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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西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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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山站起身来,往复踱步,着急不已:“夏侯升……他、他好大的胆子!”
曲宏俯首道:“陛下莫急,国丈大人若真是抗旨不尊,自然罪无可恕,但当务之急,还是解京师之危。”
赫连山道:“曲爱卿,你有何良策?”
曲宏道:“陛下,荆州易守难攻,且有龙气震慑,匪类宵小不敢过江,但也不可听之任之,定然还是要增兵援助。”
赫连山道:“可,夏侯升他……”
曲宏道:“陛下不必烦忧,您手底下卧虎藏龙,忠肝义胆之臣多如牛毛,想立此功之人可大有人在呢。”
赫连山摸了摸龙须,道:“那是自然。曲爱卿可有推荐?”
曲宏道:“此等大任,非西宁王不可。”
此言一出,殿内有了些细碎的交耳声。
赫连山摆了摆手:“不妥。”
曲宏劝道:“陛下,边境蛮夷已臣服,绝不敢再犯,您无后顾之忧。西宁王赤胆忠心,本就是驰援荆州的不二人选,况且现下叛军气焰嚣张,我朝东部疆域已遭荼毒,西宁王若出兵,定能一气呵成,将叛军悉数歼灭。”
赫连山稍作思考,连连点头道:“西宁王倒是可信之人……好,那就依你所说。你速草拟文书,令西宁王即刻调兵灭贼,不容有失。”
“陛下圣明。”曲宏叩首领命,众臣见状,也不再多言,纷纷跪拜谢恩。
大王庄内,军机帐。十几人在帐内候命。
虽说应天军各将领在外征伐,但还保留着不成文的规定,每隔一段时间,趁着前线战事平缓时,会返回大王庄联络商议。
幔帐撩开,司马承与陆瑾走了进来。
“主公。”“大哥。”
“诸位都到了。”司马承点头,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道,“想必西宁王之事,大家都知道了,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刘世伦道:“听说赫连山要求西宁王将边境重兵撤回,若真如此,当真是昏了头了。”
司马阳道:“我看他们光打雷不下雨,之前不是也要夏侯升调兵两万去荆州吗,夏侯升可是一个字都没搭理。西面边境如此重要,西宁王估计也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了。”
陆瑾道:“夏侯升与赫连山关系更密切,有恃无恐,但西宁王一脉不一样。”
司马阳道:“都是皇亲国戚,有什么不一样?”
陆瑾道:“夏侯升是赫连山心里的皇亲国戚,但西宁王一脉恐怕只是表面风光。偏将军可还记得西宁王一脉是怎么来的?”
司马阳点头,道:“西宁王一脉本姓马,祖辈叫马光,是西边异族中的大族。这个马光,在开国前,曾助赫连氏平定异族动乱,立下大功。开国时,赫连氏急于安抚边境外族,故将这马氏一族赐姓赫连,并接连下嫁公主于各辈,地位无比显赫。马光从此改名为赫连光,封为西宁王,世袭罔替,于是西宁王一脉,就成为了赫连氏的一块盾牌,世代镇守西面边境。”
司马战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虽说西宁王赐姓赫连,但总归还是外族蛮夷。赫连山对外族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他的那些歧视外族的言论可是比山还高。”
陆瑾道:“现任西宁王赫连余从来都是谨慎谦恭,对赫连王族是有求必应,再加上还有个玉笙公主下嫁给了赫连余,表面是姻亲,实际也是方便控制远在凉州的西宁王一族罢了。”
司马战道:“所以这次赫连山令其调兵,他很可能会答应。”
陆清月递上手中的一封文书给司马战,道:“已探到消息,荆州戒严,百姓西撤,城门紧闭,看来已经在等候援军。”
司马战接过文书看了看,道:“西宁王竟然已经出兵了。”
凌琅玉道:“西宁王打法蛮横,往往出奇制胜,只怕接下来会有恶战。”
帐内众人面色皆有些凝重,都知道这位西宁王是个硬茬。
司马承道:“凌将军与西宁王麾下大将可打过交道?胜算几何?”
