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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第二十七章

      这二人你走我跟不知不觉就到了东街,冷清了不少,毕竟是夜里,除了一部分房舍的灯火亮着,其他都是漆黑一片,只依稀听得人家檐下的吵闹之声和石缝中的虫鸣之声。

      “到了?”翠花回头问,“问你呢,到底是到了还是没到啊?”

      花欲渡道:“没有,还得往前走走。”

      翠花往旁边一看,道:“这巷子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皱眉张望着,“再往前就走过了!”

      花欲渡仍旧道:“没有,还得往前走呢。”

      翠花道:“你不会是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卖了罢?咦,这是哪里?真的走过了……”

      花欲渡笑道:“还装,都走到这儿了还装。我有跟你说过我住在哪里么?”

      翠花愣住了,道:“我也是能打听的,公子是谁家的问一问就知道了。”

      花欲渡假模假式地嗯了声权当信了,孰料翠花转而发难,一叉腰问道:“哎,你怎么老是怀疑我呢?这是君子待人之道么!”

      花欲渡道:“哦,对不起。”心里想:我本来就不是君子,而且,我也不是怀疑你,而是肯定你就是弥鹤。

      翠花瞪着他:“你在瞎琢磨什么呢?”

      “没有啊。”

      “不对,你的眼神有问题。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卖了罢?”

      花欲渡心里暗道:费老大劲才找到你的,再把你卖了,我有病么?嘴上却道:“那你快喊救命罢,再晚就真的没人听到了。”

      翠花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好像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似的。她声音不大,没有打扰到周围的人家,倒是耳朵比较灵光的看门犬听到,吠了两声,吓了她一跳。

      “嘘——别叫啦,我又不是贼。”她蹲在院门口对狗狗道。

      狗听话地闭口了,不过很快又开始叫了。

      翠花拍拍手起身,正说了“哎,我说”这几个字,就惊讶地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花欲渡头顶上方有一闪而过的一道寒光,大喊道:“公子小心!”

      花欲渡听到立即半转过身去,扇子出袖挡住凭空落下的一刀,大惊失色,飞快地往前跑去,翠花为了让他迅速逃开,于是大声尖叫起来:“救命啊!强盗杀人了!快来人呀!”

      她不停地喊,那刺杀者便矛头直指她这个活靶子,黑暗中以为花欲渡和她在一处,没想到她掩护下的花欲渡已经跑到前面老远了。花欲渡暗叫不好,转身回去一把拉住翠花,道:“你愣着做什么!”

      又是一阵寒光,刀刃划破了他的小臂,他“嗞”地倒抽了一口气,咬牙拉着她狂奔。

      旁边的人家纷纷亮起了灯火,一些声音还在问:“发生什么事了?”一些声音回答:“有强盗啊!打劫杀人!”“啊?强盗!”“我的妈呀!”云云。

      越来越多的光线让追杀的和逃命的都没有安全感,刺杀者眼见此次时机不妙,倏地腾空飞上房檐,踏碎几块屋瓦消失在月色中。

      “你怎么样了?”翠花听见没了动静,借着好心人的火把灯笼一照,焦急地问,“伤着哪儿了?”

      花欲渡握着小臂上的伤,白着张脸,道:“没什么事,先回去再说。”

      翠花扶起他,抄近路将他安全送回了花府。

      “阿炎!阿田!”她将几间屋子的灯都喊亮了,道,“公子受伤了……快去请大夫!”

      阿炎阿田这两人心中生发几重惊讶——公子失踪这么久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谁伤了公子;姜姑娘怎么也在……来不及全部想通,赶紧出门去叫大夫。

      花欲渡坐在桌边,破开的衣袖早被染红了一大片,他却连吭都不吭一声,翠花到榻尾的柜子里拿了纱布棉布和止血药,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替他卷起袖子,吹了吹凉气,用棉布沾了止血药给他做一些最初步的处理。

      花欲渡挤出笑容来:“你对我家还真是熟悉啊,翠花儿。”

      “你这时候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别乱动!”她龇牙咧嘴地看着他的伤口,仿佛伤的是她自己一般。她素来是最害怕看见伤口的——流血不怕,就只怕那种流了血后狰狞骇人的伤口,伤口在自己身上倒罢了,在别人身上的尤其令她恐惧,一看见就寒毛直竖。现在完全是壮着胆子给他上药。

      花欲渡还在和她开玩笑:“我还没说完呢!嗯,不但认识我府上的小厮,还知道金疮止血药放在何处,真是了不起!”

