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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豪门夜宴 ...

  •   未等她反应,楚宁已和小海寻了过来,面带盛怒喝斥道:

      “你这人好不知礼,哪有这样死缠烂打的?!”

      多吉看着面前这面如谪仙的陌生青年,愣了愣,突然想起那日端午西郊,小食摊子上那位好心的姑娘正是躲到这青年身后!没想到此番又得了这姑娘的帮助,当真是有缘之人,连忙压低低声解释道:

      “兄台且听我说,这位姑娘今日在佛龛冒险替我解围,必然引得尾随盯梢之人注意,我若不作出一副死缠烂打、钟情于她的样子,一拍即散虽然容易,可那些人疑虑未消,恐怕会对这位姑娘不利,不如做上一段戏给他们看,待风平浪静,在下自然不敢再烦扰这位姑娘了。”

      听见尾随盯梢四字,楚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更不愿搭理多吉,拽着寒寒转身就走,低声训道:

      “你这丫头近来越发没规矩了,什么麻烦都敢招惹,看回去爹爹怎么教训你!”

      越是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越吓人,楚宁这个样子,吓得寒寒一个字也不敢顶撞,全凭楚宁拽着她离开。

      多吉心中还有大事,快步追上来,又低声道:

      “二位请听我说完,刚才姑娘冒险来帮我,想必是受人之托,此人若是再请姑娘传话,千万不要直接去吐蕃使团寻我,在下自会想办法来找姑娘。我若不来,你便不动,切记切记!”

      楚宁十分聪明,当即明白了寒寒惹的麻烦必定棘手,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免得错漏,只伸出手指着多吉,摆出个威吓的样子,做足了戏码,才拉着寒寒离开,多吉则装出一副委屈焦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捶胸顿足了一番,目送二人离去。

      寒寒心里始终放不下那未到手的四十两银子,可又不敢再提,也忍不住回头幽怨的盯着多吉,外人看来仿佛一对小情人别拆散,却没人知道寒寒心里无声的呐喊:“你赖的账我迟早讨回来!”

      被楚宁拽回家后,她果然挨了楚父一顿更严厉的训斥,但楚家父子终究宠她惯了,没舍得惩罚,却是再也不让她去马场送树籽或去曹婶摊子帮忙了。

      没有那四十两启动资金,木料和雕花都无处落实,她索性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就这样闲了五六日,蔡叔忽然面带喜色的来到楚家,说是后日晚间,城里有场豪门夜宴,指名要楚家父子过去伴奏,赏钱十分丰厚,而且,当晚不仅请了芳菲社,还请了汴京另一家大戏班来,因此后台缺个帮忙收拾杂物、端茶送水的零工,不知寒寒是不是愿意去赚点零花。

      楚家父子犹豫了半天,架不住她拼命央求,再三考虑,觉得将她带在身边才算安全,这才同意。

      待到后日进了城,她才知道,原来这出夜场竟是在‘承庆郡主府’——潘家五爷因为尚了郡主,并不住在潘国公的大宅里,而是与承庆郡主另起府第别居。自从潘瑞昭名满京城后,这府邸门前不知‘偶然’路过了多少载着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们的车轿,她们几乎没撞见过潘瑞昭,倒是那些车夫轿夫,彼此混个脸熟。

      楚家三口照例只能从角门进出,一路过来,虽没见到正堂,但仅是穿行而过的边缘回廊之地,也装饰的十分讲究,仆从们皆行止有度,恭顺内敛,衣着和气质远远高过市面上一般富贵人家的仆从。

      戏台设在府中花园,郡主府的花园特别从蔡河引活水入园,一池碧水盈盈荡荡,池边浅苔蓉蓉嫩嫩,生趣盎然。承庆郡主喜淡雅,因此假山层叠只攀松柏,满池碧叶唯衬白莲,戏台上全用上等质地的纱幔装点,乍看仿佛平淡,却无处不透着累世勋贵的低调奢华。

      与‘芳菲社’齐名的,是汴京另一大戏班:‘长菁班’。两大班子在汴京鼎足而立,各有自己的定期专场,台柱们也是各具特色。

      ‘芳菲社’因为常年受富商李潇举的资助和控制,除了眼下大红大紫的杜芳芳,班子里其他女伶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面容姣好,身段窈窕。

      ‘长菁班’里则恰恰相反,出众的女伶极少,男伶们无论功底还是长相,都是汴京第一流的,因此擅长热闹的武戏、君臣故事。长菁班的班主是位成名多年的老旦,名叫张婉娘,嗓子干脆清亮,台风沉稳,颇受承庆郡主喜欢。而众多男伶中最出名的,是被汴京人称作‘活宋玉’的小生,吴俊卿。

      寒寒到了后台才发现,其实两大戏班暗地里较着劲,在这种上流富贵的私场出演,谁也不肯在道具、排场、面子上让对方比下去,因此,两个班子都有自己专门的茶役和管箱,人手足够,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时去厨房取两壶专为戏班预备的热水。

