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41、请求

　　曹纯伸了个懒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别提有多舒适。
　　他瞥了眼院子中央坐着的两个睡眼惺忪的少年，忍不住一本书砸了过去。
　　“哎哟，小叔你……”曹休小声埋怨了一句，还是拿着书端坐起来。
　　曹安民同样笔直地坐了起来，丝毫不敢懈怠。
　　他们被曹纯提出来时，也挺纳闷的。这个小叔，一向不亲近宗族小辈，除了曹昂外其他人都懒得搭理，更别说他们这种宗族边缘了。可这次乌桓回来，却是转了性般挑了他们两个到跟前学习。
　　他们俩，自幼没有爹爹，蒙宗族接济，分明是不起眼的存在，怎么小叔就看上他们了？
　　他们暗暗想，以他们的年龄，过继到小叔名下也未免太尴尬了吧？大几岁的爹爹，娘亲还会是个男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曹昂走了进来，看着两个族弟强打着精神的模样，失笑道：“小叔，我娘叫你一起去吃饭。”
　　曹休曹安民赶紧起来行礼：“见过大公子。”
　　曹昂笑着摆摆手：“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叫我一声大哥就好。”
　　曹纯揉着眼睛应了一声，然后披起大氅便起身随着曹昂走。
　　“回来查你们功课！”曹纯慢悠悠道，让两个少年不由抖了抖。
　　等快走到院子里，曹昂不免好奇问道：“小叔，他们年龄不免大了些吧？”
　　曹纯搭在曹昂肩上：“怎么，你也以为我在挑儿子？”
　　“难道不是？”
　　曹纯顿了顿说道：“曹休虽年少，但有几分我年少时的感觉，我看中他——”
　　“小，小叔。”曹昂一脸惊恐打断，“你禽兽也不能对族亲下手啊，他还只是个孩子。”
　　“闭嘴吧你！”曹纯毫不留情的捏住曹昂耳朵，“反了你了，我是这种人？”
　　丁夫人听到动静，看到这情同兄弟的叔侄在打闹，不免也笑了起来。
　　“子和，怎么又欺负子修了？”她笑着说道，曹纯这个弟弟，她也是看着长大的，和儿子也没多大区别，看着他们叔侄其乐融融，也不由开心起来。
　　“哪有，丁姐姐，明明是这小子嘴巴没把门。”曹纯委屈道。
　　曹昂一听这称呼，就知道自家小叔要卖乖撒娇了，自己找个位置默默坐下准备听娘亲的絮叨。
　　阿娘，你看好了，这是一个比他还大的死断袖，不是当年在你怀里打滚的奶娃娃。
　　丁夫人果然笑的更开心了，嗔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叫我。子修，快给你小叔陪个不是，长幼有序，让着你小叔点。”
　　曹昂默默点了点头，在自家娘亲转身后，向曹纯问道：“小叔，怎么回事？”
　　曹纯白了侄子一眼：“我看中曹休接管虎豹营了。”
　　曹昂愣住，就听曹纯继续说道：“曹休将来本事不会差的，至于曹安民——这小子心性不错，以后你就留在身边，当个照应。”
　　曹昂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要继续问，曹纯却是撇开了话题：“过两天就要出征了，你准备好了没？”
　　曹昂不自觉点了点头：“嗯，准备好了。再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们只要率虎豹营去跟叔父会和就是。”曹昂长安城都敢闯，显然不将这次有曹纯，有虎豹营的出征放在眼里。
　　丁夫人领着侍女走了出来，让曹昂准备问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你们啊，要小心点。攻城掠地的事没必要冲在前头，你俩又不用靠军功，让点给别人何妨？”她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布菜。
　　曹纯笑嘻嘻地没有反驳，曹昂左右张望了番说道：“我爹呢？”往常这个时候，他爹也应该过来跟他们一起用餐的。
　　“蔡琰来了，你爹不过来了。”丁夫人边给曹昂夹菜边道。
　　曹纯停下了筷子，心不在焉起来。
　　他试探问道：“蔡夫人……从没踏进过府上吧，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曹昂咬着筷子不说话，蔡夫人不来是什么原因他是知道的，实在是自家爹爹这名声……咳咳。
　　丁夫人瞟了曹纯一眼，不紧不慢说道：“荀令君也来过了，怕是为了同一件事。”
　　曹昂顿时明白了，同样将眼神望向曹纯，而自家小叔却低下头来专心吃饭。
　　书房中，蔡琰跪在地上，对着曹操冷冽的目光毫不畏惧。
　　“阿琰，你当真要保他？”曹操冷声道。
　　蔡琰俯在身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咬唇道：“当初在长安，蔡琰欠赵将军的何止一条命。今日恳请丞相，放过他！”
　　曹操走到蔡琰面前，毫无架子地坐了下来，伸手扶到：“阿琰，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先起来。”
　　不说蔡琰带来的政治利益，光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他恩师的女儿，就让他不自觉心软了几分。
　　蔡琰不敢抬头，双目盈盈，没有说话。
　　曹操叹了口气：“阿琰，他若是降，我一定将他奉为座上宾。可他不肯，我如何能放虎归山？”
　　蔡琰明白曹操的难处，可她不得不继续求道：“当日雀台宴，丞相曾许贱妾一诺，妾身别无他求，只求丞相，放赵云一等人出城。”
　　曹操沉默，隔了良久才用毫无感情地语气说道：“蔡琰，你当真要与我作对？”
　　“蔡琰不敢。”她果断答道。
　　“不敢？”曹操冷笑，“你有什么不敢？长安之难你说你欠赵云人情，可何曾不是我曹家带兵去解的危难？你可记得我的恩情？”
　　他越想越气，指着蔡琰道：“你呢？你在长安拒绝我的旨意以死相逼，现在呢？现在又设局诓骗我逼我，蔡昭姬，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蔡琰罪该万死，望丞相息怒。”蔡琰再次将头磕在地上，白皙的额头已经出现了红痕。
