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9、城外

　　而另一边，长安城外却多了不少黑影。
　　柔和的月光下，树林中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可用名单，公子多加小心。”一个白发男子轻声道。明明面容上还是年轻，男子头上却满是白发，真不知是思虑过度，还是天妒英才。
　　接过名单的青年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自会小心，先生先回去罢。”
　　不远处即是军营，在一片树林下的密谈就这样草草结束。
　　白发男子，也就是贾诩刚踏出一步，便看到前方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走了过来。借着月光，看到了对面人的容貌，贾诩深吸了一口气：“是西凉人，公子。”
　　青年皱眉：“我先走了，先生保重。”若是贾诩连这种情况的托辞都想不到，那就不符了他计谋百出的传言了。
　　贾诩叫住他：“死人比活人可靠。”比起想办法掩饰过去，贾诩更想要他的命。
　　青年听闻，没有说什么，悄然迎了上去。
　　对面的壮年也看到了贾诩，一头白发刺眼的很，他也僵住了一瞬间，然后往后退去。壮年也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探路，郡主不放心跟来不说，居然发现有两个男人在这里偷偷摸摸，更没想到，这人还追着他。
　　青年追了片刻停了下来，不对，这个人走的不是回军营的路，而是相反的方向。他赶紧往回走去，却发现贾诩已经被人放倒在地上。
　　“凉州贾文和，你又是什么人。”那个蒙着面一身劲装的瘦弱少年哑着声音道。
　　对方也不敢声张，那也不是军中人，贾诩略带狼狈的在地上想道。
　　青年见此，赶忙跑过去欲救贾诩。少年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尴尬的发现贾诩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痛却也没有被踢动半步。
　　少年低骂一声，躲闪到一边。
　　“我不想和你打，你是谁？你杀不了我何必白费功夫。”少年急道，青年却不管不顾抓住少年想要灭口。
　　贾诩看着娇小少年，声音清脆，身法灵活，身边随从是西凉人，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却不知是敌是友。
　　马文鹭此时在左躲右闪中要崩溃，自家不靠谱的随从跑远了还不过来救她，没有出云剑的她根本不是一个常年习武，而且武功还不低的男人的对手。
　　青年抓住马文鹭的左手，大力的抓握让马文鹭低声痛呼，她右手拿出匕首刺了过去。青年没有松手，侧身闪避，另一只手将匕首夺下，将她环在怀中箍紧。
　　“咳咳，西凉小郡主？”贾诩询问道？
　　青年动作一滞，手不自觉动了动，感觉怀中人胸前质感似乎是不太一样，手不免放松了几分。
　　马文鹭面色一黑，踩了青年一脚，一把推开。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壮年带人过来磕磕跘跘道，“我，我迷路了。”
　　马文鹭摘下面纱咬牙道：“轲尔吉，你好样的。”
　　贾诩不敢冒险，对青年低声道：“快走。”
　　青年望着马文鹭有一瞬间的失神，在这失神间已经被几个西凉大汉压在了地上。
　　马文鹭好整以暇的拿着匕首在青年眼前把玩：“说吧，什么人。”
　　青年笑了笑，即使在狼狈中也不失贵公子的气度：“郡主来此有何贵干？”
　　马文鹭笑了，不再问他，撕开他的衣物摸索着。青年有点急了，用力挣扎着却也挣脱不了半分。
　　“郡主夜探军营，是友非敌，何必多此一举？”贾诩开口道。
　　马文鹭此时已经摸到那个名单，她打开扫视一眼，密密麻麻的名字让她头疼。她继续摸索着，在摸到一物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马文鹭拿起血诏似笑非笑问道，“天子血书，哟，你们敢背叛太师。”
　　听到这话，贾诩和青年脸色大变。马文鹭出现在这里，是友非敌的可能性很大，但此言一出，他们都心慌起来。
　　马文鹭看着他们的神情摆摆手，从怀中掏出另一半血书。
　　青年被松开束缚，咳嗽了两声道：“在下曹子脩。”
　　马文鹭歪了歪头头：“曹子脩？和曹子桓什么关系？”
　　曹昂脸色未变答道：“正是家弟。”
　　马文鹭点了点头：“曹家长公子，失敬了。”曹操曾经刺杀董卓失败，曹家不可能投靠董卓，蔡琰也不会将血诏随意托付，是友非敌马文鹭可以确定了。
　　贾诩开口道：“郡主有何打算？”
　　马文鹭信曹昂，却信不过他：“正好我想插人入军营，文和兄，交给你了。”语气中皆是不容拒绝。
　　贾诩苦笑道好，马文鹭拍了拍衣袖起身：“时候不早了，先走吧。曹大公子，一起？”
　　曹昂不自觉点了点头，贾诩在后面看着直揉头，美色误人啊。
　　美色误人？曹昂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托他父亲的福，源源不断的庶母哪个不是天姿国色，只不过，马文鹭是不同的。
　　十年前的曹昂，不过是个受尽欺凌的母亡庶子，还是最尴尬的庶长子。
　　十年前的马文鹭，还是个被兄长抱在怀里打马洛阳的小娃娃。
　　父亲和嫡母不喜欢他，他的出生损了曹家的颜面。生母在小时候告诉他，本来他是不该存在的，丁夫人未过门，怎么容得下一个怀孕的通房丫头？只是刚好，刚好父亲的好友袁绍过来，听到庶长子一词冷哼一声表示不满，父亲才笑着将他留下。