      翠花瞪了他一眼,道:“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行了罢,满意了罢?别动嘛!疼么?”

      “不疼,只是有点晕。”他前半句可以说半真半假,但后半句可没说假话,他确实觉得脑袋里头有点迷糊。

      翠花大惊:“该不会刀上喂了毒罢!天哪,大夫怎么还没到!”

      花欲渡晃晃头试图保持清醒:“都大半夜了,医馆都关门了,哪儿那么找大夫?”

      翠花立马起身,道:“我去宫中请御医!”

      “御医?你进得去么,真是……”花欲渡叫下人来让备车,说道,“等大夫这一来一回得多久,不如我自己动身。”

      几个下人将他扶上马车,翠花在车里照顾他,快马加鞭跑去各家医馆。

      此时的长安城灯火俱黑,寥寥几家医馆都只有学徒坐堂,根本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翠花看着身边快挺不住要昏过去的花欲渡,急了:“立马进宫去,就说花公子有生命危险,皇帝不会不管的!”

      “是!”

      *
      皇帝也是辛苦,勤勉政务,都这个点儿了还没休息,侧卧在凉榻上翻看着各府简报。

      只听得通传说花欲渡急事求见,还说性命垂危,立马从榻上弹起来,让赶紧放行进来,慌慌张张地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就赶去了。

      “这是怎么了?”皇帝到御医院气都没喘匀,看见翠花,“姜姑娘,你怎么也在?”

      翠花懒得继续分辩了,道:“陛下,公子被歹人划了一刀,本来伤不严重,可……刀上喂了毒,要等御医们诊断才知道。”

      皇帝奔去榻边看花欲渡如何,御医们围上来道:“回禀陛下,公子中的是乌头之毒……”

      听者一阵惊呼,这可是一丁点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所幸伤口不算太深中毒尚浅,需要施针将毒逼出就能保住性命。”

      皇帝急道:“那请御医赶快施针罢!”在银针扎完后,亲自将花欲渡扶起,一口毒血吐在手里叠起的厚布里。

      御医写了方子,道:“虽然催出大部分的毒,但还是有小部分残留,臣开了个方子,内服外敷,方能痊愈。”

      皇帝将方子递给宫人,道:“快下去煎药。”

      翠花道:“陛下,既然有人胆敢杀花公子,必定权势滔天、有恃无恐,不如我去煎药,以防他人做手脚。”

      皇帝点头,嘱咐她多叫上几个人帮忙。

      花欲渡受伤、皇帝亲自在照顾的消息传遍了宫中,睡梦中的廉阳被宫人的轻唤声叫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给我穿两件衣服,是在御医院罢?”

      因而等翠花煎完药小心地端来时,就看见了守在花欲渡身边的皇帝,以及廉阳。

      “来。”皇帝接过碗,翠花让他小心烫,“廉阳搭把手把他扶起来罢。”

      翠花看着他们配合着尽心照顾花欲渡,又觉得自己挺多余,又不想离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站着有些尴尬。

      花欲渡皱皱眉,稍微清醒了一点,气若游丝地道:“哪有这么虚呢,我自己能吃药。”

      皇帝道:“你就安静点别动来动去的,放着我们来罢。”

      花欲渡道:“那我喝完药麻烦把我送回府罢,我认床。”

      皇帝眼睛一瞪:“中了毒还这么穷讲究!行,把你送回去。姜姑娘,还得劳烦你费心了。”

      翠花道:“陛下放心。”

      喝完药躺了一会儿,花欲渡非说自己感觉好多了,没有大碍,吵着要家去,皇帝无奈,派了四五个侍卫随行保护。

      廉阳好容易见到个花欲渡,却是个病歪歪的,老大舍不得放他走,皇帝说让她明日和自己一起去花府探望才作罢。

      翠花回到花府才算中了这个家伙的圈套——方才在宫中御医院说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一路上强行活蹦乱跳的,此刻到了府里却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成一坨摊在榻上,说连手都动不了,更没力气坐起来。

      关心则乱,翠花根本没怀疑他在假装,道:“会不会毒又复发了?”

