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第七十四章】别旧辞往踏新路 ...
回府的路上,我仍未能转回神思。
我知道胤祥一直有那份心思,他从未在我面前遮掩过,我也觉得理所应当。因他曾经那般受宠,他曾经那般得意。且不论他皇子身份,便是这世间男子,哪个不是满怀雄心壮志?眼见太子一步一步远离金銮宝座,他有心争一争,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令太子跌入深渊的最后一步,竟是他推的!
康熙四十七年塞外,倒太子的整个计划出自八阿哥一党,只是他们不知太子亦有防备。太子心知八爷党早有谋划,有意放纵,故作轻狂无知,顺着他们的心思骑上了进贡给皇上的马匹带人往林中狩猎。他自然知晓林中已有一番布置,却仍要去瞧瞧八阿哥究竟有何大计,但凭他护卫在侧,又有了几分胆色。若照八阿哥早先安排好的,太子应寻大阿哥一道狩猎,如此一来,事成之后不仅废了一个太子,还能放倒一个手握兵权又年纪最长的大阿哥。
一时除去两个对手,何乐而不为。
然而胤祥恰在此时得了九阿哥通过我传的口信,得知八阿哥一党有所行动,他虽不明内里,却冒险与太子同去狩猎。毫无疑问,面对得宠的胤祥和有勇无谋的大阿哥,太子自然要选择胤祥。一来,八阿哥若真有安排,底下人若见同行之人不是大阿哥,不免乱了阵脚。二来,万一事情超出自己掌控范围,动起手来,也有一个深得老爷子欢心的胤祥作垫背。
太子的算盘打得也巧。
只是一切人算都不如天。
“以老八的安排,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会设法领太子深入林中,往狼群居地而去,届时太子与大阿哥为躲狼群袭击,皆要出手,以他二人互不相容之势,必有一队人为狼群所伤。不论是哪个人伤,惹皇父大怒已是意料之中。以我猜想,最有利老八的情形,无疑是太子得以脱身。如此一来,事后禀明皇父时,太子必因弃兄长与不顾而遭皇父怒骂,加之他在十八帝病重时任意妄为之事,被废亦在情理之中。”
四爷负手沉声,眉间紧拧,“只是一切都因胤祥的出现,生了变故。说来,胤祥本是无心,但他入林之后,见狼群围袭,很快明白老八用意,便护着太子后撤,一面看准了时机,假意跌下山崖。”
“你说……胤祥他……是他自己跌下山崖的?”我不能信自己双耳所闻。
四爷却慢慢颔首,眼中坦然,找不出半分欺瞒的痕迹,“这一来,顺了老八的意,不,应该说,老八的原计亦不如这一变故来得致命。太子逃出林后,眼线可放话说是太子推胤祥下山崖。如此一来,太子拉上胤祥狩猎出行便成了早有预谋,旨在除掉他!凭皇父待胤祥之宠信,太子还能安居储君之位吗?”
