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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第十章

      弥鹤惊吓中通红的脸庞在光亮的照耀下越发娇艳可人。
      她心里爱慕公子,自然万分欢喜,但欢喜过后突然面色一凛,抬手就是一耳光,虽然不重,却把花欲渡扇得一愣,瞠目结舌。

      “你马上是要成亲的人了,就不要再对其他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否则……”

      花欲渡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没有怒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弥鹤气鼓鼓地说道:“否则……我就再也瞧不起你啦!”

      花欲渡听了这话,反倒笑了出来,弥鹤问他:“干什么,你傻笑什么!”

      他道:“笑你可爱。”

      弥鹤不好意思了,低头道:“原是我不好,说什么图谋不轨来招惹你。”歪歪头看他,“打痛了没有?”

      花欲渡白眼一翻:“你下手没轻没重的,当然痛了。真是,我这么好看的脸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弥鹤没忍住噗嗤笑了,道:“我这是替你未来的夫人打的,你要算账,找她去罢,啊。”

      花欲渡道:“那不成,打我不能白打。就算是为我未来夫人打的,也只能算一份,脸好看要加分,最起码也顶得上两份。”

      “行罢,你说罢。”她倒也爽快。

      花欲渡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先问你,你假如离开花府,要去做什么?”

      弥鹤道:“去找侯爷。”

      “然后入宫么?”

      弥鹤摇头:“不知道,我本是想假若遇到自己喜爱的人,任皇上如何威逼利诱也不会入宫,假若遇不到就入宫,受皇上宠爱也没有什么不好。”

      花欲渡道:“然后你遇到了么?”

      弥鹤瞄了他一眼:“我不想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花欲渡踱起步子来:“那你觉得我一个大文朝食君禄、拿官俸的太子侍读,会让你得逞么?”

      弥鹤后退一步,道:“你什么意思?”

      花欲渡喊了阿炎来,阿炎跑进屋的时候看见弥鹤已经卸去了伪装,立即停下脚步,问:“公子什么事?”

      公子道:“把她关进小黑屋。”

      “啊?公子,人家是女孩子……”阿炎提醒。

      弥鹤插嘴:“与是否女孩子无关。”

      花欲渡毫不犹豫道:“那好,这个丫头打了本公子一巴掌,又不肯留下,目前还是府里的家奴,我还是可以小施惩戒的。”

      弥鹤凑到阿炎身边问:“阿炎哥,小黑屋是什么?”

      阿炎瞧瞧公子的脸色,轻声道:“就是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有蛇虫鼠蚁的地方啊。”

      弥鹤连忙服软摆手:“我不要去,我还是想吃饭的。”

      花欲渡道:“那好,交换条件,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弥鹤惊讶:“没啦?”

      他点点头:“没了。”

      弥鹤手撩衣摆一脚踩在矮凳上,笑道:“早说嘛,何必真刀真枪地像对仇敌一样呢,还小黑屋!哈哈,我可以涨工钱么?算了,还按以前的算罢……”瞧见花欲渡和阿炎齐齐望向她的表情后,才收回腿去,“当我没说……”

      花欲渡手挡住一笑,道:“待在这里呢,就得守规矩,以后,我叫办的事要赶紧办,我不允许做的也不能擅自行动,听明白了么?”

      弥鹤道:“我一身自由,可由不得你,大不了就辞了我,你知道我不怕!”
      说完扭头离开了,行至院子里才抚抚胸口,心想要不是念及侯爷那里,自己差点就任他摆布了。

      她想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一轮月,咬着下唇,心道:
      月亮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要帮侯爷完成他的任务呢?
      是因为哥哥和嫂子么?
      可是他们俩的婚事,为什么要系在我的身上呢?

      月亮低头看着她,用满满的莹光抚摸她的头顶,说道:“因为你爱你哥哥啊,你希望他幸福不是么?”

      弥鹤道:“不对,这一定是个骗局,哥哥和嫂子能不能成,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侯爷怎么可以插手,甚至以此为条件控制我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无牵无绊,来长安只是一时兴起,与哥哥无关,可现在我怀疑我的目的了,我却想起哥哥,反倒没法一走了之了。”

      月亮道:“那是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增添利益,走的时候却会减少利益。鹤儿,你不能总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很轻松、很美好,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比如为了你哥哥的幸福去受人摆布。”

      弥鹤道:“你的意思就是,有些时候我可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伤天害理咯?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喜欢一个人,为了我的幸福,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和他未来的夫人拆散呢?”

      月亮道:“不对,你只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么?假如他不喜欢你,你又怎么能替他强作安排呢?”

      弥鹤道:“我也知道侯爷想要皇位,可是当今皇上不想要么?假如当今皇上想要,我怎么能替他强作安排呢?”

      月亮道:“如今皇上耽于酒色、昏庸无能。”

      她反问:“那我又如何确定侯爷做了皇帝不会耽于酒色、昏庸无能呢?”

      月亮藏进了云里,不说话了。

      弥鹤叹息,自言自语道:“每次说不过我你就躲起来,你躲起来了,我该问谁呢?我留在长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假如一开始是为了来长安看看,现在看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假如是为了公子,现在他要成亲啦,我又算什么呢?”

      她趁所有人睡着、守门换班,连夜顺树爬墙出府去,找到了正准备就寝的吴国侯梁炳,跟他说明了荆国侯要与花府联姻的消息。梁炳一听果然惊讶,确在她预料之外。

      心想这荆国侯真是有手段,怎么就能把最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了!

      弥鹤说了以后可以以女儿身在花府出现,他眼里又放光了,吸了口气,道:“本侯怎么觉得,这个花公子对你颇为特殊呢?”