      花欲渡道:“不知道。”

      她绞了湿帕子,给他擦脸,道:“真是!谁叫你非闹着回府来……伸手!”

      花欲渡噘着嘴,道:“我好歹是个病人,能不能温柔点?”

      翠花跟哄孩子一样,道:“好,我温柔点,你把手伸出来好不好?”翻了个白眼。

      花欲渡乖乖伸出手,翠花给他绕开伤口擦了胳膊,将宫中熬好带出的药膏取出,道:“你注意别碰到,御医说内服外敷,我再给你涂点。”

      他光点头,不吭声。翠花一个劲儿问他疼不疼,他就一个劲儿回说不疼,凉飕飕的还挺舒服。

      “好了,你歇着罢,我走了。”

      花欲渡拉住她问:“去哪里?”

      翠花道:“回琉玉院啊。”

      他开始用一种虚弱的声音努力嚷嚷:“不许去。”

      翠花不管他,刚刚因为跑热了脱下的褙子现在又回到肩上了,放下药膏的声响很轻,给他掖好被子,道:“你好好睡觉……”

      花欲渡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道:“别走嘛,万一有人趁我睡着来杀我怎么办?”

      翠花道:“你们府里没人了么,我又不会武功能帮上什么忙?”

      他道:“不行,他们都笨笨呆呆的。”

      翠花无奈道:“你想怎么样呢?公子,少爷,小祖宗?”

      他侧着头,枕头压着鬓发:“你留在这里陪我。”

      翠花甩开他的手,道:“我才不要,孤男寡女的叫别人听了说闲话!”

      花欲渡眼珠一转,伸手捂着额头,嘴里哎哟哎哟地叫:“不好,头疼得很……我……”假装昏死过去了。

      翠花知道他演戏呢,伸手在他胳膊的伤口处轻轻敲了一下,力道虽不甚大,但放作平常人早叫出声了。这花欲渡也是能忍,猜想到她可能会捉弄自己,疼归疼咽进肚子里,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花欲渡,你别吓我!”她晃晃他身子,床板都响了,要出去喊人来,拨不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抠开这根手指那根又抓上了。

      猛然间一阵根本无法反抗的劲力将她扯过去,左脚绊右脚直扑在花欲渡身上,死命用胳膊肘撑住才没压到他的伤口。她透过凌乱的挡住视线的碎发看向劲力的主人,正在笑呢。

      “你干什么!”翠花挣了两下没挣开,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花欲渡咬着后槽牙,挤出笑容来道:“没什么,我好像突然发现你和弥鹤的不同了,也有点相信你们不是一个人了。”

      翠花故作惊讶道:“哪里不同?”

      花欲渡用温柔的声线道:“她呢,比较直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跟热腾腾的火锅似的;你呢,比较内敛,心里想的白,嘴上非要说成黑,就跟螃蟹似的,壳儿硬芯儿软。”

      翠花白眼翻到了房梁上,道:“你才是螃蟹,你全家都是螃蟹!要我说,还是选火锅。”

      花欲渡握着她纤小的手,笑道:“不,我这人呢,还真就不爱吃火锅,太方便太容易,反倒,越是难剥的壳我越有兴趣。”伸手一揽,翠花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胸口。

      他脑海里幻想着,自己要是加把劲说几句甜言蜜语,指不定弥鹤绷不住就自个儿投降了,而且此刻氛围不错,也没有外人打扰,还可以仗着身上有伤装一回弱者,所谓扮猪吃老虎不过如此。反正是她自己挖下的坑,掉下去也不算自己的错。

      不过他确实想得太美好了。

      翠花一记小耳光把他抽回了现实,也把他抽糊涂了。

      他问:“你打我干什么?我夸你呢。”

      翠花道:“打的就是你,花花肠子一肚子,我才不管翠花是不是弥鹤,弥鹤是不是翠花,这个你也沾惹,那个你也暧昧,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了!”

      花欲渡笑了:“你到底还是说了句实话。不过……”他坐起身来,手却没松劲儿,“你这样算不算自己吃自己的醋哇?姜弥鹤。”  

  • 作者有话要说:  备考公务员,每天困兮兮,假如有虫就先不捉了。隔天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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