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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也不知怎的,近些日子来,景勖再没做过那些梦了,只是先头一直坐着那梦,做着做着倒也罢都习惯了,这会子十天半个月不见梦中女子的倩影,景勖倒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清铭在他眼前一晃:“爷,想什么呢。”
      景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然后打了清铭一下:“嘴贫!”

      清铭是打小跟着景勖的,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所了解,见他今日这样,思虑着定是最近查线索查得不顺当了,于是碰上一杯清茶,讨好道:“爷,前儿个太子爷来府上拜访,不过您没在,他坐了会便回去了。”

      太子是外甥,于情于理,自然该来探望探望他这“受伤”的小舅舅。

      景勖扭了扭手腕,挑着眉啜了一口茶:“他再来你还说我不在。”

      这太子爷的闭门羹可是谁都能给得起的?也就他家国公爷,仗着自个儿的身份,在朝里得罪了不少人,这会竟连太子也毫不客气地甩脸子了。
      这可真是古今第一人呐!

      只是这摔门子的事偏生要他一个小仆人去做,恐怕太子爷上了位记着仇,到时候第一个便活剐他!

      景勖忽然笑了出来:“你倒还委屈了。怎么,你不敢?”
      说着又从书桌上摊了宣纸,取了一方雕着小龟的镇纸搁好,提笔就要写字,忽然想起什么。

      景勖拉住他神秘地问:“清铭,你知道萧大人家的女儿么?”
      八百年也听见他家爷提起过哪家的女儿。
      清铭来了兴趣,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怎么,爷对谁有意思?”两眼直闪着光。

      景勖倒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也不太好意思,便矢口否认道:“去去去,爷不过问问。”六儿正经道:“萧大人一共有四个女儿,大姑娘同三姑娘是主母钱氏所生,是正经嫡女,其余两个都是庶女,可这庶女自然也分高下,最出名的是二姑娘萧慎珠,美丽温柔,弹得一手好琴,上京城的人都赞她一声才女。”

      “那四姑娘呢?”景勖问道。外间的人,倒很少传这四姑娘的声名,倒仿佛这位四姑娘是个不存在的闺秀似的,满京城的富贵圈子统统对她视而不见。

      清铭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这……四姑娘么,倒是很少听人提起。”国公爷为何要问一个不知名的庶女?难不成是看上了她?可这又是自哪里看上的呢?
      于是话由心出问:“爷莫不是看上了她?”出口便悔恨不已。

      景勖提笔在清铭脑袋上一敲:“你这脑瓜子,整日不知道想些什么!”
      心中了然,想必是个不受宠的女儿。手里握着狼毫笔,还未下笔写呢,墨水落在了宣纸上,豆大的一块墨渍,景勖心里烦躁,将那纸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下。

      如画的眉眼骤然发怒,可生气起来仍是那般动人心魄的俊逸,清铭瞧了这许多年,也不得赞叹一声自家国公爷的相貌真是顶顶的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哪怕他刻意入了军营将自己打磨得不似从前,却更添了几分别样的气质。

      可国公爷的几个姐姐,包括皇后都不似他,尽捡着相貌上的便宜,生得独一无二,世所罕见。
      其余几个姐姐只是中上之姿罢了,倒是国公爷的父亲,老国公爷,听闻年轻时曾风靡上京闺阁,是许多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镇国公府的书房不许女眷进,清铭磨着墨,看景勖一张一张地糟蹋这上好的纸头,不禁有些心疼,蹲在地上将废纸收拾好:“爷心里烦何苦拿这些纸撒气。”
      景勖一呆,撒气,他是在撒气吗?为了谁?也许是因为自己迟迟找不到凶手?
      心里确实烦得厉害,却不知缘由。

      窗外的竹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清铭没了话,景勖就更安静了,全国上下谁不知道镇国公寡言少语,都说他木讷少言,可清铭知道不是的,景勖只是不爱同那些人白费口舌罢了。

      清铭不禁为景勖叹惋,从前先皇是那样宠信自家国公爷,对他比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还要敦厚温和些。

      景勖呢,自也不辜负老皇帝的信任,十来岁时便出关四处征战,几次险些命丧敌手,每一回都拼尽全力杀出重围。

      可是后来先皇驾崩,江山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国公爷的日子便大不如前了。

      “从前您和陛下那是何等的情谊,他却......”后头的话景勖没有让清铭说出口,可是懂的人早已了然于胸了。
      景勖不让他说,其实也是存了一份私心。
      他不想再去回忆当年。

      兄弟阋墙之痛,大抵如此吧。

      原本国公爷该是站在权力最中心的人的,可是竟被国公爷自己放弃了,别人不知道,清铭可是最清楚的。

      那年老皇帝病重,传了镇国公进宫,他就在殿外,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老皇帝时不时一声的咳嗽,景勖便忙为他梳理气息。

      景勖端着汤药,他的面容如谪仙入尘世一般的清隽,先皇看着他的眉眼略有些追述往事,彼时先皇许是有些迷糊了,竟指着镇国公问:“吾儿可愿替为父守住这万里河山?”

