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31、并州

　　“钟繇那边怎么样了？”曹纯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道，“令君你就这么信得过关中那群人？真的不要我领兵去一趟平阳？”
　　荀彧皱眉，看着坐在他对面坐姿不雅又废话连篇的曹家小少爷，终是忍了又忍，没有下逐客令。
　　曹纯见荀彧不理他，放下了腿趴在书桌上：“令君，你写的什么，我看看。”
　　书桌上曹纯的一头，已经遍布瓜子壳。荀彧眼看着曹纯的手已经伸到他这边桌子而来，终是忍不住伸手打了下去。
　　“子和将军。”荀彧淡淡叫道。
　　曹纯见荀彧终于肯理他，笑容绽放弯了眉眼：“欸，令君您说，我听着呢。”
　　“首先，平阳那里钟繇没问题，你不逼马孟起一把，他永远是个枪神而不是个将帅。其次……”荀彧真诚提供建议道，“你闲着无聊可以去烦赵云，我很忙。”
　　曹纯偏头：“赵云闷在府上带娃娃，不理我。许昌太无聊了，令君，我闷得慌。”
　　荀彧边提笔边说道：“我也希望下次是大公子或者令兄和在下镇守许昌。”总之，没有哪个比这个祖宗烦了。
　　“你以为我想留，要不是前段时间身体不适，能被留下？”曹纯嘟囔道，“令君大人，你能不能找点事给我派到战场上去。”曹纯锲而不舍的烦着荀彧。
　　饶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荀文若也受不住了，把笔一放，直盯着曹纯。
　　曹纯端坐身子，手撑着下巴，轻挑道：“怎么，令君觉得本将军好看了？”
　　荀彧深吸一口气，送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随从就进来递了战报。
　　荀彧接了过来，扫了过去便眉头舒展开来。
　　曹纯站了起来，将头凑了过去。荀彧不掩嫌弃的将战报挡在两人间隙中间，推了过去。
　　曹纯接过来，面色严峻。
　　“马孟起可以啊。这仗，精彩。”曹纯称赞道，“以兵力的绝对弱势，截杀郭援于汾河，退匈奴不敢南下，顺便，把并州也攻下了？”
　　曹纯觉得眼睛有点花，抖了抖战报：“令君，我记得钟繇的任务只是挡住匈奴吧？”
　　荀彧带着笑意点头：“不错，马孟起真虎臣罴士。”他将刚写完的信折好放置一旁，重新拿了本空奏折出来。
　　曹纯好奇：“令君，准备写什么？”
　　“给马孟起请封折后加点。”荀彧道。
　　“钟繇都为他请封侯，估计上头还会加个刺史下来，你还加什么。”曹纯觉得自己有点酸。
　　“骠骑大将军。”荀彧淡然道。
　　“什么？”曹纯惊骇，“令令君，你这可不能乱来。”骠骑大将军，位同三公，汉开国至今，也只有一个霍去病而已。
　　“马孟起才多大，骠骑大将军？”曹纯说道。
　　“霍去病又多大？”荀彧笔没停，“马孟起破匈奴，定袁氏有功，理应受得。”
　　曹纯压下了奏折别扭道：“不行，一步登天也不是这样的。我等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怎么就让一毛头小子压在了头上？”
　　荀彧将你比他大不了几岁，同样压在明公手下一群猛将头上的话忍了回去。
　　“我会呈明公后再上报。”荀彧好脾气道。
　　曹纯哦了一声坐了下来，突然想到什么：“破了并州总有个安顿的吧，钟繇行不行，要不要我去？”
　　荀彧眼睛都没抬，钟繇一个文官治不了城池，他一个武将行？不过……有些事，的确曹纯出面比较合适。
　　“不对，我的确要去一趟并州。”曹纯突然想到什么说道。
　　荀彧点了点头，但看到曹纯这张脸还是没有忍住，将写好的两封信摔给曹纯：“你先去并州，把受了伤的马孟起换下来。等见到明公先开第一封，破袁胜利后开第二封。”
　　曹纯是聪明人，跟他说话不用费太多口舌。
　　曹纯立马蹦了起来：“得嘞，我走了，明儿一早就去。”曹纯目的达成，也不在这里惹荀彧烦心。
　　“把赵云带去。”荀彧吩咐道，“关羽当年解白马之围，赵云……未必没有大用。”
　　曹纯转过身：“啧啧，令君真的是不放过压榨人的机会。”
　　荀彧淡淡道：“你不想带？也行……”
　　“我带去，我带去。我就说你要他去的。”曹纯生怕荀彧再叫他停下，快步跑了出去。
　　荀彧神情淡淡，当年关羽斩颜良诛文丑，酬明公厚恩离去。而赵云，也试试这条路何妨？
　　简雍躺在坐席上，口里含着点心与赵云说着话。
　　阿斗一脸嫌弃，扑到自家养眼四叔怀里。赵云摸着阿斗的头，笑着投喂。
　　“曹纯要你跟着他去并州？”简雍好不容易将他口里的东西咽下去，清晰说道。
　　“是的。如今曹操率大军在外，曹纯要带我前去，不知有什么目的。”