　　曹操听着这沉重的叩击，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说话，蔡琰也没有起来，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英雄难过的，从来都是美人关。
　　曹操最终只是摆摆手：“罢了，明日卯时，我送他们离开。”
　　荀彧加上蔡琰，这两个人能改变长安成为弃子的命运，在他心中的意义从不是一般。
　　蔡琰惊喜抬头，面容上散发的喜悦让曹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去吧，在我这里待久了，不好听。”曹操扶她起来道，“阿琰，无论何时，我将你当亲妹妹看待，我答应你的会做到，你不要再辜负了我这一番信任。”
　　蔡琰此时却是羞愧万分，她一次次的算计曹操，得到的永远是兄长般的宽容与谅解。
　　等蔡琰告辞后，曹操的脸色却完全地冷了下来。
　　荀彧说，站在臣子的角度，赵云必须死。可忠义难两全，他欠赵云的，也终是要还的。
　　这两个人，所有的道理都明白，却还是仗着自己的宠爱来逼迫于他啊。
　　曹操叹了口气，躺回了榻上休息。
　　荀彧焦急地踱着步子，终于等来了蔡琰。
　　“如何？”他问道。
　　蔡琰笑着答道：“丞相答应我，明日卯时，送他们离开。”
　　荀彧皱眉，喃喃道“明日，卯时，送他……”他脸色突然大变，“不好，你快去请曹将军相助。”
　　“怎么？”蔡琰不解问道。
　　荀彧解释道：“明日是鸣吠日，主公强调卯时，送他离开……那便不是送人，而是棺木！”
　　蔡琰努力在惊慌中定了心神，点点头走了出去。
　　等到夕阳快落下时，赵云的房间中出现了位大摇大摆的不速之客。
　　赵云心想，幸亏隔壁那爷前些天已经回西凉了，要不然这翻墙过来又是场血雨腥风。
　　曹纯将桌子移到床边，坐在床头。
　　他靠着床，一手放在微曲的膝盖上，一手举着酒杯不停地灌自己。
　　赵云感觉有点头疼，说道：“曹将军，敢问有何贵干？”
　　“刘备破了我哥的八门金锁阵，更在博望坡烧了元让的兵马。”曹纯开口说道。
　　赵云自然知道这事的，没有说话。曹纯继续道：“我和曹昂，也要率虎豹营去了，赵云，你知道，刘备赢不了我。”
　　虎豹所至，片甲不留。
　　刘备只有一个新野小城，的确赢不了曹纯。
　　曹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可是赵云并没有看清。
　　“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与你为敌。”语言中的脆弱不堪一击，即使知道答案也忍不住撞这南墙。
　　赵云淡然一笑，可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坚定无比：“皇叔帐下，只有战死的魂，没有背叛的人。”
　　曹纯轻笑，轻轻撩了下额间碎发，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拍了拍床：“你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赵云坐下，就听曹纯道：“蔡琰以雀台宴魁首的条件，和荀彧一起求得我哥，明日卯时，许你们出城。”
　　赵云的诧异与欣喜溢于言表，忍不住道：“当真？”
　　曹纯看着他的笑脸，也不由笑了，他低声道：“我怎会骗你？”
　　赵云移开目光，看着夜色上来，准备起身去点灯，却被曹纯一把拉住。
　　“坐吧，别点灯了。”曹纯说道，“你明天要走了，再见时便是沙场你死我活，我今晚就不走了。”
　　赵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讷讷道：“什么？”
　　曹纯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失笑，温柔道：“你睡吧，我就这里坐着就好。”
　　赵云自问不是矫情的人，可一个断袖睡身旁哪里可能睡得着。他不由道：“你不回府？”
　　曹纯没有解释，闭上眼睛拍了拍床：“睡吧。”
　　赵云不自在道：“我去偏院歇息。”
　　“我哥今晚可能会派人来杀你。”曹纯叹道，“别离开我，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赵云脸色一变，急道：“那阿斗那边——”
　　“我派人看了，你信我一回好不好。”曹纯这么说道，“你除了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赵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
　　曹纯说的对，他是砧板上的鱼肉，在这许昌城中生死都在曹操一念之间，除了听曹纯的话，已经别无选择。
　　他坐了下来，与曹纯相对而视，说道：“我睡不着，和你一起坐吧。你若是累了，躺着歇一会儿。”
　　曹纯又笑了，他今晚似乎一直在笑：“睡吧，你明天要赶路不休息怎行？放心，我曹纯虽说不是个好人，但救命之恩我记得。你没有挟恩让我做什么，我也不会。”
　　“你放心，我宿在这里的事，只会有曹家知道。”
　　他不会容忍任何人坏这个人名声，也不舍得伤他一分。
　　赵云思忖片刻，还是上了床。
　　他靠着里床，与曹纯拉开一丝距离，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他睡的极不安稳。
　　他感觉得到，身旁人的目光没有一刻地移开。
　　曹纯看着枕边人逐渐放松的身体，不禁咧嘴轻笑。
　　他轻轻伸出手，触碰到赵云的头发。
　　顿了顿后，悄悄的扯下几根，握在手心里。
　　曹纯想，真好，明日一早便能看到他醒来的模样。
　　即便，仅此一夜。
　　可这一幕，今生马孟起不知道，来世他曹纯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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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去看了拿抓，敖丙好帅！我不萌藕饼，萌饼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