我耳边反复出现那一日的片段,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个局,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双掌不自觉握成拳。怎么能不恼?我以为胤祥是无辜的,可他居然也如此不择手段……
“既如此,那太子复立后为何又来笼络胤祥?他明知胤祥与己对立……”我喃喃地问,却不知心中是否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四爷慢慢道:“太子以为胤祥不知情,毕竟外人皆知,胤祥一想与我走得近。”
我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一地瓷片,茶水泼溅的印记如花绽,只可惜开出的是尘埃中的花,灰暗无华……
“四十七年那场戏,皇父起初信以为真,可精明如他,又怎会参不透其中蹊跷与破绽?是以后来胤祥的圈禁成了半真半假,皇父是有意要他闭门思过。”
我忆起了那半真半假的圈禁后,皇父曾召我二人一同入宫,胤祥单独面君,我则上永和宫同德妃请安。如今想来,那日之后,胤祥便不复往日傲然神气,朝堂中地位亦大不如前。原来,老爷子并非是有意搅乱一池水,来护他周全,而是对他不满在先。
“那日贺寿宴散后,皇父独留下胤祥一人对谈,我并不知胤祥说了什么,只是后来出宫时便寻他不着,转日方知皇父派人围了皇十三子府。贺寿宴那日之始末,我亦不十分明了,是以未曾给你传信,你若怪我,我无话可说。”
我默然跌坐回椅内,顿觉这一趟雍亲王府不如不来,这一切是是非非不若不知。
四爷闻听我久不做声,转身面对我,深深叹息后,道:“宁儿,不论是我或是十三弟,瞒着你,只为你免受这许多纷扰。”
我苦笑,抬头看他,“四哥,对不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只是……有些乱。我从未想过,胤祥也会用如此心计去争。”
四爷张了张口,一句话欲出口,却又生生吞落,良久后,他复又张口道:“怨不得他,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我喃喃重复了一遍,“身不由己……”忆起不久前,我随在老爷子身后,沿着厚重绵长的宫墙,走过一重又一重宫殿,飞檐雕梁下,看过多少勾心斗角。
那时我对皇上说“身不由己罢了”,怎料这样快,又再听到这一句话。
我起身冲着四爷笑,可我自知那笑定是入不得眼,我说:“我不是不能体谅,我只是不明白,太子无能,皇父岂会不知,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倒了太子,赔了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我说的不仅是胤祥,八爷亦如此。
四爷定定看住我,眸色深沉,“宁儿,很多时候,我们做一件事,没法子思虑周全,不过是一念之间。至于后果如何,我们顾不得了,有些事,你若不做,只怕一辈子不会再有机会。”
或许是他们自幼生存在这样的尔虞我诈里,一念间,是与非,非成便败,不如放手一搏。
我想了许久,胤祥将我保护得太好,我确实极少直面这样的争斗,在他的身后,我看不见血雨腥风,便以为世人皆善。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评断是非对错、值得与否?这偌大宫廷,何处不是暗箭明枪,不争,如何存活?
我一人独坐镜前,想了又想,怨什么呢?只怪这天下只得那一张至尊宝座罢了。
一早起身,我寻了葛兰、傅管家与祝嬷嬷至屋内。
“三位皆是我府上心腹之人,今日寻三位来,是有要事相托。”我理了理帕子,俯身向这三人拜下一礼。
兰姐姐忙得上前扶住我,傅管家及祝嬷嬷慌得跪下身去,皆道:“但凡福晋嘱托,奴才不无尽力。”
葛兰亦道:“福晋有话直说便是,这礼妾身受不得。”
我牵了她的手,抬手示意面前二人起身,顿了顿方道:“爷如今不知被禁足何处,我心下始终难安,必要去寻他,然府上诸事琐碎繁杂,只得托与三位,不知三位可愿应承了我?”
葛兰抿了抿唇,顺下眼去,我知她心内有一番计较,只等她开口。祝嬷嬷与傅管家对看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葛兰。
葛兰一手紧了紧帕子,下定决心般抬起眸子,“福晋向来自有决断,妾身别无他话,唯有让福晋安心。”
我松一口气,欣慰一笑,转身取过桌上的账册及一串钥匙交予她,“我自知不是有担当之人,到了此时,却将阖府重担留待你去背负,这嫡福晋之称,我受而有愧。”
她摇头轻笑,一对玛瑙石的耳环缓缓擦过颊侧,纤纤素手将那一串铜钥匙捏入掌中,“若说爷是这府里的天,福晋便是这承托之地。人说患难见真情,福晋大可在这府里静待消息,有屋瓦遮蔽,苦头是吃不着的。可福晋却说要相伴爷左右,如此胆魄与情义,妾身自认难比。所能做,亦不过替福晋了了心事。福晋放心,但凡妾身在府一日,必担保府上安宁。”
我看着她,一身桃色绸缎衬衣,暗纹绣着牡丹花,外罩一件月白色短褂,百蝶穿花的式样,金丝滚边,鎏金扣点缀。衣衫明媚,衬得她眉眼清丽。这一身贵气的女子,此时一双澄澈的眸子正望着我,满目坦然之色。我心知她对胤祥的情义绝非比不上我,却肯放下自己的心思,为我担下照看这府内上下的担子,已是难得。
我不知如何应声,只得一手覆上她的,扭脸对祝嬷嬷和傅管家道:“嬷嬷与傅管家向来行事周全,往后各行其事便可,其余只按侧福晋吩咐去办。”
两人皆行礼称是。傅管家到底老道些,起身后开口向我问道:“福晋既已打好主意要走,不知可曾打探清爷此时在何处?便寻着了爷,皇上可会允福晋留下?”