　　简雍继续吃着说道：“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跟着曹纯，不过冲锋陷阵的事省了。”简雍不排除曹纯想要除掉赵云，“曹纯此人如何？”
　　“表面潇洒不羁，与马孟起相似。可年纪轻轻担当要职，训练出虎豹营这种天下数一数二的军队，其心机绝非马孟起能比。”
　　阿斗抬头，瞪着无辜的眼睛说道：“二叔说曹纯是断袖，怕是看上四……唔唔……”
　　赵云一把把糕点塞到阿斗嘴里，简雍嘴里的点心卡在喉咙里，咳嗽时自己喷自己一脸。
　　“你能不能没事别偷听二哥三哥说话。”赵云捏着阿斗的脸咬牙道。
　　阿斗一脸懵懂，他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了就情不自禁的记住了。
　　简雍坐了起来，擦了把脸，神情莫名的盯着赵云。
　　主公催过子龙成亲，子龙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说这话没有娶妻是不假，可人家纳了妾还生了儿子。二爷这个年纪关平都满屋跑了……
　　赵云被简雍盯着有点头皮发麻，假意咳嗽了两声。
　　简雍一时不慎，脱口而出：“你和曹纯没啥吧？”嘴巴没把门惯了，果然离开诸葛亮就放飞自我了。
　　赵云挤出一个笑容：“放心，他打不过我。”
　　简雍还没继续问什么，就见外面的月色中跑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红色身影。
　　“郡主……”侍从拦不住，也不敢拦。
　　赵云挥退其他人，站了起来：“郡主，怎么了？”
　　简雍抬头，看着小郡主急切的脸，别有深意。
　　“听说我哥出事了。”马文鹭急道，“曹纯要去顶替我哥接管并州是不是？我哥伤的怎么样？”
　　赵云一怔，他这里没有收到马孟起受伤的消息。他连忙安慰道：“曹纯没有说，想必孟起伤的不重，你先别急。”
　　“他就只知道逞英雄，他以为别人叫他两句神威天将军就真的是天神了。”马文鹭委屈道。
　　简雍极有眼色的抱着阿斗离开，赵云不便和马文鹭单独处一室，不动声色的带着马文鹭往外走。
　　“你那边的来信怎么说？”赵云问道，他完全没办法得知前线的战报。
　　“大胜，郭援被斩，并州破城，匈奴求和。”马文鹭自豪道，可随即想到兄长的伤又低沉了下来，“他中箭了，若不是受重伤，并州已定，何须曹纯前去？”
　　赵云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不，如果真的受了重伤，才不需要曹纯急着去。”
　　马文鹭抬头，赵云解释道：“既是求和，该向谁求和？如若孟起病重，自然由平阳之战另一个统帅钟繇与呼厨泉周旋商谈，向曹家求和。可若孟起没有病重，他来料理这场求和，那匈奴臣服是曹家，还是神威天将军？”所以，曹纯才会急着去并州。因为他们没有料到，马孟起这一战，胜的太快也太精彩。
　　马文鹭听着似乎有点道理，略微放宽了心：“我想去并州了，不看着他，一点都不放心。”兄长太蠢，大概是脑子都填充在他的脸上。
　　“我明天去和曹纯去并州，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
　　“子龙哥哥你去并州？”马文鹭惊讶，随后问道，“曹纯要你去？”
　　“不错。”
　　马文鹭思索了一会儿，也弄不清楚曹纯的含义，低头说道：“你若看到了我大哥，叫他小心点，别逞能。我实在是害怕他出事。”
　　“好的，时候不早，你回去歇息吧。”赵云想对阿斗一样揉揉她的头，到半空中却停住。
　　不由地将她当着阿斗一样的晚辈了，赵云失笑。
　　马文鹭点点头，带着担忧走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赵云交待简雍之后，便跟着曹纯出发。
　　虽然他安慰了马文鹭，自己却放不下心来：“曹将军，不知马……将军伤势如何了？”
　　曹纯歪头，带着笑意道：“哦？马家小郡主消息可真灵通。”战报从来都是第一时间送饭，而马文鹭却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收到消息。
　　“世子与郡主兄妹情深，自然是随时报平安。”赵云这样回道。
　　曹纯冷哼：“死不了，却也半残了，一身白渡河截杀，还冲上去斩杀敌首，没被射成筛子算不错的。”
　　赵云心惊，急忙问道：“他伤在哪儿了？”
　　曹纯有点诧异，赵云向来都表现的内敛，却是第一次见他变了脸色。虽说不明显，但已经足够让他意外。
　　他不动声色道：“腿废了。”他说道，“被射中，直接拔箭撕衣裹足出征。期间渡河，杀人，攻城，等记起伤口需要包扎时已经晚了。”
