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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离间 ...

  •   大王庄内,重伤的司马战被送回来养伤,陆瑾站在病榻前,看着脑袋被包成粽子的司马战。
      司马战虽仍虚弱无力,但气势不输:“奶奶的,我从军这么多年,没想到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差点送了命……现在还要把我裹成这个样子,真是浑身难受。”
      “你就老实躺着吧,医师也是为了你好。”陆瑾道,“唉,没想到北仁王如此顽抗,也算是有气节,只是百姓们何其无辜。”
      司马战叹道:“谁能料到会闹得如此严重……但若不是夏侯升不识时务,我大哥也不至于盛怒之下做出这般决定。”
      陆瑾摇头:“主公此举,也不完全是为了泄愤,想来更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你是说,大哥是想吓唬其他人,让他们放弃抵抗?”司马战恍然大悟。
      陆瑾道:“久战必衰,打破僵持迅速取胜,才是上策。只要北仁王和西宁王一日不降,这场战争就无法停止。”
      司马战若有所思:“所以大哥此举,是想让西宁王知难而退?”
      陆瑾点头:“非常时日,用非常手段,本无可厚非,但主公此举……”
      “……大哥此举,有违起兵的初衷。咱们为了百姓而起,却伤了这么多百姓。若我早知如此,就算战尽最后一血,也不会让大哥替我进城。现在大哥受天下非议,我这个做兄弟的难辞其咎。”司马战懊恼。
      “主公孤身在前,无劝谏之人,不知接下来……我有一事相求。”陆瑾严肃道。
      司马战道:“什么事?”
      陆瑾道:“我已有不战而降之策,但需请主公耐心等待一些时日,主公现在心境困窘,恐怕只有你的话,才能听进去一二,所以我想劳烦你修书一封。”陆瑾道。
      “你想让我劝大哥冷静下来,等你消息?”司马战思忖了一刻,点头道,“……好,我这就办。”
      司马战强撑着起来,写书一封,交给了陆瑾,莫名道了一句:“兄弟,多谢你为我大哥着想。”
      将信收好后,陆瑾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黄阳城离京师洛阳不过二百里,弹弹手指头,就能将皇城掀翻,但不知为何,应天军就此偃旗息鼓,不再推进。
      但京师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生怕成为下一个被屠城的对象,赫连山如坐针毡,如虎在侧,每天都令人三报应天军方位。也难怪赫连山如此恐慌,应天军近在咫尺,却迟迟不动手,这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实在令人窒息,第二日就已经按捺不住,下了旨意,向举国各州下了勤王诏令,谁料诏令一去,如石沉大海,足足等了六七日,才等来了內监。
      “快快快,快报!”赫连山见內监捧着一摞折子进殿,耐心全无,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
      曲宏朝陈贤使了使眼色,陈贤会意,连忙上前接过,屈身几步呈上:“陛下。”
      赫连山还未看折子,愠道:“人呢,人在哪里!”
      无人敢应答。
      赫连山恼怒地打开了第一个折子,脸色大变,一把丢下,又急急忙忙翻开了第二本,刚看了几行,就怒不可遏重重摔下,接着第三本、第四本……
      越看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差,从不满,到愤怒,到惊慌,到恐惧。
      “哗啦”一声,赫连山用力一挥,剩下的折子也悉数被打落,散了一地。
      大殿齐刷刷跪倒一片,均埋头屏气,生怕成为冤死鬼。
      赫连山叉腰在平台上疾步快走,往返折回:“好啊,好啊!一个个的,平日里吃朕的花朕的,现在呢,一个个躲得跟孙子一样!”
      “腿瘸了的,好啊,瘸的真是时候!”赫连山气得捡起一个折子,抖了抖,仍向了更远处,又捡起另一本,“这个,看看,老母亲没了,要守丧的!”
      赫连山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冲冲低头四处看着:“好好好,这个更好,说在路上了!这都第十天了,他人就在豫州,谁能告诉我他走的是什么路,黄泉路吗!啊?!”
      “来人,来人。”赫连山气昏了头,话到嘴边,抖索了半晌,才说出来,“去拟旨,让西宁王将边境所有兵力全部撤回,拱卫京师!”
      朝下顿时响起了微弱的议论声,有人连忙上奏:“陛下!边境异族早已对我朝虎视眈眈,之前已经撤回大半,若再悉数撤回,恐边境……”
      啪!
      一道折子砸了下来,吓得众人匍匐在地,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赫连山怒极反笑:“呵,边境边境……京师要是没了,还要边境做什么!都去死!”
      那人还不死心,连连叩头:“陛下三思啊!臣奏请迁都,以……”
      赫连山一个字都不想听,道:“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抄家!”
      那人直起身来,瞠目结舌,瞳孔里都是绝望:“陛下啊!”
      赫连山怒拂衣袖,离开大殿:“赫连余还在梁州,去告诉他,若朕五日内,见不到他带齐兵马勤王护驾,小心他项上人头!”

