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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第四十二章

      花欲渡嘘了一声:“停,说这么奇怪的话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是不是不习惯别人直接夸你啊?”弥鹤笑了。

      他略微一愣神,露出一丝带着温度的笑容,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眨眨眼:“因为我也是这样啊。心里挺受用,可听进耳朵的时候浑身不自在。”

      花欲渡两个手指关节轻轻抵着下巴,有种整个人被她的声音吸进去的感觉,奇妙极了,那一眨眼在这氛围之下更像是一首曲子中最撩拨心弦的一个音,让人忍不住为之眉尾一颤。弥鹤注意到他在注视自己,匆匆瞟了眼复匆匆移开视线,问:“我说的不对么?要不你就说我说的不对,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唔——”他摇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说道,“花哪有这种诱惑力?”不等弥鹤说什么,他赶紧摆手:“当我没说。”

      弥鹤将脸孔移近,用气音说道:“可是它听见了。”指指窗外的月亮,“你骗得了它么?”

      花欲渡握住她指向天空的手指,掌心的温度还未完全传递给她,她就已经歪身落进一个怀抱中了,花欲渡在她发丝边特正经地道:“我知道我这会儿行为有点唐突,但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来不及思考啦,我就抱一下,抱完就松手。因为你真的有一种让我忍不住去抱你的神秘的本领。”

      弥鹤被他一时的冲动包围着,脑子乱糟糟一团,不知道说些什么时,嫣然一笑,凑到他耳边道:“我还有其他本领呢,比如我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这些话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懂。”

      花欲渡松开手问:“什么话?”他很想赶紧将刚刚冲动的举止抛诸脑后。

      “我想想。”弥鹤唇角微翘,反而主动挨到了他身上,声音如凉风拂过:“今天晚上月亮不错。”

      这是他之前说过的话,原模原样搬到了此处。

      花欲渡惊喜又羞涩地俯头凝视着她亮晶晶的双眸,露珠般干净的眼睛——你俯身看露珠,你映在露珠里,于是露珠便也在看你。

      他明白,她听懂那句话外的说不出口的意蕴了,就跟“不习惯别人直接夸他”一样,他也不习惯将一些直白的语言挂在嘴边,或许也正是这种表达上的“缺陷”,才让他找到了极少能心有灵犀的人。

      “你在想什么?”她问。

      他答:“我在想我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我的心情。”

      弥鹤的手指依次触弄着脸颊,缓慢有节奏地,一轮又一轮,道:“用你睡觉时踢翻的被子来表达罢。”

      花欲渡摇头叹息:“这下子是完全睡不成了。你困了么,我送你回去。”

      她眼睫一提,目光精神极了:“没有,你要枯坐着,我就在这里陪你。”

      “你要是个男的,我现在就跟你喝一杯,然后两个烂醉的酒鬼躺被窝里互相揭老底,睡到个日上三竿爬起来吃午饭。”花欲渡不禁感叹。

      弥鹤噗嗤一声笑了,道:“要不人说距离产生美呢,没想到你这么不正经。那些小姑娘被你迷得五迷三道,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每人分了。现如今若是告诉她们你这见不得人的模样,指不定都被吓跑啦!”

      花欲渡也不知是怎么,没沾酒就喝多了似的,冒出一句:“我要的是你不跑。”

      弥鹤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他道:“其他人与我无干,我只在乎你……”

      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不是很重,但完全把他打懵了。弥鹤不太会甩耳光,这次算是小试牛刀。花欲渡还没回过神来——自己这么露骨的表白怎么就把人家惹恼了,弥鹤便用力地亲吻了他,他毫无防备,手臂一软往后倒去。

      弥鹤胳膊肘斜撑在他身上,笑着道:“耳光是打你的口无遮拦。”

      他呆呆地看着她,脸上并不痛,呼吸有些急促:“那……”

      弥鹤食指戳戳他的嘴唇,道:“这个是因为我喜欢你对我口无遮拦。”又拍拍他脸蛋,“瞧你的傻样儿,我说错了么!”

