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女人》fangye

21、混凝土女人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又恢复了以往的工作状态。公司为了便于我们销售部人员之间的沟通，在王经理居住的底楼设了一个会议室，从我家走过去只有15分钟左右的路，十分方便，我们每天早上8点集中，王经理向我们传达公司的要求，通知价格调整的信息。公司也防止我们在外抛单，要求我们详细汇报一天的工作行程，随时监督我们的工作状况。我每天总会提早到达会议室，把它打扫干净后等待大家的到来。有一天去得过早了，看见一个姑娘提着盒饭直奔王经理的房间，我有点纳闷，但不敢问，等我打扫好会议室，姑娘低着头下来了，我根本没看清她的脸，接着王经理也下来了，他向我解释，这是跟他学弹吉他的学生，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那天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王经理完全不在状态里，我后悔去得太早，不应该看到那一幕。之后我掐着点到会议室，我们还像往常那样汇报工作，接受王经理的安排。那段时间由于房地产行情很好，公司也处于盈利状态，资金回笼也正常，我们的口袋也鼓了许多，大家每天见面都眉开眼笑的。王经理的业务量越来越多，一个人忙不过来了，他从老家招了两个年轻学校刚毕业的男生，他们每天帮王经理整理账单，跑工地对账，小男生的到来给我们的团队增加了活力，他们也成为我们取笑打趣的对象。有一天王经理拿出了房本给我们看，告诉我们他终于在上海有房子了，我们开心地祝贺他，敲他必须得请客。考虑他刚买房手头紧，我提议我们买菜自己烧，就在会议室聚餐为他庆祝，大家欢呼雀跃举手赞同。晚上收工后我和小亦到菜场买了好多菜，两个小男生帮忙一起烧，杨姐布置了会议室，摆上了鲜花和水果，王经理高兴地开了一瓶酒，我们围着会议室边吃边聊，我拿起王经理的吉他递给他，叫他给我们弹一曲，王经理乘着酒兴弹起了《笑眯眯》，我们跟着他的节拍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此时的王经理特有范，看着他沉浸在音乐中的模样，不禁感叹弹吉他的男生太有魅力了。我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学生时代曾经暗恋过一个弹吉他的男生，我会躲在校园的角落里偷听他弹吉他的声音，会站在教室窗口看着他背吉他的背影，还会有意无意地去他的教室边上晃动，很想来个偶遇什么的，那时我傻乎乎地真有点好笑。小亦推了推我说：“喂，清醒一下，不要花痴了好哇？”我故意娇滴滴地说：“我对弹吉他的男生是没有抵抗力的，”大家哈哈大笑。小缪走到王经理边上，搭着王经理的肩说：“我们合作一首校园歌曲《榕树下》，”他们俩的弹唱太完美了，一下子把气氛顶到了高潮。当我们正嗨着时，有人敲门了，我以为是王经理的朋友来了，没加考虑就打开了门，只见上次看到的那位姑娘背着吉他站在门口，她腼腆地看着室内的人，王经理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姑娘，大家感到很尴尬，我和小亦等纷纷起身告辞。没多久王经理出事了！他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和小姑娘的事被她老婆知道了，一天她老婆坐飞机从天而降赶到他的住处，抓了个现行。第二天早上我们开会时，只见王经理脸上手上全是被他老婆抓破的痕迹，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我想笑，他骂我幸灾乐祸。从那以后只要他怼我，我就用这件事怼他。出了这件事后，他老婆带着儿子来了上海，搬进了新房子，不允许王经理再弹吉他，她认为弹吉他容易勾引小姑娘。王经理把吉他藏在资料室里，下班后偶尔在里面弹一下，我每次看到这副场景觉得他可怜又可笑，也为他感到惋惜。没多久王经理爱上了摄影，他真的很聪明，什么都能无师自通。到市区买了几万元的摄影器材，骑着自行车到处拍照。