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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第二十八章

      弥鹤直眉瞪眼,道:“我今天还就不往下装了,但你得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换个姑娘你见了就要勾搭啊?”

      花欲渡道:“哟,翠花姑娘不演戏了?我觉得翠花挺好的呀,要风流有风流,神神秘秘、冷冷淡淡的,还有只猫……这样的姑娘比你好多了。”

      弥鹤一点没把“翠花”当自己,完全分离成另一个人了,道:“那好,你这个骗子,看你以后还找不找得到我!”

      花欲渡问:“我骗你什么了?”

      弥鹤回忆道:“你那次在宫里对我说……说……”

      花欲渡无辜地歪着头,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过。你理解的是你理解的,没有从我嘴里说出来,就不算数。”

      弥鹤一听,没有生气,倒真的低落起来,认为他是涮自己,道:“你还真把我当火锅了。”

      他继续开玩笑:“怎么会,你这一身膘哪里够得上涮火锅!”

      弥鹤叹息,道:“你这么说,我想起李清照来。”

      “怎么说?”

      “李清照带着赵明诚的藏品流亡金陵,临别前问他如遇缓急,该如何取舍,赵明诚说先丢重的大件,再丢床褥衣裳,实在不行画卷书册、古器也可以丢,只有一样不能丢,那就是宗器,《蔡忠惠赵氏神妙帖》,要李清照与它共存亡。易安之心,应该就是此刻死的罢。你明白我的意思。”

      花欲渡凝视着她,收起嬉笑,只这几句话心底生出几分敬重来,点头,道:“明白。可我也要告诉你,我并没有任何你所想的意思,我……”靠近她耳边。

      弥鹤耳朵耐不住痒,一靠近说半个字就躲开了,闹到后来花欲渡扳住她双肩,笑道:“你还听不听?”

      弥鹤感动于他的好脾气,换了开不得玩笑、骨子里爱较真的人来,在一本正经地说重要的话时,几经打断,还不翻脸!她承认虽然期待他说一些好话,但潜意识里抗拒听到时的那种羞涩和尴尬。

      让她去说一万句都无所谓,偏偏不能别人对自己说,否则一身鸡皮疙瘩消都消不掉!她于是再次做出阻止的手势,道:“不听。说出来有什么意思,说不出来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呢!”

      花欲渡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心有灵犀?”

      弥鹤学翠花的状态翻了个通天的白眼,道:“谁稀罕呢!”

      花欲渡问:“我还没审问你呢,你为什么去琉玉院,还装作不认识我?我今天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却怎么也想不到。”

      弥鹤低着头,道:“我是想赚够钱给哥哥作路费叫他们回吴国去。”

      花欲渡疑惑:“那也没有必要装不认识我啊。”

      弥鹤道:“这要怪你啦,我本来打算偷偷地干完就离开琉玉院的,然后再以弥鹤的身份示人,谁叫你半路上闯进来。”

      花欲渡琢磨了片刻,问:“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青楼里,还是只是不想让我知道?”

      弥鹤和他对视一眼,两眼,缄口,讪讪地问:“你现在知道了,心里怎么想?不嫌我一身风尘味儿?”

      花欲渡凑近嗅了嗅,笑道:“我不知道风尘味儿是什么味儿,我只有一个意见。”

      “什么?”

      他脸色一正:“穿得太少,衣不蔽体,不成体统。下次出门要穿多点,再不济也不许披个薄褙子出去。”

      弥鹤噗嗤笑了:“你不爽多久了?”

      花欲渡嘴硬道:“我没有不爽,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这年头坏人很多的。尤其是今天那个叫田什么的。”

      弥鹤接话:“田宽。”

      “是啊,这个人从鼻子到眼睛都透露着一股好色之气,你看嘛,经常到青楼去寻欢作乐的要多加小心……”

      弥鹤捏住他下巴,像看一件雕塑般仔细地打量,道:“从鼻子到眼睛。我来看看你又是个什么正派的长相!啧啧,鼻头圆圆的肉肉的,长得好像个成语,叫酒囊饭袋;上薄下厚,嘴唇奇形怪状的……”捏开嘴巴,“哟,亮晶晶的小门牙,还不是很齐整;虎牙不大明显,牙床倒是很明显……”

      花欲渡眉毛揪作一团,对她的描述显然不大满意。

      “哈,好意思说人家好色,你瞅瞅你自己,特别是这双桃花儿眼!啧啧啧,不笑就跟色狼一样,笑起来比变态还变态。眼皮一单一双,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一边的眼皮被卧蚕吃了呢!”