凌琅玉摇头,道:“所识不多。但眼下我们的难处,并不在将,而在于兵。西宁王一旦加入,我们三面同时迎敌,若三面都无法速战速决,无法相互支援,时间一长,恐陷入疲态。”
司马阳道:“赫连山胆小怕死,要求赫连余先行驰援荆州,所以无论如何,荆州都会是首当其冲,不如我们先增援荆州。”
陆瑾点头,道:“荆州绝不能放弃,若荆州被敌军阻断,咱们南北无法呼应,皆成孤军。一旦我们拿下荆州,南北均可通透,反倒可将敌军逼退。”
司马战道:“可若要拿下荆州,恐怕需要南北回援,集中兵力才行。”
刘世伦摇头:“北方无法回援。夏侯升跟疯了一样,把我们的人马死命拖在了幽州战场。”
司马承眉头紧锁:“那就只有南军可调了。”
凌琅玉提醒道:“的确只有如此,但南部就会成为咱们兵力最薄弱之处。调虎离山、分崩瓦解,是西宁王对付边境异族的惯常手段,咱们还要防着西宁王趁我们增兵荆州时,偷袭南部。”
司马承道:“不,西宁王很可能已经算准了我们幽州自顾不暇,就等着我们从湘州调兵,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司马战道:“可恶,明知道对方如何想,但还不得不这么做。”
司马承沉思多时,道:“只能如此了。咱们只要能尽快拿下荆州,南北之危就能迎刃而解,在此之前,湘州绝不能丢,否则前功尽弃。”
军机帐内,一片沉默,大家都知道,此番之凶险,前所未有,应天军被拖入无尽的战线,北、中、南三面战场相互无法配合,必须各自咬牙坚持,一步都不能退让,一旦有一处陷落,敌军必定如决堤潮水,瞬间将江东吞没。
陆瑾开口,打破了沉重的气氛:“诸位想想,西宁王是赫连山的底牌,如今连西宁王都调兵参战,可见赫连山已无路可走,失了心智要做最后一搏,赫连王朝已经是强弩之末。咱们不论如何,必要死守住这黎明前的一刻!”
话音刚落,帐内中人纷纷抬头,斗志充盈。
“主公放心!我等战死沙场也绝不退缩,但凭主公令下!”
凌琅玉上前道:“神胄营请命,火速至荆州集结,五十日,必定拿下荆州!”
“好!那就等凌将军凯旋!”司马承郑重点头,又看向陆瑾,道,“劳烦军师调南军两万,与神胄营会合,攻克荆州。”
“是!”凌琅玉、陆瑾领命。
众人深知,荆州定是艰险恶战,攻克荆州的时间越短,应天军的转机才越大,也只有将精锐集中于此,才更有胜算。
司马承道:“右将军听令!”
司马战拱手上前。
“命你即刻北上,将陷在幽州战场上的四万弟兄带出泥潭后,火速往南驰援。”
“是!”
司马阳道:“大哥,那我呢!”
司马承有一丝犹豫,想了想,道:“偏将军、中军信令官听令,令你二人前往湘州,领兵守城,以待援军。”
陆清月道:“主公放心,我们必定死守湘州。”
司马阳朝凌琅玉一笑,兴奋道:“凌将军你且看好了,没准你还没来支援,我就拿下湘州了!”
凌琅玉飒爽一笑,道:“那就静候偏将军喜报!”
司马承看着跃跃欲试的四弟,靠近了些,朝司马阳和陆清月道:“四弟,清月,守城艰辛,你们务必小心,好好保重!”
司马阳咧嘴道:“大哥,你就放一万个心,我守的城,什么时候丢过!”
司马承不置可否,抬手拍了拍司马阳的臂膀。
议事一毕,众将士各自奔忙而去,陆瑾匆匆叫住了司马阳和陆清月,交代了几句。司马阳整理着戎装,侧耳听着,陆清月蹙眉仔细记着,时不时点点头。直到刘世伦来寻陆瑾,司马阳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跨马离开了。陆瑾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跟着刘世伦离开。
二十日后。湘州,宝庆城。
宝庆本是南定王治下,被卫戎带兵强攻了下来,司马阳和陆清月到达时,这里的百姓在文正公的引路下,早已陆续撤离,有的去了应天军治下,有的投奔了南定王治下,眼下除了兵将,城内再无他人。
司马阳如往常一般在城楼上检视着防御工事,远远见到城外有一传信文使骑马赶来,手中举着特制的文书,喊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城门卫三两步奔上来,道:“将军,是南定王的来使。”
司马阳狐疑:“嗯?带来问话。”
城门微微开启,来使被引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递上文书。
陆清月拿着城防图正在研究着什么,瞥眼见到来使与司马阳说了几句话后又离开了,这才走近了些,道:“怎么了?”
司马阳略有得意,扬了扬手中的文书,扔给了陆清月,道:“淳于和这个胆小的墙头草,着急忙慌跑来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