      花欲渡自言自语起来:“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摁倒……”

      “什么每次?”弥鹤不明白。

      他似乎回忆起些什么来,又好像没有,于是便惊讶于刚才的话语与刚才的疑惑。他结结巴巴地问:“我能不能起身?这样……有点喘不过气来。”

      弥鹤赶忙拉他起身,一个劲儿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呼——”花欲渡无奈,“可别道歉了,越来越怪了。哎,我说……你有没有回忆起一点以前的事情啊?”

      她理好披着的外衣:“没有,目前为止我听到的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花欲渡细了细眼睛:“刚刚你啾我那下,我好像想起了些事情,就跟个石头一样在心里撞来撞去,可惜不大清晰。”

      “真的假的?”弥鹤惊问。

      他真诚地点点头,道:“要不你再来一下试试?”

      弥鹤捂住嘴,含糊地道:“不要。凭什么?”

      他蹙着眉道:“我很认真的,来嘛。”

      她将信将疑地挪过去,在缓缓靠近的时候,突然捕捉到他嘴角没控制住的笑,一把将他推开,道:“骗子,你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罢,活该,哼!”

      “哎呀——”他顿足,“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信你?我最知道你这种人了,扮猪吃老虎,一副可怜兮兮、一本正经的模样,意思不就是——啊,不是我要的,是你给我的……这样嘛!坏透了你,真的。”

      花欲渡叹息,伸了个懒腰,笑道:“还不是被你给看穿了。”

      弥鹤道:“我不会给你留情面的,你瞒不了我。”笑,“放平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只想跟你斗智斗勇。”

      “斗智斗勇?是觉得没有我聪明,没把握压我一头是不是?”

      她翻了个白眼:“我承认你聪明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仔细端详他,“其实呢,原因完全出在你身上。”

      “怎么?”花欲渡揉揉自己的脸蛋。

      弥鹤勾起一个浅笑,又咬咬嘴唇,眼睛里能攥出水来,打趣道:“要不是事实如此,我还真不想当着你面夸你。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重要的不仅仅是这张脸,而是这张脸配上你的一举一动,让人忍不住想……”

      “我没觉得自己多好看哎……”花欲渡拨拨头发,笑道,“想怎么样?想顶礼膜拜?”

      弥鹤挑起他的下巴,笑道:“想蹂.躏你。”

      “啊?”他挠挠头,“说得好像我一个男的很弱,还被占了便宜似的。”

      弥鹤一脸单纯无害地道:“男的为什么不能被占便宜?说到底,都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有色心之人强迫了嘛,男女没有分别。”

      “我没说我不情愿啊。”他小声嘀咕。

      “还有啊……”她没听到,摇头晃脑地继续说,“不是你弱才会让人想蹂.躏你,有种东西叫风情懂不懂,还有种东西叫可爱,这两个结合起来才能产生蹂.躏的欲望,况且我说的蹂.躏又不是折磨你糟蹋你,虽说我确实很想糟蹋你啦,而是……嗯,应该叫……”

      见她语塞,花欲渡趁机反击道:“你也别糟蹋我、践踏我啥的了,承受不来,你知道你有多重么?”

      弥鹤瞪了他一眼,他笑着收声。

      第二天的花欲渡又像之前一样突然对她冷冷淡淡的——说什么都是一句“哦”来回答,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是发生了让他不愉快的事情。是自己让他不愉快么?她好不容易绕开姐妹们的盘问、又躲开今日的监视才能和他说上话的呢,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她好像忘记之前曾经分析过这种类型的人了,所谓当局者迷就是如此罢。

      “他在生我的气么?”弥鹤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蹂.躏了他一小下下么,大不了他可以蹂.躏回来嘛!到底为什么到了白天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是不是他只是晚上无聊了,找我纯粹是为了图个乐子?”

      她越想越不对劲,开始怀疑自己了,颠来倒去把说过的话挖出来咀嚼,感觉确实太不矜持了,这样会不会给他留下一个浪荡轻浮的形象啊。可我本来就是如此嘛!假如他是因为这种原因对自己持有微词的话,那也没办法,自己何必低声下气地迁就着他。

      “不过,他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疏远自己么?昨天晚上果然只是一时兴起么?”她喃喃自语,明明是美好的天气眼中却映出了秋日的萧索。

      “喂。”玉霖拍了一下她脑袋,“你不练舞了么,发什么呆呢!”

