笑道:“我早已想好了,以姐妹相称,我也好沾你的光。”

      皇帝的汤匙在碗中叮当不过两声,余光之中飞入两团素色,映进眼帘的则是一双美人——云蹙举止大方、神态温和、杏眼含波;弥鹤行为娇俏、灵气逼人、细眉如刃。

      只要瞧得清楚分明,光凭第一眼也能看出她们练就的这一身独一无二的风情来,云蹙熟悉一些,而仅有一面之缘的弥鹤,更像一只小鹿。

      “你不是?”皇帝大喜,差点失了皇帝样子。

      弥鹤请安,云蹙解释说:“是臣妾叫鹤儿来见陛下的。上次鹤儿贪玩,没能与陛下单独说上话。”

      弥鹤接话道:“是,辜负陛下圣恩,民女心下遗憾极了。”

      云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多明显,皇帝的一双小眼睛压根没从弥鹤脸上移走过,她说:“臣妾今日约了苏姐姐学习刺绣,先告退了。”

      “她怎么会叫你去?”皇帝身在曹营心在汉,问这话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云蹙道:“前些日子突然想起而已,陛下放臣妾去罢,不然苏姐姐等急了,该记臣妾的仇了。”

      皇帝马上允了,云蹙便带着宫中侍候她的婢女一同离开。走到游廊上,婢女悄声地说:“良人把姜姑娘单独留在皇上身边,岂非引狼入室?良人不怕她夺了您的宠?”

      云蹙摇头道:“我要在这宫中立足,光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你不必为我担心、为我打抱不平,我自有分寸。”

      她一颗心不在那年至半百、毫无建树、耽溺声色的天子身上,后宫多的一人两人是否自己姐妹、会否分去自己荣宠,有什么干系?

      *
      在外游荡的花欲渡归来之时,当眼线的阿田跟他说:“公子,小江出门了。”

      江小川是弥鹤来花府拟的化名。

      “一个人出去的么?”

      “不是,还有一个,和他一起来府里的小梁。”

      花欲渡眼色一凛,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合,跟他交待:“我爹问起来,就说太子找我进宫去了。”忙不迭就往街那头跑去。

      太子听闻花欲渡不速而来,甩着珠串迎接:“你小子怎么看上去急冲冲的,瞧这一脑门子汗。”

      花欲渡来不及擦汗,匀了口气:“你可知道此刻皇上在哪里?”

      太子疑惑:“父皇?在郑良人处呢,你找父皇做什么?哎……”他拉住欲走的花欲渡,问,“你急着做什么?别打扰了父皇,小心你的脑袋!”

      他打开扇子摇了摇驱汗,道:“太子爷,我的好太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吴国侯进献了两位美人给皇上,一位成了新良人不说,我刚刚打听过了,另一位也刚进了宫呢,十有八九就在她处!你一个太子都不担心皇上被迷惑、被吴国侯欺诈,都不思虑你的江山社稷,我还操什么心!”

      太子慌了,劝道:“行,我这就带你去还不成么!”

      太子心里存了疑惑,上次寿宴上,那个姓姜的舞女明明是朝自己这里偷望,连太子妃都瞧见了,因此对自己阴阳怪气。他以为这个女子是有些爱慕自己的,所以此刻听说她要魅惑父皇,反倒摸不着头脑。

      其实他本不曾对这个舞女存过分的心思,全凭那日太子妃在耳边醋劲大发地拨弄了两句,自己居然开始扪心自问,日里梦里总浮现出那翩若惊鸿的身姿和摄人魂魄的瞳眸,竟冯空生出几分情愫来!

      眼下阻止皇上将那舞女收入宫中,对自己并无恶处,放心大胆地跟着欲渡阔步往郑良人处去。

      此刻的郑良人宫殿里已是暖玉在握、香盈纱帐。

      皇帝将弥鹤抱在怀里,单臂环绕着她细软的腰肢,弥鹤半推半就,只管给他灌酒,脸上却连一丝笑意也没有,手时不时将不老实的拨开。

      皇帝以为云蹙在时,弥鹤的笑容是真心诚意的高兴,现下看来可大错特错了。他现在期盼云蹙再回来,好多看会子美人的笑靥。

      “不能喝了,再喝朕就醉了。”皇帝摆摆手,推开她的酒杯。

      弥鹤纤腰一晃,从皇帝怀中出溜,将酒杯放在桌案上,挽着袖口勾住皇帝的脖子,皇帝虽不见她笑容,可意乱情迷由不得自主,但闻得一缕清香,道了声“好香”,便任她轻推自己倒在榻上。

      他以为酒劲上来了,迷糊中美人的红唇渐向自己贴来……

      然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弥鹤早将手指挡在唇前,撑着床榻起身,收起袖口,眼里冷漠极了,再不多看一眼,交待侍卫照顾好醉酒的皇帝,随即扬长离去。

      轿辇再次抬起,弥鹤靠在座上像一尊冰雕,直到路遇行色匆匆的花欲渡和太子,脸上表情才有了些变化。她忙悄拍轿身,弯着腰对前后催促快些走。

      帘子被快走的疾风撩起,花欲渡专心前望,只给这轿辇匆匆一个目光的尾扫,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不多想,仅存个疑影罢了。

      假如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好思考,他一定会猜出来,这轿辇上的是谁。

      等急冲冲的他清晰地反应过来时,已经连同太子被拦在了郑良人宫殿外,问起来说是来过一个女子,但已经走了。

      皇帝醉了酒在休息,那女子能在何处,定是刚刚错过的轿辇里的!

      花欲渡转身要赶,突然脚步放慢,手里扇子挂的坠子也晃得慢了,太子被他这一惊一乍搞糊涂了:“你做什么呢?”

      花欲渡笑笑,说:“太子爷,既然那女子已经走了,皇上在歇着,我就先回去了。”

      他心里其实留了个好大的疑影。正常人面对不熟悉的人和事总爱这样猜来猜去,通常却又是猜不准的。

      例如他猜测弥鹤不抓住这次机会获得隆宠,会不会是因为失言被皇帝察觉意图了?

      若是这般,为何不杀了她呢,难道是怜香惜玉?

      抑或是因为皇帝真的喝多了酒?

      不会的,她既然要获宠,怎么可能使劲劝酒将皇帝灌到昏睡?

      莫不是她想蒙骗皇帝给她名分却不愿献身?

      唉,不可能啊,这种行为毫无意义。又难道她早就料到自己和太子会来搞破坏?

      一切谜题,只有回府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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