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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一章】旧事已入尘世柜 ...
我一人坐在书房,燕儿来寻我好几趟,不论她说什么,我只是摇摇头,打发她出去。她端了饭菜来,我一口未动,就这样直坐到了黄昏时分。
听得外头有人声渐近,似是德兴在说话。
“爷,邓太医交代了,您今儿个该换药了……”
“无碍,明儿进宫再上太医院便是,今日另有要事,你去跑一趟,替我把这信交给梁大人。”
德兴应声便走远了。我静坐在书案后,等着他推门而入。
光影暗淡的屋内因那一线门缝泄入的夕阳余晖而亮堂了几分,我看见他黑色皂靴跨过门槛。抬眸对上他的眼,四目相接的那一瞬,他怔住,转而便蹙起眉,大步向我走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勾起唇角一笑,“爷几时下过严令,说这书房女眷不得踏入么?”
他看着我,一手搭在案上握成了拳,良久,他偏开了视线,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依旧笑,“知道什么?”
他快速地瞥一眼案边那一沓纸,“我没料到你会来这儿……”
我敛了笑,冷声道:“所以呢?若是你料到了,你是不是会把这些东西藏好?”
他不言语,只是垂眸。一身未及换下的朝服,暗黑的色调此刻衬得他仿佛瘦削了许多。
我突然就落泪,站起来将那一叠纸甩出手,霎时间,纷纷扬扬的白色徐徐落下,他终于抬头看我。我指着他说:“你拿我当什么?累赘?这样大的事,你瞒我……我是你的妻子!你居然瞒我……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蠢、很没用……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说得语无伦次,泪水迷蒙了双眼,我只看得清他神色无奈。他将我揽入怀里,用一双手掌轻抚我的后背。
他低头在我耳边说:“宁儿,你是我的妻,可我宁愿你从不知道这些纷扰是非,我所做一切,只为了给你一片清宁。那折子,确实是我心中难以抹去的难堪和耻辱,我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我——原谅我瞒着你,我只是——想保留一些自尊,你可以体谅吗?”
我攀着他衣襟,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料子,“可我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我想要的是祸福同当。”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仿佛有欣慰,“你不需要为我做些什么,我有你,已是慰藉。”
闻言,我抬头看他,胡乱抹一把泪水,“谁说的,至少你现在就需要我为你换药。”
他愣了愣,嘴角上扬,“嗬,可不是?”
拉着他回了屋,按着他双肩,要他坐上榻,“太医开的方子,你可有留着?”
他点点头,“不过这会儿不在我身上,一贯是德兴保管着。”
“这可不好办了,非要待他回来才能去抓药?”
他扬眉一笑,“哪里就这样急了,明儿再换也无不可。”
我皱眉瞪他,“太医说了今日该换药,你为何不去太医院?”
“那些个老家伙,日日都说今日该换药,依我看,不过是怕担罪责。前些日子皇父问得紧了,他们心里慌罢了。”
我蹲下身子,试探地伸手抚上他双膝,“皇父——问起你病情了?”
“问了,我虽不肖,到底是他亲儿。”他笑得仿佛无谓,眼中却略带几分自嘲。
我心里难过,低头遮掩神色,“是哪一边?左腿还是右腿?”
他指一指右腿,我小心翼翼地替他脱去靴袜,极慢地卷起裤腿,入眼是几层捆绑着的纱布,隐隐已被脓水浸染,染了颜色。我一时落下泪来,恰落在纱布上,迅速地融进其中,洇湿了一层。他搭在腿上的双手十指微微颤动,终于抬起手抚上我眼睑。
“哭什么,没事儿了。都快一年了,也该好得差不多了……”
我一面抹了泪,一面低低地说:“尽拿些胡话哄我……是好是坏,我分不清么?”
说罢便起身,唤了燕儿打盆热水来。重回他身前,我双膝跪地,细细地拆了纱布,小心揭下药,入眼便是一片触目惊心。右膝几乎没有完好的肉,皆是疮脓……我看得眼皮直跳,心里不是不怕,更多的是心疼与自责。
他见我盯着那一处创口不动,有些窘迫,伸手挡在我眼前。
“别瞧了,怪吓人的。一会儿我自己动手擦洗便是。”
我拉下他大掌拢在手中,“不怕的……我只是难过,怨自己这样粗心、这样蠢笨,竟没有早看出端倪,让你一个人受罪……”
他闷声笑起来,“你到今日才知自己蠢笨?娶妻如此,我是真受罪啊!”
