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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剑道 ...

  •   自那场雨之后,天气开始转凉。

      生活再度进入到一种规律的状态,每天有人来家中拜访‘藤原’,Sai也如愿以偿地与秀策真正地下了棋,对待秀策,他并没有露出特别的态度,因为他本就是对每一局棋都全力以赴的性格。

      与之相对的,是绿再也没有靠着自己本身去下棋了,她彻底成了Sai的执棋人,并对此毫无怨言,好像看透了什么,转而将下棋之外的所有心力都用于照顾和教导游花。

      用绿的话来说,天然理心流是实战之术,在战乱年代和和平年代,都能有生长的土壤,但飞天御剑流是杀人术,没有杀心的话,很难将‘快’与‘狠’习至巅峰。

      彼时的绿高扎着马尾,双袖用带子高高绑住,手握一柄打刀,肩颈微伏,拔刀与跃起都只是一瞬间,即便是以游花优越的动态视力,也仅捕捉到了那一道锋锐刀芒的残影。

      跃起与重落毫无停滞感,刀尖垂直地重击落下,狠狠刺入木桩中心,崩散的木块四溅,最远飞出了数十米远,很难想像,这一击到底有着多大的力道,即便是人最坚固的头骨,也将在这一击下碎裂。

      拔刀,收刀,‘嚓——’的收刀声与绿转头的动作一样顺滑,她笑盈盈地望着游花,问:“感觉如何?”

      游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对着木桩的话,我应该能学会,但是对人,我做不出来。”

      虽然已经有了自己承受伤害的决心,但并没有让别人承受伤害的决心。

      接受了这个游戏世界里的npc有生与死,却拒绝着自己成为npc生死的掌控者。这是属于高高在上的玩家的怜悯吗?不,绿明白,面前的少女,正是因为并不把这个世界仅仅当做游戏,才会有这样的选择和回答。

      与之相反,她珍惜自己的生命,却因为知道‘玩家是不会死’的这个事实,对于自己的生命同时又有着……

      “啊,对了。”出神的时候,思绪被少女唤回。

      游花眨着眼看她:“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打扮飒然的绿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龙槌闪。这是你不喜欢的命名类型吧。”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默默虚了一下眼的少女轻叹道:“招式名太帅气的话会有压力的哦。因为我是注定不会用这招像槌子一样用刀刺到别人的头或脖子啦。”

      “不注意你的力道的话,普通的竹刀也能打断轻易打断别人的骨头的。”

      面对的绿的话,游花神情一肃,露出优等生说出自己考试成绩一样自信的神态:“我在道场从来没有重伤到过别人。”

      在这方面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自信的神情啊。这是值得自信的点吗?绿有些无奈的扶额:“总之,你先开始慢慢从剑招练起吧,看来飞天御剑流的奥义对你而言会很艰难啊……”

      很艰难,艰难的同时却也很充实。

      迈着步伐出门的‘少年’对着廊下的二人挥手告别,开始今天一天的修行,迈出门,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她笃定地在心中道。

      果然!最最最喜欢这种努力去向着某个目标冲刺的感觉,游花!努力学会属于自己的不杀人的剑道吧!

      “诶?”

      迈出十几步,游花顿住了脚步。

      因为天渐冷而被薄雾染得微微潮湿的石板路上,不知何时横放着一束白色的雏菊。

      石板上深色的痕迹在潮湿的水痕中几不可见,但游花还记得一个月前发生在这里的那一幕,短暂而惊心的交锋,血与死近在咫尺。

      浅野……那个示现流的男人,就死在此处。

      虽然町奉行所拖走了那具尸体,却带不走他留在此处的生命尽头的痕迹。

      “朋友的祭奠吗?”怀着疑惑低喃着,游花绕过路中央已经有些颓靡的花束,这附近是一些贵族商贾租赁的仓库,惯常有拉着货物的车马经过,很快这束花就会被碾碎,随着车轮和脚步消失。

      来到道场的时候,取出自己的惯用木刀,却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兴致不在剑道的模样,气氛很是低迷,游花下意识凑到原田的身边,后者瞥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远处廊下的推拉木门。

      “哗啦——”木门被推开,斋藤一和近藤勇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后者在大家即将展开嘈杂的问询之前抬手示意,开口道:“斋藤要暂离我们道场一段时间。”

      斋藤面色肃然,如狼的眼神比往日更显阴鹜了。他冲着道场的各位颔首后侧身对近藤勇躬身道“抱歉,即便离开道场,我也会勤勉练习天然理心流的剑道的。”

      诶?近藤老师说‘暂离’,但是斋藤先生的话就好像是永远的离开似的。环顾四周,大家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冲田先生呢?平常也就他能耐住斋藤先生的冷淡去笑嘻嘻地聊天,他们应该是朋友吧,为什么现在不在?