      楚宁特意拜托了白杏,将她盯得死死的,搞得她很无奈,这里又不会有什么吐蕃人,既没什么活干,又不能去场边看戏,实在无聊,便和白杏聊聊天打发时间。

      一聊才晓得,原来此次夜宴邀请的都是朝中重臣,尤其是刚刚奉旨回朝、重掌权柄的正相寇准,和副相丁谓,此外,凡在中书、枢密二府里三品以上正职,三司正职,今夜皆到,可以说是真正的豪门盛宴,所以才将汴京最有名的两个戏班全请了来。

      白杏也算是芳菲社里的老人,知道不少夜宴的宾客故事。

      寇准寇大人是太宗赏识的能臣,当年真宗新君继位,辽国来犯,全靠寇准力主御驾亲征,全军振奋,后来辽国果然难以得胜,与宋室缔结澶渊之盟,也是靠寇准力压底线,只用每年三十万岁币的价钱,换得至今十五年的安宁盛世,一时风头无两。坊间传闻这位寇大人出身富贵,性子偏激刚烈,又爱奢华,常拘着下属宴饮,而席间又必跳‘拓枝舞’,边喝边跳,舞姿若癫,人送绰号“拓枝癫”。

      而丁谓丁大人在汴京也十分有名,十年前,宫中失火,烧毁了多处宫室,丁谓奉命重修被烧毁的宫室。当时汴京已是人口稠密,街道狭窄,仅是先运出废墟,再运入建材砖石两项,粗算便要四年,而修建工期又需要三年,简单一加,至少七年,但没想到丁谓命令工匠在大街上挖土作沟,引入汴河之水,将修缮宫室要用的材料顺水运进宫中,宫殿修完后,再排干水沟,用废墟杂物加以填,平整成新的街道,这一举三得的事,为内库节省下来的上亿的开支,工期也由原本的七年,压缩为3年,汴京人皆称赞他才智过人,也由此更受真宗垂青。只是他最爱向真宗承报祥瑞之兆,每逢祭祀仪典,必说白鹤环绕,人称“鹤相”。

      寒寒听了,十分惊讶,她虽不知道丁谓,可寇准这名字,却是戏曲评书里,清贫机智的清官楷模呀,却不想真实的寇准竟然是如此情形。

      八卦了一会儿宴会的宾客,又说到‘长菁班’,芳菲社素来厌恶‘长菁班’,因此白杏也忍不住吐了不少黑槽,觉得那班里的男伶们,除了唱戏还看得过去,人品都不怎么样,尤其那个‘活宋玉’吴俊卿,更是个只管招惹,从不负责的主儿,借着女看客们的喜欢,专门骗人家替他还赌债,全靠那副皮囊骗人。

      寒寒借着送热水的机会特意看了看那个吴俊卿,只觉得长得远没有楚宁好看,可也瞧不出什么猥琐龌龊,不知是否真如白杏说的那般不堪。

      八卦完毕,白杏要扮龙套上场,寒寒便去拿厨房送还水壶,转身出来的时候,惊觉门口站着一人好生面熟,竟然是那天让她去通知多吉的禁军士兵!

      见她认出了自己,士兵拱手微施一礼道:

      “楚姑娘,请随我移步,我家主人有请。”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去,只要沾上达瓦多吉,准没好事,不过这里可是规矩森严的承庆郡主府,这士兵自自然然的站在这里邀请她,难道他的主人是郡主?郡主又和达瓦多吉有什么关系呢?

      见她迟疑,士兵又道:

      “楚姑娘不必害怕,若担心安危,可请父兄一同前往,我在此等候便是。”

      寒寒突然觉得,点名邀请楚家父子入府演出,只怕真正的目标却是让她一同前来,算了,还是去见一见郡主,看看到底所为何事吧,人家都已经把一家三口全弄进府里了,自己还是别连累哥哥和父亲,见招拆招的好。

      她跟着士兵,一路东拐西绕,避开仆从,来到中庭书房。

      宽大的书房分为三进,各室间用层叠的暗色纱幔分隔开来,硬木家具样式古朴,浩繁的书卷堆砌四壁,多层的铜灯座上更是用脂匀无烟的白蜡作为烛火,仅是这一夜间烧掉的白蜡,便是楚家一个月的收入……

      她正咋舌那奢侈的蜡烛,忽听‘叮当’一声脆响,一个铜铃掉落在地上的铜盘里,盆中架着一盘大香,每隔数寸挂一个铃铛,挂铃之处是朱砂描写的时辰及刻度,待香灰烧至正时,铃铛便随灰烬落下,却原来是报时加熏香两用,难怪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松柏香气。

      书房最内间的宽大书桌旁,潘瑞昭负手而立,紫袍金冠,清贵非常。

      见她进了门,他挥手示意军士退下,寒潭般的眼睛略动了动,温和道:

      “这么晚了,本不该冒昧请楚姑娘独自前来,但是潘某有一事重大,不得不劳烦姑娘帮忙,还请见谅。”

  • 作者有话要说:  报歉,因为老娘突发重病,忙着照顾,迟了半月才更新,中间失了两位收藏,很报歉让喜欢的人失望了,我会努力复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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