“这我自有法子,傅管家不必担心。我这里还有一事要托傅官家办。”
他忙躬身一揖,静待我吩咐。
“燕儿原已许了人家,我这一去也顾不得她了,只盼着替她完了婚事,好教我放心地走。傅管家且依着府上份例,拨些银子给她,我这里再补些嫁妆,便算是尽了心了。”
祝嬷嬷闻言道:“福晋,您这一去不带个妥帖的丫头跟着怎么成?”
我淡然一笑,“我这有手有脚的,未必非要人伺候,这丫头跟着我时日不短了,不能再耽误她了。”
我见她又要开口,抬手止了她的话头,“我这一趟去寻十三爷,二人皆是戴罪之身,若还留个丫鬟在身边,外人看了岂不招闲话?嬷嬷办事稳妥,是我府内得力的帮手,你是走不得的,便留在府上为侧福晋尽心罢。”
她一时无话,只得垂下眸去。
我又紧了紧葛兰的手拢在掌中,“姐姐,我屋里的几个孩子——”
她抽出一只手转而覆在我掌背,打断了我接下去的话,“福晋放心,妾身必以为母之心相待。”
我叹了口气,“可怜弘晈方足两月不久,我这额娘实在——”我说不出下边的话,满心只忆起了那绵软带着奶香的襁褓内,我的弘晈阿哥……
其余都罢了,这几个孩子,却让我如何舍得下……
嬷嬷见状,蹲身行礼道:“福晋,容奴婢多嘴。十三爷如今禁足何处,您尚不知,皇上的态度,也未明了,您这样贸然去了,只怕要落下责难,不如——”
“嬷嬷为我想得周全,只是我这一回,不能听嬷嬷劝。”我笑着看向她,纵然我心知有多难割舍我的孩子,我必须要去他身旁,去守住我这一生的依靠,这府里的一片天。唯有在他身边,我才能安心。
屋内一时无人再开口,许久过后,我听见屋内隐隐传来弘晈的哭声,忙转身入屋,快步至榻前。待到抱起那温软的小人儿,我才落下泪来。
“额娘的弘晈阿哥最乖,不哭,额娘知道你委屈,是额娘不好……额娘对你不住……”
我的孩子啊,请你原谅额娘的自私。额娘要你,却不忍让你阿玛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场伤痛。额娘要去到他身边,额娘要伴着他一同度过,额娘要他重新振作,额娘要给你带回一个更加自信从容的阿玛,你能体谅额娘吗?
走进乾清宫时,我心中依旧是忐忑。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皇上,可是我得试一试。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抬腿时裙角拂动,逶迤拖过门槛,一步一步进了大殿内。抬头望去,偌大的宫殿,空旷得只听见我的心跳和呼吸。殿门外泄入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青石砖上,一片深黑。光影交错处,浮动着微尘。
皇上背对我着我,负手立在大殿正中央,李德全在一旁躬身静候。所有的人都被遣退,只剩了我们三人对峙于空寂中。
我慢慢提起裙边,跪下去,俯身叩首。
“儿臣叩请皇阿玛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我就这样头抵着冰凉的砖地,不敢稍动。
很久过后,我的胳膊开始发麻,膝盖刺痛,他终于像是回神一样,幽幽道:“丫头,你起来。”
我谢恩起身,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不似往日般底气十足,仿佛是疲惫,他问:“胤祥腿上的鹤膝风之症如何了?”
