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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第三十六章

      花欲渡刚才对青回说过的话,恐怕等不到成亲就会成为现实。

      你可知道对比的意义是什么?他问自己。

      这个面善的眼睛很好看的姑娘,问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便领略了一番突如其来的恍然和悠然。

      “姑娘是?”

      弥鹤看了他好久,乐得笑道:“不好意思,许是我见着长得好看的就觉得脸熟,真是对不住啊。”

      花欲渡道:“不,我也有一样的感觉。”

      弥鹤以为他是夸自己好看,仔细一想自己的模样,自觉没有他漂亮,竟有些羞惭,阳光洒在她的唇角,被微笑浸染显得更明媚了,却只能做个哑巴美人,静默地略低了下头,转身离去。

      她好像听到花欲渡转身离去的声音了,是幻听么?不太真实。她的眼睛又似乎被阳光刺痛了,不知为何沁出一滴泪来,她用中指轻轻掠去,惊讶,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花欲渡居然还在原地,望着她。

      天突然暗下来了,明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路上的人纷纷抬头,大片的云遮盖住头顶的光芒,给大地留下的是暴雨将至的阴沉。很多变化来得太快让弥鹤恍如置身幻境,都不由地怀疑起刚才那滴泪是不是天上坠落的雨水。

      “快走罢,要下雨了。”弥鹤说完卷好报纸塞进袖子里。即便是初冬,要是淋点雨也得卧病了。

      花欲渡点头,跟着她一起小跑起来,果然很快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地落下来了,打在头上都有声响。

      弥鹤见莫名同路的花欲渡边跑边用扇子替自己挡着,叫出声来,赶紧压下他的扇子掏出刚才的报纸代替,道:“那么贵重的扇子淋坏了多可惜!”

      花欲渡一边跑一边就自己的疑惑对她发问:“姑娘,我其实,也有疑惑……我们,是不是认识啊?或者有句话说,叫一见如故?”

      弥鹤瞄了他一眼,心想,这男人长得好看,怎么带点轻浮感呢?即便自己也觉得他被浓浓的熟悉感包围着,道:“可能是因为无可奈何花落去了,所以似曾相识燕归来了。”

      一句无心的引经据典,倒真的叫两个人都陷入沉思中:

      无可奈何花落去?

      才会似曾相识燕归来!

      他们站住了,看向对方,又都惊异于对方也停下来看自己。

      谁说沉思是无声的,沉思的声音明明是暴雨降临在大地上捶打的声音。

      谁说默契是事先毫无通气的行为,眼睛之间搭起的桥梁容得了千万风花雪月信步经过。

      我是不是死过一次?弥鹤在想。
      是不是我心底深处的那个人已经去世了?花欲渡在想。

      所以,我觉得他熟悉是因为死之前认识他么?弥鹤又想。

      所以,我寻找的是虚妄,那个人根本已经不在了么!花欲渡又想。

      此时要说默契恐怕算不上了,这两个人想的渐渐偏远了。弥鹤下意识地要靠近花欲渡,想要发掘一些过去的眉目;而花欲渡却迅速地将理智放在最顶端,思绪来去如风,全在一念之间。

      跑到一处茶馆躲雨,掌柜的认得花欲渡,赶忙叫他们坐下:“花公子先坐着,我去给你上壶茶。”

      花欲渡道:“茶就不必了,衣裳都湿透了。雨来得急甚是狼狈,等小一点马上就走。”

      掌柜的便说给他们拿条干净毛巾来。

      弥鹤捏着手里破破烂烂的报纸,字都被雨水冲得模糊了。头发上的几滴顺着流下,沾湿了椅子。花欲渡凑过来问是什么,她说自己看着玩玩的,花欲渡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越下越大了。”弥鹤朝窗外张望,花欲渡将毛巾轻轻盖在她头上揉一揉,“啊。”她羞涩地低下头,偷抬的眼眸打量他温和的笑。

      穿堂风掺杂着雨丝扑上门外的石阶木栏。

      他们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雨势稍缓,偶尔瞄上对方几眼再匆匆移开。

      花欲渡坐久了起来站着,靠在大门边。这时街对面恰巧经过一把伞,原来是花府的下人接放学的花欲燃回府。花欲燃一眼在纷乱的雨中望见了她哥,立马和下人穿街而过,到了茶馆里。

      花欲渡蹲下身问:“怎么放得这么早,不等雨小一些再回家?”