      景勖沉默,清铭震惊。

      而后过了良久,老皇帝笑了笑:“原是认错了,那么景勖,朕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愿意。”
      一步错,步步错,老皇帝弥留之际不唤儿孙,反是让景勖这个外姓臣子登堂入殿,不知作何打算。

      别说是清铭心中直犯嘀咕,便是外头跪着的一干老臣那也是大眼瞪小眼,疑惑不已。

      而时侯的太子,如今的陛下手握成拳跪在殿外,安静地等待自己的未来。

      景勖沉默着不说话,先皇死了心般躺倒在床上喃喃说:“你竟不愿意。”

      景勖便一勺勺喂先皇汤药,先皇虚弱地盯着床顶帷,明黄的一重重叠在一起散不开,景勖的眉眼在他面前模糊了,从此先皇再没传唤过景勖

      而后不过数个时辰,先皇便驾崩,是在盛夏里头溘然长逝的,那一晚上未央宫灯火通明直燃到蜡烛堆成块。
      彼时景勖在窗子边上站了一宿,第二天没事人一样前去吊唁大行皇帝,为他守孝。

      自那以后新皇却始终忌惮着晋王,更企图架空景勖。
      不过好在是苦尽甘来,景勖到底是赤手空拳自己打下的军功,军权在握,皇帝便也无可奈何了。

      大齐的两位帝王都英年早逝,先皇在世时,新皇并不受宠所以一直没娶正妃,只有一个侧妃,便是景勖的姐姐。
      虽然皇帝自个儿不甚待见景勖,但对这个为自己诞下长子的侧妃很是看中,登基不久便册封了皇后。

      皇上比起美人呢,自也是更喜欢朝政,是以□□空虚,便不禁惹得朝野议论纷纷,都猜测皇上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弄得皇帝很是头疼,便打发了皇后替自己下选妃嫔,权当是安慰那些老臣的心。

      而皇后呢也很明白皇帝的意思——顺着那些老臣的心就成。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要纳些大臣之女罢了。

      如今后宫之中就属尺素宫的宋贵妃一家独大,宋贵妃起先不过一寒门小官的女儿,然而因为那时的太子并不受宠,这恩典就落到她头上了,一个小官的女儿,娶妾自然不会要求太多,这倒成全了她,等到太子登上帝位后,总算是熬出了头,自个儿也封了贵妃。

      俗话说妻不如妾,皇后但求身份贵重,而宠妾只要自个儿高兴就好,比起近年来越发一板一眼的皇后,便是不爱美人的皇帝也会更偏疼宋贵妃些。

      寒门小户不足以为后,再说皇上也没册封宋贵妃为后的意思,大家就三缄其口,对皇帝专宠宋贵妃的事避而不谈。

      尺素宫
      一只素手从粉红鲛绡帐里伸出来,里头的人喊了声“瑞儿。”慵慵懒懒的,皓腕凝霜雪。瑞儿端了铜盆,一队宫女从殿外鱼贯而入,里头的人撩了帘子,海棠色肚兜皱成一团,杏眼微睁,鼻尖一颗小痣,衬得她更是妩媚动人。

      帐子里头传来一个沉闷的男声:“这就起了?”宋贵妃撑着头,娇娇俏俏地,这么多年了,每天早上见到这样的皇帝总能叫她一颗心狂跳不止,脸颊羞红“臣妾该给太后问安了。”

      皇帝点点头:“倒是辛苦你了。”宋贵妃伺候他多年,到底有些夫妻情分,因此后宫的恩宠皇帝给宋贵妃的总是独一份的。

      他爱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江南小调的气息,虽说登不上大雅之堂,但闺房情趣里总让他爱不释手,赵恒心中一动,倾身上去将宋贵妃压在身下,呼吸渐渐加重,宋贵妃脸色酡红,推了赵恒一下,道:“皇上该上朝了。”皇帝“哦” 一声,不过逗她一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他可不想做。

      瑞儿帮宋贵妃穿好绣鞋,为她套上鹅黄鲛绡长裙,皇帝便起了,宋贵妃去服侍他,手环过皇帝精壮的腰间,皇帝闭了眼没看她,宋贵妃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很快便隐藏起来。
      王琅命尚食监传了早膳,皇帝随意吃了几样便上朝去了。

      宋贵妃摸摸小腹,已感觉到细微的突起,厌恶地看了眼桌上的精美小食,竟感觉到一阵恶心,连忙命人撤走,瑞儿担忧地看了一眼宋贵妃:“娘娘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这可怎么办?”