我抬眼睨他,“还有心思打趣我?”
正说着,燕儿端了水进来,走近一瞧,也是吓一跳,“不得了!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起身接过热水,“燕儿,这几日吩咐厨子做些清淡可口的,口味重的菜万不能上桌。”
她看看我,又看看胤祥,讷讷半晌方应声:“哦,奴婢晓得了。”
燕儿推出去后,我绞了热帕子,动作轻缓地覆上他伤处,即便我极尽小心,仍然感觉到浑身一颤。
慌忙抬起帕子,抬眸问:“弄疼你了?”
他宽慰似地握住我手腕,复又压上创口处。我将脸贴上他不及收回的手,感觉他掌背略粗,心中愈发酸楚。
“对不起……我这样不称职的福晋,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是我不曾好好关怀你,还要怨你瞒我……”
他另一手婆娑着我发髻,“傻瓜,你何过之有,别想那许多了。就从这一刻起,往后都由你为我换药,也不迟啊?”
我笑着抬头,嗔道:“你倒不吃亏,还惦记着让我赎罪。”
他捏一捏我脸颊,眼眸清亮,“你从暾儿那分一些关怀给我,哪里有错?”
我探过身子,伸手环住他腰际,将头靠在他腿上,“以后我的关怀都给你,再不让你一人面对。”
他大笑,“那可不成,将来暾儿岂不是怨我这阿玛抢了他的额娘?”
我扑哧一笑,“这是什么傻话,没有他阿玛,哪里来得他?再说,他有奶娘呢!”
他终于扫尽了眼中的郁郁之色,欢畅地笑起来,大手贴着我的脸侧,掌心的茧在我心底磨成悸动,“宁儿,我的宁儿……”
这日清闲,我在院里将落叶扫成一筐,一片一片地细细挑拣,想着做两片儿书签,一叶给胤祥,一叶给昌儿。偶然听偏院的下人们说起,昌儿是个十分有悟性的,教书的师傅常夸赞他,葛兰便将他督促得越加紧了,日里也难见他出院子来戏耍。盈袖和瑶瑶总是缠着我问昌儿哪里去了,为何不来同她们玩儿,有时缠不过了,我只得领了她们去偏院。葛兰一见这阵仗,只得放了昌儿出屋。
盈袖虽然对葛兰怯怯的,却对她的昌弟弟极是亲热,倒真像是一胎生的姐弟。可我见了两人不甚相似的眉眼,却愈发忧心忡忡。这皇十三子府里的秘密,还能瞒多久……
我正数着落叶出神,却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尚未回过神,已闻得燕儿的声音:“主子,不好了!”
我扭脸看她,“仔细回话,什么不好了?”
她眉心拧成一股,蹲身向我回道:“宫里差人来,说良妃娘娘不好了,要主子入宫瞧瞧。”
我心一惊,一时忘了手上的活儿,忽地起身,一筐的落叶簌簌落了一地,“什么叫良妃娘娘不好了?”
“奴婢不知,只听宫里来的人说良妃娘娘病重,直喊着要见十三爷和您。”
我定了定神,不禁皱眉,“见我?她为何要见我?”她病中难捱,不是该喊着见八阿哥、见八福晋么?怎么却要见我们这两个不相干的人?
心思一转,忽而想起那日在御花园里听她同宜妃的一番对话。那时原揣着许多不明白,待要问一问胤祥,后来却耽搁下来。如今一想,莫不是她这一场病和那日的事有什么关联?
我一面思索,一面招呼燕儿回屋更衣。
“爷呢?”
“来人禀说爷下了朝堂直接向翊坤宫去了。”
我点点头,扶了她的手上马车,一路直向宫里奔去。
翊坤宫外,远远便见胤祥背着手来回踱步,见我来,忙迎上前。
“可来了,你进去瞧瞧罢,娘娘喊你的名字喊了半个时辰了。我不是娘娘的亲儿,不便入内,你代我探望便是。”
我反手握了他双掌,压低声音道:“八爷可曾来探望?”