      花欲燃道:“我走得早,是在路上突然下起的雨。”

      “冷不冷?”“还好。”

      弥鹤自然记不起这个小女孩,觉得生得可爱,眉眼形态却又不像她哥,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或许是失忆能叫人对所见识到的事物产生新的不同认知也说不定。

      当雨停了他们各自回家的时候,花欲渡无意中听闻妹妹提起刚才遇到的弥鹤,问:“你认识她?”

      妹妹是家里唯一被遗漏掉的死角,没有人跟她嘱咐过不要在哥哥面前提起这样一个人,于是睁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道:“你们是在玩‘不认识不认识’游戏么?”

      “这是什么游戏?”听到游戏,花欲渡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花欲燃说道:“就是装作不认识对方啊,这游戏可无聊了,但玩得好了便有趣,就像把时间转回去一样,开启新的故事……”

      他一脚踩在水坑中愣住了。

      *
      弥鹤没有回家,而是到苏赟府上径直去找了倾壶,她觉得身边发生的这些怪事越来越像是一个整体,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而倾壶多多少少会知道些。

      “你是跟我装傻闹着玩儿,还是说真的?”倾壶差点针扎了手,攥着竹绷子,绣的是给苏赟的荷包花样儿。

      弥鹤换上了她给自己拿的干衣裳,大致地理了理弄乱的头发,道:“我没有闹着玩儿。”

      “遇到一个人,好像认识对方……唔,咱们从吴国到长安城,人生地不熟,认得的能有几个?况且我久在苏府,对你所认识的人知之不详,这……”

      弥鹤眼珠都不用转,忙道:“这样,咱们俩配合,排除一下就好了。”

      倾壶点头:“嗯,你仔细想想你现在还记得哪些?”

      *
      “救过我的命?”花欲渡错愕地看着妹妹,“什么时候!”

      花欲燃手指抵着下巴,道:“前天?大前天?”

      他拧着眉头道:“这么近的一件事我居然都记不起来。”

      妹妹抬起头,扯扯他的手道:“我记得下学回来的时候,鹤姐姐已经死掉了,有个瘦瘦的穿着道袍的女人来府里。现在她又活了,一定是神仙救的她。”

      他继续追问:“你平日里与这个鹤姐姐接触多么,知道关于她的多少事?”

      “她和阿田哥他们玩得多,不过,也总陪我玩。”说到这儿,妹妹瞄了他一眼,“哥,你们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情我看得出来。”

      他笑笑问:“我可从没这么认为。你看出什么事情了?”

      花欲燃小小的手在他掌心里一动一动的,看得出来她有些激动:“你一定是喜欢鹤姐姐。”

      “为什么这么说?”

      她昂着下巴,一副得意洋洋但就不告诉你的模样:“因为我聪明。”

      *
      倾壶边听弥鹤例数边频频点头,等她停下来后问:“就这些?”

      弥鹤绞尽脑汁地思考:“应该没了……罢。”

      倾壶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半晌儿,因为实在是难以置信:“鹤儿,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弥鹤忧心忡忡,又仿佛看到曙光。

      倾壶忍不住大声道:“你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你住在他府里,他帮你几番脱险,你帮他维护当初太子的基业,现在你记得当初的太子、当今的皇帝,却忘了他是皇帝最好的朋友?这怎么可能!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们俩闹别扭了,你装的?”

      “你看我这样子是装的么!”弥鹤急得跺脚,叹息道,“我丝毫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听你说来,居然有些玄乎。你说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完全忘记一个人呢!”