为了拍到完美的日出照片，他会连着几个凌晨到海边去蹲守，等到他把整理好的照片给我们看时，我们都惊呆了，实在太美了，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美的日出；他要拍山里的照片，我们就陪着他去莫干山，我们充当他的模特儿，在山里他不停地拍照，从凌晨拍到天黑。回来后让我们欣赏他拍的一组组漂亮照片，他感到特自豪，特有成就感，他就是个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的一个人，我很佩服他。不久，公司也开始开发房地产，王经理的分工是带着两个男生主管混凝土这一快，我们没有以前那样忙了。我的收入来源主要靠搅拌车租赁，我一直想着要扩大租赁规模，市场有这个需求。
　　一天我在停车场碰见杨姐，就和她聊了起来，谈到了混凝土的市场销售趋势，她告诉我：“拌站实在太多了，这个市场要做瘫了。”
　　我问她：“你有何打算？”
　　她淡定地说：“不能像以前那样，任何单子都接，迟早要坏账的。”
　　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百无聊赖地玩着，心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无法预料，我们只能跟着感觉走。
　　杨姐看我不说话，接着说：“我最近一直在和别人合作，这样风险小，我负责送料，对方搞定工地，这样我就是花点时间而已，前期没啥金钱投入，你也可以试试。”
　　我点了点头，佩服杨姐的生意头脑，她任何时候都能找到生存的方式，不管有钱还是没钱，她一直是那样努力勤奋地工作着。她看我一直不说话，突然问我：“你身体好哇？看上去怎么没精神。”
　　我笑着跟她说：“身体好的，就是没有动力。”
　　她忙说：“你这么年轻就不想干了，这样不行的，将来用钱的地方多了去。”
　　我摸着她的车说：“你都这么努力，我哪有偷懒的理由，这辆车也是我奋斗的目标。”
　　她笑着说：“有目标就好，一个人生活要小心点，年底了，最近镇上小偷比较多。”
　　我说了声谢谢后开车回家了，想想杨姐说最近小偷比较多，我感到有点害怕，房子太大了，有的房间我一个月也没进去过，那个大餐桌老金走后我就没上去吃过饭，厨房间也很少进去，通常一个人在外面随便吃一点，整个家冷冷清清，没有烟火味。我回到家直接进了房间，晚上睡觉时把房门牢牢地反锁上，门上还顶了一把椅子，随身的包也放在卧室里，里面全是公司的账单，我得保管好。那晚我睡得特别地沉，早上起来时惊呆了，房门上全是手印，地板上有来回走动的大脚印，小房间的衣柜全部被翻过，我到厨房间一看，这小偷太搞笑了，把我的化妆品全部扔在锅里，用水泡着，他大概没拿到值钱的东西，气急败坏了，我儿子的旧书本全被撕烂，扔在书房里。这时，物业来了，问我被偷了什么，我疑惑地问他：“你们怎么知道我家遭贼了呢？”物业告诉我：“昨晚小区被偷了9家，小偷从隔壁河上开船过来的，我们从监控看到小偷光顾你家了，”物业问我需要报警吗？我觉得也没缺什么贵重东西，就说不用报警了。事后我了解到报了也是白报，小偷是根本抓不到的。我们楼上的两位领导家损失惨重，听说光香烟老酒小偷来回搬了好几次，但他们也没报警，在小区里碰到业主们，他们都说和我家一样没丢东西，我觉得很可笑，我是真的穷，委屈了小偷，他们是不敢说怕漏富，我觉得小偷应该了解清楚了再入室行窃。当我把这事说给姐妹们听时，她们说我们小区是高档小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官即富，小偷是看准了才来的，谁知我是例外，我让小偷失望了，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大半夜的寒冷天，小偷冒着生命危险从雨水管爬进来，最后啥也没偷到，怀疑当时杀我的心都有，还好，我把房间的门锁死了。事后想想真有点后怕，觉得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浪费又不安全，我想换套小一点的，于是我联系了中介，把我的要求告诉了他们，没多久我顺利地搬进了一套装修好的二手房。离开大房子时，我惆怅不已，这里是我和老金用心血一起打造的爱巢，每一个房间都藏有我们两人的故事，每一件家什都留有他的印记，现在我搬走了，所有他的印记也随之消失了。我已不再挂念他，我又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