      “你!”公认迷人的长相被她一通话损得一无是处,缺陷被放大,优点被贬低,连他觉得超有个性的阴阳眼皮都被丑化,花欲渡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气得咳嗽起来。

      弥鹤帮忙拍拍背,补刀:“好了,我不气你了,再丑也得活着不是?”

      花欲渡没力气跟她斗嘴了,一拉被子,道:“我要睡觉了。”

      “那我去哪儿?”

      “爱去哪儿去哪儿?”忽然想到一句,翻身补充,“谁长得好看你去谁那儿!”

      “真的?”

      “真的。”

      弥鹤嘿嘿一笑,靠在榻边,道:“你睡里边还是睡外边?”

      花欲渡扭过身来,迷蒙而嫌弃的眼神投来:“什么睡哪边,你现在要变着法儿夸我已经晚了,不吃这套!不是说我丑么,走开啦。嗯?”

      弥鹤俯下身子,杏眼含笑如浅波涟涟,影子叠在他脸上,他直咽口水:“干嘛,一张大脸吓人,会做噩梦的……”

      没等他回损完,弥鹤扯起被角捂住他的脸,唇温软地附上了被面,拉开来的时候花欲渡憋红了脸,不知是因为不透气还是因为害臊。

      他懊恼极了,心里想着早知道刚才就把被子给抽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居然被蒙在被子里抓瞎;但又觉得弥鹤此举娇俏可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在被窝里干蹬脚。

      弥鹤拍拍被子,道:“你快睡罢,伤才能早些好。”

      “你呢?”花欲渡说完咬着被角。

      弥鹤捏捏他脸,道:“我不走,在这儿陪着你。”说完吹熄了蜡烛,倚在矮床上闭上了眼睛。

      *
      早晨在旭日阳光里暖融融睡懒觉的弥鹤,已然是躺在榻上,被子盖得好好的了——虽然她夜里不老实,一床被子被蹬了个乱七八糟,但现在显然是被照料得很踏实。

      花欲渡握着胳膊在院子里晒太阳,花欲燃出门上学堂的时候看见了她哥扎着止血布,问:“哥,这是怎么了?”

      他摸摸妹妹的头:“没怎么,被狗追了不小心磕的。上学去罢!”

      花欲燃走到门口,跟外面人打起招呼来:“皇帝哥哥来了,还有絮儿姐姐!”

      原来果真是皇帝带着廉阳来府上探望,花欲渡打发走他那个想借机逃学的妹妹,说道:“给陛下和长公主请安,吃早点了没,要不要填填肚子?”

      皇帝笑道:“少说废话,看样子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啊。”

      花欲渡也跟着笑:“都是托陛下洪福。”

      廉阳问:“是谁要杀你呢,还在刀上涂毒药?”

      花欲渡和皇帝对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这事情可能还得劳烦长安府详查。”

      皇帝拍拍他肩膀道:“放心罢,你要实在担心就住到宫里来,我护你周全!”

      花欲渡连忙笑道:“不了,还是那句话,我认床。”

      “去,以前不都是一高兴就在太子宫住两三天的,眼下倒说认床。”皇帝一脸鄙夷地晃晃指着他的手,“要不然你住罗钰家去?”

      花欲渡道:“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万一连累人家就不好了,左不过是个死嘛。”

      廉阳四处望望:“你家园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哎。”

      皇帝瞄了一眼廉阳,干咳两声道:“欲渡啊,前一段时间你东游西逛我找不着你,有件事情还没问。”

      “什么事?”他感觉气氛不对味。

      皇帝道:“你是不是已经和荆国候家小姐定了亲了?”

      花欲渡愣了愣:“没有啊。准确地说,荆国候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我还没回复。”

      “你自己怎么看待这门亲事?”

      “我不会同意的。”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皇帝的试探明显是为了廉阳这个心尖上疼着的妹妹,没想到花欲渡头脑转不过来,或许是隐约猜测到了他们的企图,或许没有,总之特别耿直地说道:“嗯,是个很好的姑娘。”

      廉阳绕到旁边假装看风景,耳朵却竖着。

      皇帝问:“是哪家的姑娘,比荆国候家小姐还不错?”

