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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第四十四章

      双手提提大袖衫的领子,将袖子往上略收,微蹙着眉,眼里露着不可侵犯的凶光,弥鹤心想着倒要见识一下什么不要命的敢在别人新婚的时候来找茬儿,假如是真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顺便把苏赟揪过来问个究竟。

      当她看到一身葛衣满身风霜的女人泪眼婆娑地站在面前的时候,嘴都惊讶得合不上了:

      “云蹙?!”

      不见不到短短一年,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而且……她不是和荣子鹿私奔逃走了么?

      “鹤儿。”她激动得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担心自己一副糟糕的模样弥鹤不愿意接受,但回想起来弥鹤的性格人品,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我听闻今日苏府娶亲,寻到了这里,果然找到了。”

      弥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问,道:“到府里来罢,换身衣裳。”边走边说,“要和倾壶说话得等到明天,等会儿还去闹洞房。要一起么?”

      云蹙含着泪点头:“好!”

      田宽这时候见到了她们,赶紧追上来道:“你跑哪儿去了?”

      弥鹤道:“宽宽,你来得正好,我带她去换衣服,你帮我去悄悄告诉花欲渡一声,待会儿让他自己溜,我走不成了。”

      田宽往回跑:“知道了,放心罢。”

      他跑回宴会场找到花欲渡,他还在吃最后一口,顺嘴和青回侃大山,田宽心里嘀咕,这个男的怎么跟别人还聊得这么起劲,真是三心二意,于是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忘记了弥鹤说的“悄悄”二字,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

      此时的花欲渡正找了个借口要跑路,但听得田宽道:“啊,那个啥,鹤鹤叫你自己溜之大吉,她走不成不陪你了。哟,这是未来夫人罢,失礼失礼。”又拍了两下,“嘿嘿,溜罢!”

      “溜?”青回露出疑惑的眼神,花欲渡一肚子话被噎住,不由地眨着眼睛以示尴尬。

      “你做什么?眼睛进沙子了,还是眼睛生病了啊。”田宽歪着头强行扒开眼皮给他查看,“我给你吹吹。”

      花欲渡欲哭无泪,瞄了一眼青回,二话没说甩开田宽就要离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青回见廉阳没有往这边看,赶紧跟上去也要离开。

      “欲渡。”

      “嗯?”

      “你要去哪里?”

      “去找个河跳进去,顺便拉一把田宽那个小子当垫背的。”

      他说的时候一字一字毫无灵魂,假如杀人不犯法他还真想这么做。

      青回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会场。他们聊了很多其他不相关的事,然后,憋不住的青回攥着手道:“欲渡,你看到别人成亲心里没有感觉么?”

      欲渡转进街拐角道:“有啊,看着他们开开心心、成双成对的,心里挺欣慰的。”

      “你是把自己当大家长了么,满有种看着孩子成家立业的感觉。”青回笑笑,“你自己呢?”

      欲渡道:“我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错,很好。”

      “可是你记得与我有婚约么?虽然一拖再拖,我也愿意等你,但你心里难道没有一丝想法么?”

      花欲渡面色没有大起伏,但如她所说,心里确实有想法了。他只是需要时间来确定,自己对弥鹤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这话该怎么告诉青回呢?

      她睁着一双无辜惹人怜惜的眼睛继续道:“倒不是非要逼你说出个结果来,只是我希望你能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我,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的。”

      这叫人如何是好!要直接跟她说么?看得出来,她虽然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害怕的罢。

      他欲言又止,不住地舔嘴唇,许久,走到远处的莲花街才道:“我或许是个愚蠢的混蛋,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连友情与爱情都分不清楚。对你们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对我有些难。我想成亲一定是和自己爱的人,但我爱谁呢?假如要我说一句喜欢,我对谁都能说出口,哪怕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可是,要说出‘爱’,好难,我根本不知道我爱谁,我好像只爱我自己……”

      青回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得他继续道:“我是想着一切都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我终会有明白的一天,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但终归是有个结果的,只是我愿不愿意耐心等下去的问题了。果然,我更想活在当下罢。”

      “是我太催你了么?”青回声音低得如蚊子叫。

      花欲渡道:“没有,我没有说你,我是在分析我自己。我的意思是,你该先去看一下这个花花世界的,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去爱,我没有这个权利让你陪着我一起等、白白耗费青春。”

      青回眼泪都快出来了:“也就是说,你对我没有感觉对不对?我不要你说什么‘你是个好人’,我只想听你说一个非黑即白的答案。”

      非黑即白?

      他又惊又疑地望向她。

      “为什么是非黑即白呢?”他觉得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青回哽咽着道:“因为你不懂爱情啊。”

      “嗯?”

      “你不懂所以才分不清友情与爱情。因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的话会不想和对方分开,不爱就是可有可无;爱的话会因为对方产生独占的欲望,不爱的话会允许对方的世界里不只有你;爱的话会担心这、担心那,不爱的话反而很轻松。你假如能把喜欢和爱分的很清楚,为什么偏偏不能摸透自己的心呢!”