      弥鹤幽幽地道:“假如我说实话会被揍的。”

      “发生什么事了?”玉霖关心地问,“不会是昨天被拉过去批评留下阴影了罢。”

      弥鹤道:“是那样都好了。总之,我打算离开你们护花队。”

      玉霖错愕:“真的假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能告诉她们昨晚他们聊了一宿,既然要圆谎,干脆说得狠一点:“我觉得那个男的跟我过不去,他讨厌我的行为举止,我不懂他想了些什么,反正我是不打算在护花队了。”

      “不会罢……”玉霖吃惊,劝阻道,“我还以为……可是,你要是走了,我们就没有各种接近他的渠道了嘛。比方说上次吃饭,虽然不小心喝多了断片了,但没有你,我们根本去不了。”

      “我不管了。”弥鹤哼了一声。

      玉霖突然露出笑容,手一摊道:“但是,没有你我们可以自己去搭讪呐。本来还以为他和你关系好最亲近,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忽然信心倍增啊!”

      真是猝不及防的反转呢。弥鹤叹息一声,对花欲渡的信心更少了、对自尊保护的欲望更多了,思考怎么维护一种公平——不管多憋不住话茬,花欲渡有多少句话是敷衍自己爱答不理的,自己一定要还回去,这样才算公平!正想着,宫外来人给弥鹤送请帖。

      “啊——”她捂住嘴,“明媒正娶?苏大人不用守丧的么!”

      上一秒脑子里还在盘算怎么以牙还牙地“报复”花欲渡,这一秒为倾壶高兴的同时自然也就想到一件事情:“等一下,他岂不是也要去?既然如此,正好摆个脸子给他看。不管他怎么可爱,我都不可以轻易地理睬他。”

      “喜帖?”小春娇停下来看,“谁要成亲了?”

      “我妹妹。”弥鹤喜滋滋地亲了一下喜帖,眼睛弯成了月牙。

      “哇,哇哇——”她撸起长袖指着喜帖道,“长安令尹苏赟。嫁得不错啊,很厉害嘛!”

      弥鹤噘着嘴:“人家本来就是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

      *
      本月初二这日下午,弥鹤穿了一身新衣裳——皇帝叫内务给她留的苏州进贡的料子,她为了不喧宾夺主,在外面罩了一件颜色暗一点的大袖衫。

      坐着轿辇来到长安府,府里上上下下一片喜庆,红彤彤的灯笼和红艳艳的大字映的人脸都是红盈盈的,她将自己的贺礼交给迎宾人,那人赶紧让请进,说是姑娘不用备礼的可以直接入府。

      弥鹤笑道:“平日里就罢了,今天是个大日子,这些礼数不能少。”

      “鹤鹤!”在喧嚣的乐声中捕捉到她的声音的田宽从院里跑出来,“鹤鹤,你来了。哇……”

      弥鹤亲切地拉住他的手往里走,问:“别哇了,这是别人的衣裳我借来穿的。”

      “我是觉得你几日不见,美了不少呢。好像也吃胖了,脸上的肉都圆嘟嘟的。”田宽戳戳她。

      弥鹤笑道:“圆嘟嘟是什么鬼啦!哎,新娘子呢?我们去找新娘子罢!”

      “去哪儿找?”田宽问。

      弥鹤道:“对哦,她没有娘家啊……”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忧伤。

      田宽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拨好,道:“她从别院出发的,现在应该是在轿子里罢。别急,我们在这里等一等。”

      弥鹤站在原地,往四处看,手上却挽着田宽的胳膊:“嗯,今天人真多呢。”

      田宽问:“你在找谁?”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找,只是看看在不在。”

      “是花欲渡?”

      “嗯,不过我是要报复他。这个人太飘着了,好难捉摸。”她目光在搜寻着,那个飘着的人刻意躲着她似的一直没能搜寻到,倒是让她发现了被宾客的祝福淹没的苏赟。

      “苏大人。”她穿花绕柳过去,“恭喜恭喜啊。”

      苏赟脸上洋溢着喜悦:“多谢。姜姑娘今天真漂亮,什么时候和田宽成亲一定更好看!”

      田宽看向她,弥鹤笑了笑,没有反驳,但心里是拒绝的。她的心已经被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偷走啦!只是他在哪里呢?左看右看看,远处迎亲队伍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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