      花欲渡道:“两个人不一样,各有各的好,没什么可比性。只是这个姑娘比较懂我。”

      皇帝八卦的欲望战胜了给妹妹说媒拉纤的心理,把他拉到一边去:“喂,你说真的,我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花欲渡拳头在他胸口顶了一下,笑道:“哪儿这么简单呢。”

      皇帝悄声道:“你可别说给廉阳听,她还想把你拉宫里去做驸马呢,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但也别太伤她面子,毕竟是我妹妹,欺负她我可不能饶!”

      花欲渡惊讶地道:“做驸马?我跟她都能凑一对儿?算了,随便怎么说罢,你妹妹啊,还是留着别的有上进心的公子哥比较好。”

      皇帝道:“不能这么说,廉阳还是很欣赏你的逍遥气的。”

      花欲渡笑了:“倘若如此,怎么还一天到晚派人去外头寻我?”

      皇帝问:“你怎么知道的?”

      花欲渡道:“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个公主,守着规矩出不来,就只能把别人锁进宫里了。我呢,自由自在惯了,别说驸马,驸驴也不成啊。”

      皇帝被逗笑了,道:“你呀,自从我登基,总见不到你人,你一出现就罢了,还负了伤,连姜姑娘也跟着出现了。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花欲渡琢磨着如何开口,门子跑过来说道:“荆国候小姐听闻公子受伤特来探望。”瞬间一个头变成四个大,廉阳说来得正好,皇帝在一旁揣着袖子看好戏,顺道叫住了想逃之夭夭的花欲渡。

      廉阳头一遭见胡青回,毕竟两个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身份,因而其实模样并不出众,但由于不知道弥鹤的存在,廉阳还是要和青回较量个高下。她打心底觉得自己的样貌有些逊色,于是更加恼怒了。

      如果花欲渡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必定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他真的看脸么?还真不是。昨日同处一屋的柳随便明显磕碜多了,可他回忆起来,认为柳随便还是可亲可爱的,因为除了情绪激动一点,相处起来给人的感觉不错,说句不好听的,性格比廉阳好多了。

      青回跟皇帝公主请了安,他们又直勾勾盯着自己,手里拿的补品倒不好意思捧将出来了:“欲渡,我……”

      花欲渡道:“啊啊,谢谢你来看我啊。”

      使了个眼色叫她借一步说话,却被廉阳打断:“花欲渡,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逛街了,难得出宫一趟,西街有什么好玩的?”

      花欲渡赶紧道:“逛街有什么好玩的,我还有手稿没整理完呢,你自己玩去罢啊。”给皇帝使了个眼色,叫他带她妹妹走。

      皇帝眼皮一抬,望天,装作没看见。

      青回在花欲渡耳边道:“陛下在,你陪他说话罢,我到你房间等着?”

      花欲渡先是嗯了一声,忽而想到此刻弥鹤还在房间里睡觉,忙道:“等等,我还没叠被子,房间乱得很,你去后院等着罢……”

      孰料青回笑道:“巧了,我其他都不大会,就会叠被子!”得得得就跑去了,皇帝和廉阳在,花欲渡也没法拦住她解释一番,干看着她的背影咬住下唇。

      皇帝看青回不知其中隐情,天真温柔,这俩姑娘终于也没能掐起来,长舒一口气,没看成好戏的可惜也有、避免一场恶战的欣慰也有,对廉阳道:“好了,你让欲渡休息罢,别忘了,他还带着伤呢,咱们是来探病的,不是拖他出去奔波的。你要去西街啊,哥带你去,咱们找家酒楼吃点好的?”

      廉阳眼睛不住地望着青回很轻车熟路地进了花欲渡的房间,道:“我不去。”

      “不去不行,你哥我想去,你若不走我就把皇帝身份拿出来压你了,走罢,走啦!”皇帝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走了,嘱咐花欲渡好生休息,眼里漾着一丝来自好兄弟的坏笑。

      心里想的是:你好好保重自己应对这些桃花罢,廉阳此刻倘若留下来闹一顿就没劲了,现在被我拖走定不会善罢甘休。瞧你平日跟一帮哥们儿混,不近女色的样子,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罢?

      嘻,兄弟嘛,就是拿来玩儿的!

      花欲渡与他多年交情,一眼就读懂了他的意图,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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