      “以前我们老家真有过这种怪事,不过这种情况躺床上过段时间就好了。”倾壶摸摸她脸蛋,严肃地道,“我记得十多天之前咱们俩见面闲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仔细地回忆一下,在此之后发生了什么。”

      弥鹤在她两只掌心中一动不动,嘟着嘴说道:“和平常一样,跟我哥哥嫂子待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也没认识什么新的人……”

      倾壶摇头:“不对,不对不对!你根本是只把他一个人忘了嘛!”

      弥鹤蹙着眉问:“他究竟是谁呀?”

      “大司马家的花公子啊!”

      弥鹤的双眼一瞬间失神了:“这个人我有印象,昨儿我哥回吴国去,走之前让我把钱还给他,我当时一点也不知道这号人物,更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给我哥钱。”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倾壶捏捏她脸松开手,手撑在跪坐的双腿后,长叹一声道:“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我凭借直觉猜测一下,你们俩一定到了情投意合的地步了,你现在问这个应该也是因为猜到了罢?”复又直起腰凑上脸去,“哎,我还没问你呢,你和田宽是怎么个情况!”

      弥鹤红着脸道:“哪有什么情况,不过是聊得来,关系好了点。”

      “别蒙我,你这个表情明明就是有鬼。我可听田宽说了,他想娶你呢!老实交代,你答应了没?”倾壶笑眯眯地拷问。

      弥鹤手一挥,道:“没有,这是大事,我要多想想,哪能逮住一个人就嫁呢!那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岂不是人尽可夫了?”

      倾壶啐了一声,笑道:“你瞧你这嘴里冒出来的这是什么话!”

      她一噘嘴:“话糙理不糙。”说着拍拍手站起身来,“我不久坐了,你忙着罢,还绣花儿呢真是甜蜜啊!走了。”

      倾壶笑着推了她一把:“走你的罢,还闭不上你的嘴。”

      弥鹤出苏府后想也不想,往大司马府方向而去。天空向晚,但雨后分外澄澈,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府前,抬头望着“花府”两个大字,直勾勾呆愣愣的,好像非要想起什么来的架势。

      经倾壶这么一说,这地方确实是很熟悉呢。

      花公子?花欲渡?

      咦,我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没有人告诉我呀。

      莫非,我真的和他有一段情缘么?

      想想也不错,毕竟长得挺好看的。那这么说来,他也喜欢我咯?嘻嘻,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好了,现在重新开始也不晚嘛!

      啊!田宽怎么办呢,我红杏出墙他会不会生气伤心?

      可是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他。

      “呀!”她感觉到肩被人拍了一下,心里藏着小九九,下意识地逃避躲藏,赶紧捂住耳朵,手用一个扭曲的方式挡住眼睛,“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想起来,只是在贵府门前站一会儿而已不犯王法罢,等我想起来我马上就走!不不不,我现在就走!”

      田宽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跟着一只狗走到这儿,瞧,就那只。你呢,出现在这里不也很奇怪?”

      田宽嗅嗅四周笑道:“我闻到空气里有你的气息,就过来了。”

      弥鹤嗔怪道:“这句话说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恶心?”

      田宽反驳道:“怎么能说是恶心呢,我明明是个小甜心!”

      “噫——”弥鹤一把捂住他嘴,恶狠狠地说道:“别再说了,再说我就把你舌头拔掉!”

      田宽歪歪头:“这么凶残呐?”

      远处街口转来几个人影,花欲渡牵着他那因为贪玩而在外头逛了好大一圈的妹妹往家走,两个人脸上都被利落的晚霞罩了一层愉悦。

      等到走得稍近,花欲渡的目光立即被弥鹤、田宽两人抓住了,花欲燃冲那边努努嘴,笑道:“说什么来什么,哈,哥。”

      他下意识压根没思考为什么弥鹤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听欲燃讲了一路,对弥鹤这个姑娘的态度已经不可能是对路人了,不谈重拾对她的感情,也算是另眼相看,加上本来就有一眼之缘的好感。此刻看着田宽和她打打闹闹,不知为何一股无名之火就涌上心头,烧得比晚霞还要烈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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