他怔愣片刻,点头道:“在里头,八嫂子在寝殿内。”
我扫一眼四周宫人,凑近他低语:“这样的时刻,良妃娘娘病中却要见你我二人,传出去太不寻常,你且回府罢,留在这儿未免太扎眼。”
他斟酌须臾,道:“也好,我留德兴在这儿,若有事儿你支使他回来便是,也教我安心。”
我冲他一笑,转身入殿内。方跨过门槛,便有下人向内通报:“十三福晋到。”
迎面走来的却是八阿哥,对视中,我不自觉偏过视线。许久未见了,他似是消瘦了不少,原本挺直的背脊也没了往日的神气英姿。
他走近几分,开口道:“你来了……”声音沙哑,仿佛疲惫不堪。
我望着寝殿外悬着的纱帘,影影绰绰间,仿佛看见八福晋窈窕的身姿,“娘娘如何了?”
“不好。太医说,这病原就来得凶险,又拖了好些时日,怕是……”
他忽然说不下去,我亦没再问,只说:“娘娘宽厚仁德,积福不少,定能平安度过此劫。”
他许久不说话,半晌,才低声应道:“借你吉言。”
我未再多说,挑帘进了寝殿内,八福晋正坐在榻边低泣,见了我来,忙抽了帕子拭泪。
“宁儿……”她方开口唤我,便哑了声。
我上前握了她双手,“欣然姐,莫伤了自个儿身子,娘娘还需要你照料。”
她红着眼点点头,仍旧一脸哀痛难平。榻上的良妃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是你,是你来了吗?”
八福晋忙扶住她小臂,“额娘,是宁儿来了。”又回头低声同我说:“起了高烧,有些糊涂了,一会儿说要见你,一会儿说要见十三弟,方才好容易迷糊过去了。”
我点点头,握住良妃的滚烫的手,“娘娘,是我。”
我坐下身,方看清她面容,此时她半睁着眼,面色憔悴,仿佛一夜白头一般苍老不堪,教我心惊不已。
她慢而缓地说道:“来了……来了……”
八福晋欲将她的手放入锦被内,柔声哄道:“额娘,您累了,歇一歇,有什么话明儿再同宁儿说。”
良妃却忽然甩开她的手,反手推她双肩,“我没有明日可等了,你出去,你出去!我要好好同她说说话!你出去!”说罢便挣扎着要起身。
八福晋一见她如此,吓了一跳,忙按着她身子,“好好好,儿臣出去,您别起来。”
无法,她只得向我深深望了一眼,眼中千言万语尽成一句:拜托。我冲她宽慰一笑,她亦满含谢意地弯了弯唇,起身走出殿去。
我回过头来,看着榻上良妃,轻声道:“娘娘。”
她忽然笑起来,模样柔美,一时又仿佛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我不由怔住。
“你怎么这样唤我,你一向唤我若熙的啊,姐姐。”
我呆愣当场,不知如何应话。
她又说:“姐姐,你是不是怪我?你是不是怨我?你一定恨我……是我自作主张,是我自作聪明,是我害了你……”
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我明知她是在神思恍惚中认错了人,却不知如何将她拉回来。
“姐姐……姐姐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我这几年过得也不好,你死了,我没有一日不在忏悔……我想把欠你的报还在你的孩子身上,我尽力对他们好,我——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她拉着我的衣袖,纤细的手指用尽了全力,骨节皆泛起白。我怔怔坐着,听她絮絮叨叨地忏悔。
“宁儿,姐姐你知道宁儿吗?她的神色那样像你,我知道她是姐姐你带来提醒我的。你是要我对那孩子好一些,是吗?她本就该是老十三的福晋,她是你的媳妇儿,我不该抢……我拿她当自己的闺女一般疼,我希望在她身上还了欠你的……”
她说得愈发没了条理,我胸腔内的心却狂跳起来。她……拿我当成敏妃?在她徐徐缓缓的叙述中,似乎有什么事呼之欲出。
“姐姐……”她眼角滑出泪滴,迅速地沿着她肌肤滑落,浸入枕巾。她双瞳迷蒙,深远如同一个黑洞,我望不见尽头,却像要被吸入其中。她用极低极沉的声音说:“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若要我这条命,便取走罢……”
忙得快散架了。
这样慢的更新速度,只能跟大家说万分抱歉。
各位可以体谅我,真的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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