我怔了怔,不曾想他一开口便问这个,“回皇阿玛,湿度难除,当初诊治又耽搁了些时日,如今落下了点病根,每日里不曾断过用药,只是不大碍事了。”
他轻叹一声,说:“朕曾经答应过敏妃,要善待胤祥。如今朕却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不知她在天有灵,会否怨朕。”
我没有做声,亦知他此话并非说给我听。顿了顿,他又道:“胤祥他是那么像朕,他这样优秀,朕本寄厚望于他。朕不是不知他的心思,也不能怪他有那份心思。可朕不愿见他再这名利争斗中越陷越深,朕害怕他成了第二个胤礽……”
“他的额娘,那么娴静的性子,从来不争不抢,朕以为他总能得她额娘一半淡然,怎么知道,他也学了心计,他竟也合着老八去害太子!朕有意卸了他的差事,让他反省,不予他爵位,绝了他的念想。朕以为他能体谅朕苦心,可是朕忘了,他那倔脾气,是从他的皇阿玛这儿得的。”
“朕知他不甘,亦知他委屈,他长这么大,朕何曾对他说过重话,一来是因他幼年丧母,朕怜惜他,二来是凭他自己的聪慧勤勉,朕疼宠他。朕写那一句朱批,下笔时亦不免心伤……可是朕若心软一时,只怕铸错一生,朕不能眼见朕的十三阿哥毁在这逐名追利中啊!朕以为他是野心不在了,可当太子寻他谋划时,他不曾行规劝之责,更不曾向朕禀明太子行动,一面应承下太子,一面作壁上观,就这样放任太子行事。他虽未参与其间,却比太子之举更教朕失望!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二哥跳进火坑,却不动声色啊!”
言罢,那一身明黄的身影微微一晃,继而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怎么能——怎么能变作这样麻木冷漠之人!他这是给朕多大的难堪啊!”
李德全低着头,微微侧过脸来,向我使了个眼色。这宫中混迹多年的人精,素来洞察我心思,他必然知道我来意。我知他肯帮我,忙顺着他眼风上前,一把扶住皇上。
“皇阿玛,当心身子。”
老爷子握住我的手,扭头对上我的眼,“丫头啊,朕只怨自己,怨自己从未能听过这些孩子的心里话。胤礽如此,胤禔如此,胤禩如此,胤祥亦如此……他们怨恨朕这父亲,朕明白……”
我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难过一阵又一阵泛起。皇上这样子,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位苦闷、自责、失落的父亲。他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抬头看着殿上那正大光明的匾额,许久无言。
殿外有脚步声临近,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在外行礼,“奴才叩见皇上。”
李德全上前将他引至一旁去,低声耳语一阵后,挥手让他退下。
皇上此时已收回了思绪,定睛看住我,“丫头,你是来求情的罢?”
我淡淡笑,摇了摇头,“十三阿哥行事多有偏差,有负皇阿玛苦心,自然是当罚,罚过了这一次,他便该知道反省了。丫头来这一趟,是为求皇阿玛,允丫头陪十三阿哥一道反省。有人从旁相劝,他也容易看得开。丫头敢向皇阿玛担保,这一次过后,回到您面前的,定然是一个不同的十三阿哥。”
他看着我,幽深的眼眸与胤祥有几分相似,眼角纹路透露着他曾走过的风霜年月。他说:“丫头,朕无意瞒你,胤祥固然优秀,但他从来不是可担社稷的帝王之才,他心不够硬,思不够密。但朕知道,他会是一个良将谋臣,朕希望,你能帮他看清自己该走的路。”
我松开手,垂首低眸,蹲身行礼,道:“丫头明白,谢皇阿玛恩典。”
他摆摆手,转头又看那金龙椅座,“朕送你去他身边。”
这章及接下去的一章都以对话为主,
为了交代事件过程,为了让大家都能看明白。
废话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看得都囧。
希望各位看官看前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鞠躬逃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2章 【第七十四章】别旧辞往踏新路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