      这些话青回竟不是出自私心说出来的,她不是想借这些话让花欲渡对她刮目相看——即便她真的做到了这点,而是真的想让他恍悟,让他坦率地判断内心所向。

      花欲渡愣了愣神,沉默了好一阵儿,僵硬得像个木偶,心里却有石头在半空中晃荡。

      忽然,他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明白了。”说完就往回跑去。

      留下青回眼角挂着泪珠,站在原地微笑,好像是替他开心的甜笑,也像是替自己惋惜的苦笑。

      花欲渡一路跑到宾客聚集喧嚣的苏府,刚解完手的何澜磬招呼他喝酒他视而不见,廉阳喊他也充耳不闻,直向田宽打听了弥鹤在哪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奔往后院。田宽认为他行为古怪反常,又和弥鹤有关,于是跟了过去。

      他明白自己此刻心中略有冲动,但他不想等这团火熄灭再度陷入纠缠。

      弥鹤给云蹙梳洗了一番换了整齐的衣裳,道:“等外头喝完酒,我们便去闹洞房罢,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个环节了。”

      云蹙感激地点头:“嗯,都听你的。”

      弥鹤坐在床沿上,摸摸她的手,道:“晚上你和我睡一块儿好了,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讲。”

      云蹙抱住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道:“鹤儿,还是你对我好。”

      “不哭不哭,大好的日子,咱们都开心点!”弥鹤轻拍她的脊背。

      正说着,门被推开,花欲渡气喘吁吁地站在门边,弥鹤起身问何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箭步上前一把拉走,迅速,毫不拖泥带水。不想看戏的田宽插不了手,不想插手的云蹙看不成戏了。

      弥鹤被他拉着走的时候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因为他平常都不会急躁的,或许是和他说的刺客有关。不过,警惕四周之余窃喜他拉着自己的手,温凉绵软的,好可爱。

      也算是短暂的幸福啦。

      “要不要再走走?”她眼见花欲渡停下脚步要松手了,竟有些恋恋不舍。

      花欲渡调整了呼吸道:“不走了,就在这里罢。”

      弥鹤环顾周围,看到了在树后偷瞄的田宽,问:“出什么事了?”

      花欲渡也发现了田宽,道:“还是换个地方罢。”

      “怎么了神神秘秘见不得人的,还非得可着两个人说?”弥鹤忙着打哈哈,“唉,我将他支走好不好?”说罢就去树后把田宽像提猫一样提溜走了。

      她背着手走过来,问:“现在可以说了罢?啊,你是不是怀疑田宽是刺客?”笑着摆手,“不会的,他蛮单纯善良的,不会杀人的,不必防着……”

      没说完话,腰就被挽住,不同于往常儒雅温润的蛮横气息将她包裹,也不顾这是什么地方,用力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又烫手般慌忙松开。

      弥鹤眼里露出的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满满的愉悦,立马扑入他的怀里以吻还吻,让本就紧张未消的花欲渡心中愈发小鹿乱撞,心脏在胸膛里撞击,呼之则欲出。

      “嘻。”弥鹤往后退了一步,歪着脑袋笑。

      花欲渡问:“你怎么是这样的呢……”

      她脸一沉,道:“你先亲我的,倒怪起我来了。”

      花欲渡慌乱地说:“我……我那是一时冲动,你难道也是么!”

      弥鹤翻了个白眼:“算了,我是蓄谋已久行了罢。哼,以后没事别老找我发泄你的瞎冲动。”拂袖要走。

      “哎!”他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弥鹤对着他的脸发不起火来,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叉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哦,轻薄我调戏我然后一句话打发我!不行,我生气了。”

      花欲渡手足无措地站着抠手手,道:“别嘛,我是想跟你说,我特别那什么你……假如这样也要生气的话,我该说什么好啊?”可怜巴巴地靠着墙蹲下来。

      弥鹤禁不住笑出声,蹲在他面前,问:“那什么是什么,我听不大懂啊!是喜欢我么?哦——现在我知道你喜欢我了,然后呢?完啦?你再说一次呗,说人话!”

      “不要。我花了好多好多勇气才说成这样的,再说我就快死了。”花欲渡跟个小孩子似的。

      弥鹤盯着他频频上瞧的眼睛,笑意藏不住地往外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摸摸他额头,“好啦,不逼你了,起来罢。”

      花欲渡乖乖起身。弥鹤注视着他,道:“其实啊,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个霸道不打招呼的劲儿。再来一次嘛。”

      “不来!”他抗议,“我不来,我不要!”

      弥鹤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我明白了——”神色一凛,“那我来!”说罢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墙上,微微踮起脚就噙住他的下唇,把吃惊之余还不知反抗的花欲渡完全压制了,任由她深深地将自己的一腔温柔霸占,再毫不留情地掠夺他不知所措的空白。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木头,他是个普通人。这种普通让他情难自己地回应她的主动,又叫他疯狂地坠入深渊当中无法自拔。

      这就是青回所说的爱情罢,在他最柔软细腻的时候给他温情的接纳。他不想和弥鹤分开,也害怕她会离开;他只有一个头脑,便拿来投入地享受当下。

      好像有那么一刹那,两人都回忆起了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对方,那些有意无意的调情、似懂非懂的亲密、若真若假的别离,就在眼前一般,伴着急促的呼吸一一闪过。

      “鹤儿!”一声呼唤。

      “鹤……儿,”云蹙寻到屋后来,百转千绕才找到这里,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去,“啊,对不起……”

      两个人差点被吓得蹦起来,分开后红着脸问什么事。

      “新、新郎,入洞房了……”云蹙说道。

      弥鹤开心极了,拍掌道:“我这就去!”往后瞥了一眼,轻推了花欲渡一下,“快来凑热闹了。”

      花欲渡心里余波未平,呆呆地点头,任她牵着衣角拉了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缓一缓,嗑六元一斤虾嗑嗡了,陆大人太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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