      梁州。南郑城。
      陆瑾乔装,混入了城里,在一处王公别苑外递上了拜帖,不久后,府门稍开,仆人将陆瑾引了进去。
      前厅,赫连余不怒自威,庄坐厅上,虽是半百之年,但毫无倦色。
      “宁王爷,咱们又见面了。”陆瑾笑着行礼。
      赫连余也不为难,抬手示意入座:“好胆量,竟敢孤身前来。”
      陆瑾淡然道:“素问王爷雅量容人,自然不会与我这等无名小辈为难,况晚辈之于应天,远不及王爷之于国家,不足一提。”
      赫连余瞥了一眼,惋惜道:“少年豪杰,唯你陆瑾、凌琅玉可入眼,奈何作贼。”
      陆瑾一笑:“成王败寇,本就难说,况为百姓之凄苦而伐,作贼也可。”
      赫连余冷冷道:“笑话,乱天下之举,怎还如此厚颜无耻?”
      陆瑾也不介意,道:“王爷睿智,当知如今到底是谁乱了这天下。且不论先前之事,就看眼下,为一己之尊,叫王爷弃边疆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强行下令撤兵护京,岂是明君所为?”
      “若你今日是来说这个,那就请回吧,夏侯兄大义殉国,令人钦佩,对先帝也有交代了,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这条老命就算豁出去,也不会有逾矩之举。”赫连余是个明白人,哪能不懂陆瑾说的这番话,但西宁王一脉深受皇恩,不论如何,也做不出叛君之事。
      陆瑾见赫连余端起了茶盏,也知送客之意,便起身道:“王爷,边疆数十万无辜百姓是死是活,天下数百万凄苦人家是聚是散,就在王爷一念之间了。”
      家仆在厅外等候,陆瑾拱手出了前厅,赫连余一言不发,心中忧苦难平。
      静坐半日后,赫连余开口道:“备笔墨。”

      一日后,赫连余的折子,从梁州递入了皇宫,虽不知上面说了什么,但赫连山盛怒之下连杀十人,还未平息怒火。
      正值此刻,內监壮着胆子呈上了从梁州传至京师的童谣。
      “应天至,梁州笑,三军定,西域宁。”赫连余念念有词,问道,“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这童谣……说、说的是……应天军陆瑾到梁州拜访西宁王,两人相谈甚欢……”
      赫连山听完后,又吓又怒,表情当真精彩,连下十道金令,命西宁王即刻带兵回京,殊死御敌战尽最后一滴血,又下旨将远在凉州的西宁王一族软禁,并将连同长公主赫连玉笙在内的一共八名内亲家眷请回了京师。
      西宁王收到金令,正在忧思伤神时,又听传令內监说起家眷入京之事,心中悲凉,再三衡量下,也只能从命,接下了內监手里的勤王金令。

      傍晚,仍在梁州观察形势的陆瑾,出现在小巷一角,将一块碎银放在了小乞丐手中,耳语了一番,便从手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道:“记住了吗?”
      小乞丐双眼放光,连连点头,收好锦囊,打量了四周,头一伸,眼一翻,打着木棍,就朝西宁王别苑摸去了,家仆见了小乞丐,心中也怜悯,便上前赏了饭食。
      陆瑾亲自看着小乞丐将锦囊塞到了家仆手中,又亲眼盯着家仆将锦囊收好进了别苑,这才安心离去。
      别苑内,书房,赫连余正捶着前额,看着桌上的兵符一筹莫展,看上去竟苍老了十岁。
      敲门声起,是方才那位家仆,进门后递了锦囊,便带门出去了。赫连余狐疑地打开锦囊,展开纸卷,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便将纸卷丢入油灯中,化作灰烬。
      毕剥声中,赫连余的双眸,映着火光,忽明忽暗。
      南郑城外,一道身影,骑着快马消失在夜色中,直奔大王庄方向而去。
      南郑城内,一道军令,从王府别苑内递出,朝凉州姑臧城奔去。
      黄阳城内,一万将士,正蠢蠢欲动,日夜操练攻城之法,不敢有丝毫懈怠。
      洛阳城内,一只困兽,正赤目难眠,焦急等待护驾之军,生怕这龙椅不保。
      大战一触即发,是功败垂成,还是就此结束,几日后,就要在这豫州大地上见出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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