      宋贵妃抚着肚子说:“皇上要是知道我怀了孕,只怕得有好一段日子不来了,我可不能让别人分走皇上的宠。”宋贵妃喃喃道,瑞儿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宋贵妃说:“将这个交给萧大人。”眸子里精光闪现,全然没有方才皇帝在时的娇憨。

      早朝一如既往的应付,皇帝久居太子,而今已经年过不惑,自然慧眼如炬。能从籍籍无名的皇子中一跃而出成为帝王非得要一定的本事,当今皇帝就是有这样本事的人。

      大齐开国不过三代,正是富强之时,战事却是从未停歇过的。

      早朝方歇,因是十五,皇帝必须遵守祖训在皇后宫中留宿,是以引路的太监便引着轿辇带着皇帝一路朝皇后凤翔宫里去了。
      朝臣们自然四散。

      前面跑来个宫女,萧伯翰定睛一看,他认得,是宋贵妃的贴身丫鬟瑞儿,这丫头自打宋贵妃未出阁时就一直跟着她。
      要想在前朝混得开的,都是人精,哪个都不简单。
      他们这些个“长于妇人”的男子,哪个不是从无止无休的宅斗中脱胎而出的?
      后宫不过就是皇帝一人的后宅罢了。

      萧伯翰不禁眉心一跳,隐约料到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同这位宋贵妃有过几次交集,可也没到这份上。
      瑞儿走过来,临近萧伯翰的时候不慎跌了一跤,萧伯翰看了一眼,吩咐身旁的小厮福子扶一下,福子领命,扶瑞儿的当口,感觉到瑞儿将什么东西塞到了他口袋里。
      瑞儿站起来后向萧伯翰告了罪才匆匆离去,萧伯翰粗略扫一眼并无人看到,着福子跟紧自己除了宫门。

      上了马车,福子递过来一张纸条,萧伯翰摸了把胡子,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蹙眉深思,最后将纸条塞在袖子里,吩咐车夫回府。
      车轴便悠悠转起来,“吱呀吱呀”的,萧伯翰躺在马车里,眼睛微闭着,像是在养神,然而脑海中不停地谋划着。

      宋贵妃竟主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这是要里外勾结?
      不,这么说也太不好听了些。应该是,宋贵妃想要同他联手。

      萧伯翰对宋贵妃其人自是如雷贯耳。
      皇帝不喜欢莺莺燕燕环绕,这许多年来始终都只有几个妃嫔伺候,而这宋贵妃更是常年盛宠不衰。
      只是——既然盛宠不衰,怎会求到自己这儿来?

      回府后萧伯翰便将钱氏叫到跟前说了一番话。
      卯月得了消息立即飞跑回来向元娘汇报,元娘唇角刚刚碰到杯子,闻言将杯子放下来,眉头紧锁,而后舒展开来,似乎很是高兴,卯月察言观色,虽不知什么事,却兀自先高兴起来:“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好事?”

      元娘不禁思考起来,手指头轻敲桌面,发出“扣扣”的响声。萧伯翰从宫里回来后就将钱氏叫了过去,钱氏出来后十分高兴,这其中必有猫腻。

      元娘还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萧伯翰不知搭上了宫里哪位贵人的线,得了一个极好的机会,送了两个女儿进宫选秀,而后萧慎宝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一眼被皇帝瞧中封了贵人。

      自此更是耀武扬威。

      而这回......元娘自觉自己所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无论是谁,只要那个人的身份足够助她复仇,元娘都不会在乎,何况这个人选,千载难逢。

      卯月看到自家姑娘突然眼睛一瞪,问道:“姑娘可是想到什么了吗?”

      只见元娘轻轻笑道:“卯月,我们的机会来了。”

      茶碗里的汤气袅娜着氤氲到上面,直到凉透,元娘才吩咐卯月换一泡。到底是簪缨世家,虽然从前不受宠时诸多限制,可该有的是不会少的,只不过比不得正经的娘子们。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得,这文里应该没几个正常人了。
    男女主一起撒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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