      有一种违和感。

      游花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认真地看着周围,与她不太相熟的土方先生在不远处的井边抱臂而立,原田先生,藤堂君……大部分人都在道场中间或注视着斋藤,或低眸沉思。

      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忽视了什么呢?当视线移到自己紧握的木刀时,游花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这一声吸引了周遭的视线,包括准备离去的斋藤一。

      “阿尾呢?”

      是了,违和感找到了,松平尾很少缺上午的课的,就算有事,也会提前一天跟道场的大家说明,但是现在,周遭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说来奇怪,跟道场的人相处这么久,她也只唤这个经常与自己稽古剑招的性格老实的家伙名字。其他人本有很多互唤名字的机会,但大都因为她下意识的避让而错过了。

      是朋友吗?不算吧。

      松平尾给人的感觉,怎么去形容呢……是那种很可靠的,仿佛一回头一直都在的感觉。

      所以。

      那家伙。

      去哪了?

      为什么大家都沉默了呢?

      站在人群里的少年安静地环顾着四周的人,最后直觉地看向斋藤一。

      后者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他张张口,似乎想要回答,但声音却从背后响起。

      “抱歉啊,秋彦。”近藤勇边说着,边走过来:“阿尾昨晚遇到了浪人的袭击,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是什么?游花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很快恍然。

      或许会看到哭泣,亦或是压抑的颤抖,悲愤的质问?近藤勇想要伸手拍拍这个最具天赋的弟子的肩膀,却被轻轻拂开了伸出的手臂。

      没有哭泣,没有颤抖,甚至没有低头。少年看着他,神情很平和。

      他说:“早晨看到了白色的雏菊,原来是如此不详的预兆啊。”

      *

      下午饭是海带鳗鱼寿司和酱汤,还有一叠摆盘精致的片好的肉,游花尝了一下,是鸡肉。

      “前几天与我下棋的人今天送来的。”Sai高兴道,“是野鸡肉哦!”

      虽然自己吃不到,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大概是有种靠着自己的能力为在乎的人付出的幸福感吧。

      游花想要点头称赞一句好吃,却发不出声。她轻轻吐息了几下,再张口‘啊’了一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后,方道:“嗯,很好吃。”

      得到的却是安静的回应。

      游花后知后觉地抬起头,Sai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散去了,正忧心地望着她,而面前的绿也放下了碗筷,笑容浅淡了些许,安静地注视。

      “发生了什么事吗?”绿问。

      少女迷茫地眨眼,然后眼中聚出光,露出与以往别无二致的平静神情,道:“道场一直与我稽古的阿尾,去世了。”

      “因病?”

      “不是,是被浪人杀掉的。”游花轻声道,“道场的斋藤先生在町奉行所任职时,曾经斩杀过一名攘夷的剑客,似乎是那个人的同伴在复仇,所以杀了阿尾来警告他。”

      “怎么能这样?”Sai惊呼,“攘夷的不应该是志士吗?怎么会做这种迁怒于人的事?”

      曾经在现代跟着游花寻找记忆时,Sai了解过一些日本的古代棋手,也顺而知晓了日本的发展历史,在历史书中,攘夷份子的称呼一向是‘志士’而不是‘乱党’。

      “笨蛋。”绿无奈一叹,“好人坏人可不是由阵营来分的。”

      “斋藤先生今天离开了道场,冲田先生今天则是一直在外面游荡,但是并没有遇见那个凶手。”游花用筷子搅拌着酱汤,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应该是……”

      她开始正视自己情绪的异常,继续道:“很难过。”

      “阿尾有孩子 ,有妻子,他提起自己的家人时,总是会很腼腆又温柔的笑,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或许不会这么难过,但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游花忍不住抬头看向绿:“他有机会像Sai一样吗?”

      回应她的是绿抚慰的注视,和毫不犹豫地摇头。

      Sai是个意外,但他成为意外的前提是他在某项技艺上达到了极致,幸运的意外不会眷顾每一个人。

      晚上,赤足踏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持弓的少女闭眸静立,许久,她睁开眼,看向空荡的箭靶。

      第二日,莲见秋彦向近藤勇请求结束木刀的修行,开始天然理心流真刀的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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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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