      他心里想,那些上了自己套的王公大臣们,哪个没有妻室家小,哪个没有利益牵涉,还不是照样包情妇的包情妇、养小三的养小三。以荆国侯女儿的身份就算能绑住花欲渡一条腿,另一条腿和俩胳膊也还是露在外面。

      弥鹤摇头道:“侯爷猜错了,这个花公子已经猜出了侯爷的企图是将我们送与皇上惑乱君心,将我留在身边恐怕另有目的。”

      梁炳叹息道:“我早知道这个花政难搞定,没想到他儿子也是个难搞定的,一样的老奸巨猾。我知道了,他是为了时时监看你,他有没有叫你不准进宫去啊?”

      弥鹤道:“他确实劝过,还说他不允许做什么,我便不能做。”

      梁炳道:“你答应了?”

      弥鹤回答:“我要是不答应,侯爷今晚就看不到我的人了。”

      梁炳思索着摇摇头:“不对,不该是这样。不对不对……他杀你、扣押你不是更好,何必留一个活口还能给我通风报信?更何况这个活口还不一定听他的话,哪一天进了宫,他的心思跟白花了有什么两样?嗯,他一定有其他计划。”

      弥鹤道:“侯爷,我需要逃出来么?”

      “这样,你留着,我担心花府破坏我的大计,你在那儿也好当我的耳目,这可比你进宫有用多了。宫里有云蹙呢,你都不知道,这皇上日日留宿她那儿,都快乐不思蜀了。”侯爷笑得很开心。

      弥鹤苦笑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妙复杂,不知是替她高兴,还是替她难受,也不知是替自己松一口气,还是替自己吊胆提心。

      *
      第二天,下人们收到公子的通知,府里要新来一个女孩子伺候,就是上次的小江,江小川。

      下人们窃窃私语,都想看看小江真正长成什么样子,能做这些年来第一个近身伺候公子的丫鬟。

      弥鹤可没把自己当稀罕物儿,简单地绑了俩辫子,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作为女儿身在花欲渡身边的第一天,她却打不起什么精神。看她的人倒是挺有精神,一个劲地盯着,被她回看的时候才移开眼睛。

      阿田是昨晚守夜的,傻愣愣地问:“你是怎么化的妆?怎么会……”

      弥鹤甩着俩辫子,冲他笑道:“厉不厉害?”

      阿田顿了顿点头道:“厉害,厉害……”

      弥鹤胳膊一抬,一只软手搭在阿田肩上,道问:“哎,以后还把我当男孩子看就行了。”

      阿田眼睑颤动两下,道:“好……”

      弥鹤搓搓辫子顶,道:“我去给花儿浇水,待会儿见。”

      公子小院儿里的藤架下挂着一只秋千,秋千前便是一片花圃,弥鹤将裙摆在腰间打了个结,蹲下身来浇水。

      忽然后面一阵躁动,好像是花老爷处,她回过头,很快就看见花政大步流星地穿廊绕柱,衣裳似乎是边走边扣的,面色紧张,像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出门。

      “快点快点,车备好了么?”

      “已经备好了,老爷快上车罢。”

      时辰还早,没到上朝的点儿。是宫里有紧急传召么?

      府里没有梁育了,弥鹤便没有了与外面通信的坦途,因而也就不得而知,此刻的宫中发生了什么。

      *
      云蹙在宫中坐立不安,又有惧怯,又有兴奋。

      原来早在云蹙来长安前,就知道了情郎荣子鹿应征入军的事情,今日刚刚传来大文军队与突鄂交战后得胜还朝的消息,立马想到了子鹿许也在队伍里。

      那这时已经到了长安城下了。

      她迫不及待地要见他,但怕他战死沙场自己连个凭吊都没有,又怕他活着却见到自己成为后宫中人,她不想看到情郎心灰意冷的模样。

      云蹙问宫人:“陛下还在大殿封赏将帅么?”

      宫人回答是。

      她便唤来最近身的心腹,叫她拿上牌子出宫去找寻军中有个叫荣子鹿的,就说他姓郑的远方表亲特别想念他,约他明日到西大街见面。

      心腹幸不辱命,花了一天时间,回报说找到了。

      云蹙欣喜若狂,心道:果然还活着,果然还活着……

      可当她趁皇帝忙着犒赏三军的夜间,赴约到西大街见到日思夜想的荣子鹿的时候,心上像被砍了一刀——
      荣子鹿负伤了,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胳膊!

      她望着荣子鹿空荡荡的右袖,颤抖着嘴唇:“天哪……”

      荣子鹿的断臂处伤口还很新,不过月余,情人相见之时的拥抱显然是弄疼了他,倒抽凉气,强撑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一条胳膊。能见到你也值了。”

      云蹙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仿佛是疼在自己身上似的,道:“你去参军做什么呢!我宁可自己死了的好,也不要你这样。”

      荣子鹿左手拭去她的眼泪,道:“丢也丢了,回不来了。总算是能见到你好好儿的,不是么!”

      云蹙道:“我好得很,你才是要好好儿的。你是留在长安,还是回乡去呢?”

      荣子鹿道:“留在这里。”

      云蹙道:“可我没有办法嫁给你了,侯爷把我送进宫了。”

      荣子鹿预料过她已成笼中之鸟,但听到的刹那还是心下一抽,比断臂还要疼痛,因为不是剧痛,而是阴魂不散的隐隐作痛。

      云蹙见他不说话,慌了,摸摸他的脸。

      “你怪罪我罢,是我对不住你。”

      “皇帝对你好么?”

      云蹙点点头,道:“很好,但我实在厌烦他。”

      荣子鹿叹息道:“罢了,他对你好,就够了,至少不会叫你受委屈。待到他日皇帝驾崩,你再出宫来,如何?我会一直等你。”

      云蹙含着泪答应他,两个人在月色之下紧紧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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