　　赵云有点失神，脸色略微发白。
　　他是敬佩马孟起的，少年成名，青年封神。世子爷的骄傲他是知道的，废了腿就等于要了他半条命。
　　而在曹纯口里腿废了的爷，却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马孟起盯着自己绑着的腿，嘟囔道：“我都好了，干嘛还绑着。”
　　“爷，伤筋动骨一百天。”庞德在旁劝道，“何况，侯爷叫你低调点。
　　马孟起叹了口气：“真无趣，匈奴这么快就投降了，高干也这么不经打。”
　　庞德无奈：“这不是世子您厉害，他们闻风丧胆。”他踌躇了会儿劝道，“不过您何必多管闲事，曹家的规矩就是这样，攻城胆敢反抗者，一律屠城。您何必得罪他们拦着？”
　　马孟起也不知道哪里撞了邪，钟繇手下有人要按规矩屠城的时候，他当场大发雷霆差点斩了那人。
　　“爷九死一生出兵助你们抵抗匈奴，就是为了阻挡他们南下伤我大汉百姓。尔等说屠城，与匈奴何异？”
　　马孟起回想那天他的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帅，比裹足出征那一战都帅。
　　只是可惜赵云没有看到……
　　是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撞邪，是心中有了人，有了忌惮。
　　他笑了起来：“百姓何辜？没看到钟繇事后还向我郑重道谢压下了屠城的想法吗？”
　　庞德望着马孟起诡异而又怀春的笑容发毛，回道：“世子，这是一种战略。曹操屠城也不会屠满城百姓，只是象征性的警告，警告他将要打的城池莫要反抗。你这样坏了他的规矩，怕是不妥。”
　　马孟起皱眉：“规矩？规矩有人命重要？哪怕杀一个，我也决不允许！”
　　庞德大骇，这还是他家杀人如麻的世子爷吗？
　　他鼓起勇气问道：“世子，你最近中邪了？”
　　马孟起沉默，心情好不想跟庞德计较，摆摆手不耐烦道：“滚滚滚。”
　　“欸。”庞德关上门快步走了出去，不敢再触世子爷的霉头。
　　马孟起坐在床上，自言自语道：“我没屠城，还拦了屠城，你怎么还不来夸我。”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马孟起被打乱了思绪，手上青筋凸起。
　　“不是要你滚出去吗？”马孟起忍着怒意道。
　　赵云一怔，想起在门口庞德小心翼翼跟他说世子爷现在情绪不对，不敢打扰。他犹豫了下，还是怕马孟起受伤而内心郁结准备进门安慰两句。
　　没想到房门轻轻便推开，他腿先一步跨了进来，就听到马孟起的怒气的呵斥。
　　赵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着，马孟起不耐烦地抬头准备训斥，却看到人后停了下来。
　　马孟起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赵云咳嗽了一声，见世子爷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便准备退出去。
　　“云打扰了。”
　　听了这话，马孟起回过神来，马上叫道：“别……别走。”他正欲站起来，赵云见他的动作也顾不上什么，立马跑了进来按住他：“你干什么？腿伤……腿伤未愈就乱动？”
　　马孟起望着赵云又怒又不掩关心的模样，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没人告诉赵云他伤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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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屠城是一种战略的立威手段，乱世之中屠城的诸侯太多。冷兵器时代，人命不算什么，真的很残酷。
我很喜欢曹老板的雄才大略，人是复杂的，他有爱护百姓的一面，也有冷血无情的一面。不洗屠城，但一定要吹下曹老板其他的彩虹屁。当北方已定之后，这种战略就没必要实施了，曹老板就开始了爱民如子的模式。
但站在子龙角度，他厌恶对百姓的杀戮。季汉兴的是仁德之师，长坂坡携民渡江是多么危险都知道。但皇叔真的做了，他拒绝不了百姓，有人说他伪善也好，但我那一刻真的看到了民心所向。
季汉的重臣中，孟起是屠过城，没得洗，哦不，在文里我得想办法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