　　之后，他的弟弟妹妹一个接一个出生，却没一个是嫡母所出。嫡母脸色难看，世家贵女的身份却让他做不出什么来。
　　那天他在花园中捡到一个玉佩，羊的图腾让他好奇把玩起来。走到假山下，看到一个满脸灰扑扑的小姑娘在寻找什么。
　　他知道她的身份，马家嫡长女，她的兄长嫌她叽叽喳喳烦将她丢下和曹家的女孩玩，嫡母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可爱留了下来。
　　小女孩一副要哭的模样念叨着：“阿哥送我的玉佩呢？回去会被打的。”
　　他笑了起来，将玉佩递了过去。
　　小姑娘一下睁大眼睛，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接了过去：“谢谢大哥哥。”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准备离去。
　　“大哥哥，你也被哥哥丢下了，没人陪你玩吗？”小姑娘问道，语气中有几分期待。
　　他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我没有哥哥。”
　　“哦。”小姑娘气呼呼道，“我哥可过分了，可讨厌了，一点也不疼我。”小姑娘不停数落着马家世子爷的不是，说累了之后才问到：“大哥哥你的娘亲呢，怎么还不来。”
　　“我娘亲早就不在了。”他淡淡道，“丁夫人应该快来了。”
　　马文鹭皱着脸，似乎在消化着他的话。
　　“那丁夫人不是你的娘亲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丁夫人是嫡母，自然是的。只不过，她也并不喜欢我这个儿子罢。”他说道，对于嫡母，他是敬的，丁夫人在生活上也不曾苛待于他，只是对哪个都喜欢不起来罢。
　　小姑娘眨眨眼：“你以后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现在帮你一个忙好吗？”
　　他失笑，捏了捏她的脸：“好啊。”
　　“小郡主呢，那孩子跑去哪儿了。”丁夫人的声音响起，马文鹭悄声说道：“你别动。”说完跑了出去，“丁姨，丁姨，阿鹭在这儿。”
　　丁夫人松了口气，抱起马文鹭坐了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脸：“你这孩子，怎么脏成这样。”虽是埋怨的语气，却满满的柔情，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
　　马文鹭笑嘻嘻扑在丁夫人怀中道：“反正有丁姨帮我收拾，我不怕脏。”
　　曹昂蹲在假山旁，悄然的听着对话。
　　马文鹭撒娇道：“我阿兄一点都不好，不带我玩，丁姨家的阿兄呢？我不喜欢跟姐姐们玩，她们不带我骑马。”
　　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没有亲生的孩子，一直是她心中的坎。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是我的孩子，那该多好。”
　　“丁姨会有个像我阿兄一样的世子的。”
　　丁夫人笑了，她已经不敢奢望了。夫君府中的美人越来越多，卞氏一个娼门的女人靠着连续四个儿子在府中稳固了位置，将来的曹家，哪有她的位置？
　　“丁姨以后去抱养一个小弟弟如何？”丁夫人道，她也是这么想的。等到下一个孩子出生，她就抱过来做嫡子扶养。
　　马文鹭却是摇了摇头：“不要弟弟，要哥哥。”
　　丁夫人失笑：“要从小养到大才好啊，哥哥养不熟怎么办。”
　　“可是，可是。”马文鹭道，“我阿兄不喜欢曹丕他们，弟弟长得慢，斗不过他们怎么办。”
　　丁夫人面色沉了下来，的确，等到她的儿子长大，卞氏的儿子已经在曹家地位稳固，难不成曹家也出一个袁绍？更何况，那女人的亲生儿子还有四个。
　　“我明白了。”丁夫人抱着马文鹭离去，在假山后面的曹昂却是被冷汗浸湿了衣裳。
　　几天后，在众人的愕然，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下，他成为曹家的嫡长子，不出意外的继承人。
　　沿着路重复着十年前的思绪，等走到一辆马车旁马文鹭示意让他上去。
　　“我们是不是认识？”马文鹭突然开口道。
　　曹昂愣了愣笑道；“郡主待我有恩。”
　　他俩坐在马车中，马文鹭拿大氅裹住自己，寒冷与疼痛让她愈加烦躁。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曹昂开口道。
　　马文鹭玩味道：“报恩的方式就是差点扭断我的手？”
　　曹昂一时语塞，正准备回些什么，就被马文鹭拦住。
　　“你说我对你有恩，那好，那对我的报恩很简单，我不管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加上一条，保证马孟起的安全。”马文鹭轻声道，曹家在宫中势力绝对还有残余势力，既然能收买到贾诩那其他地方恐怕也有不少人。比起朝中那些废物，她更信曹操。
　　曹昂点了点头，马文鹭闭上眼睛不说话，仿佛已经进入了睡眠。
　　曹昂看着马文鹭，比起他父亲后院中那些女人不同，少女明媚张扬，不负这建安五美之名。眼下有青色，想必是连夜赶路所致。曹昂放软了心，轻轻的停下，也闭目养神起来。
　　马文鹭睁开眼睛，看着曹昂俊美的容颜皱眉思索。曹家嫡长子，却是默默无闻名声不及庶弟，到底是韬光养晦，还是被打压至此？
　　值不值得，她下这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