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Game进行中》原谅花

45、剑道

　　依旧是钝而沉重的木刀，在腰间别上了专用于木刀的光滑的竹制剑鞘，但对于游花来说，即便是真刀的重量，于她而言也并不太重，因为这种力量上的优势，她挥刀时总是会有天然的力道与速度加成，再加上能够先手看破对方招式的能力，正如冲田所言，她的刀，是极为适合狂风骤雨般的猛攻的。

　　让人有绝望感的……无法反抗的攻击吗？

　　并不是说学了那种流派就要固守哪种风格，所谓剑道，是因人而异的。

　　微微闭了闭眸，再度睁开眼时，少年的眸色沉静如水，将刀上举，左腿微微后撤，胸腹空门大开，是面对擅刺突的无外流不该采取的重攻轻防的姿态。

　　在一旁围观的一众人中，近藤先生抱臂轻声道：“秋彦说他习练弓道，这种静若止水却暗流涌动的感觉，暗合弓道之理，看来他的弓道造诣极为不凡。”

　　与游花挺拔的上半身不同，斋藤却选择微微弓步的姿势，身形略矮下来，与游花身高齐平，他的木刀并没有出鞘，依旧是左手握住刀柄，不同的是，与上次与浅野的交击不同，他这次与游花之间的距离足有五步远。

　　想要采取后发先至的居合破招攻击吗？

　　无惧，无畏，平静心。

　　如风的气流在体内涌动。

　　五步的距离，于她而言不过眨眼之间便可拉近。

　　雪駄的踏步声与空气撕裂声分不清先后，斋藤几乎是同时动作的，在少年前冲时，他以不弱于对方的速度快步踏进，双方几乎左右交错，若是右手刀，这种交错反而会限制他的拔刀，但正因是左手，他的拔刀反而能以弧切的刀路直破少年的腹部空门，而侧身避开右肩的动作恰能避开那气势汹汹的一刀。

　　在这一瞬，任谁都会觉得少年已被看破了攻势，这次交锋即将戛然而止。

　　然而在斋藤的刀拔出一半时，少年的刀忽然变招微斜，由攻人转为攻刀，硬生生打在露出半截的木刀刀身上，斋藤一握刀的手青筋鼓起，这一击居合横切硬生生被阻在了半途，甚至阻了他的拔刀，若这是真刀攻击，他这次变招理应是劈到他拔刀的手，而不是刀身。

　　这种变招没有提前的预见性，是无法卡住那短暂的居合拔刀瞬间，攻出如此犀利又精准的一击的。

　　借着刀身与刀身的划动，斋藤终于在少年不似常人的力道压迫中拔出刀来。

　　但在他拔刀的时候，少年已转压为撩，刀尖上扬，稳稳地停在颔下。

　　“一本。”近藤沉声道。

　　双方后撤分开。

　　“为什么不攻手？”近藤问，那样的话，早就‘一本’结束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颇有秋彦风格的‘善良’回答，但是少年却清冽道：“因为斋藤先生的拔刀很快。”

　　也就是说他这预见性的变招最初的攻击目的是手，但因为斋藤一的拔刀速度出乎了他的预见，因此只压在了刀身处。

　　斋藤却从中捕捉出了另一个关键：“也就是说，那一刀并不是你全部的力道。”

　　游花点点头，毫不掩饰：“在变招的时候有意地去收力了，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斋藤先生的气力，应该全凝聚在刀尖了吧。”

　　有优势就会有弱势，像她这样进步飞快又属性均衡发展的，属实是异类了。

　　中午的时候，阳光渐隐，天气闷得有些燥热难当，有几人请了下午的假匆匆回家，不出所料，晚上或者更早，将会有一场急雨。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急雨骤降。

　　土方岁三便是在这场急雨中走进市谷町，急雨在厚厚的蓑衣上噼啪生响，将要行至试卫馆时，他微微抬头，捕捉到前方的身影。

　　那是撑着一柄深青色油伞，着一身如墨痕般浅绿和服的绿发女子，像是朦胧骤雨中一棵会移动的拂柳，雨滴打在伞面上飞溅起一片水雾，她微微抬起伞檐，露出含笑的唇和一双亦如水雾一般柔柔的眼眸，似是发现了注视，那女子轻轻颔首示意，迎面走来。

　　二人在试卫馆的门前停下，已经意识到了双方的目的地相同。

　　是来接家人的吗？急雨骤降，应该是有一些没来得及回家的试卫馆的门生吧。

　　土方岁三心中这样想着，并没有唐突地去搭讪，只在入门时侧了侧身，让女子先行。

　　室外阴雨散了燥热，室内一群脱鞋敞衣的汉子们开怀畅谈。衣衫规整跪坐在叠间角落的竹席上的少年并未参与这话题，只是盯着眼前木案上的清酒，并没有去喝，而仅是盯着发呆。

　　像是交际花一样哈哈大笑着走过来的原田大喇喇地坐下，身子歪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与少年贴近道：“喂，秋彦，不要缩在角落做闷葫芦啊。也不喝酒也不说话，这样子会没有朋友的~”

　　这种关于男人对政治对未来对为将军效力成为武士成为旗本的话题，游花自觉掺不进去，因为这是她绝不会去接触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这些畅谈着未来的青年，以后大多会英年而逝。

　　从最初开始就知道了，那些熟悉的名字，和注定失败的未来。

　　“我没有什么志向。所以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游花低声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能和家人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这样的人生就很美满了。”

　　最初进入这场游戏的时候，想的是补缺遗憾，圆满自己未尽的人生，但是遇到了绿，遇到了凑，遇到了Sai……各种各样的相遇，各种各样的离别，运动与汗水成了生存的一部分，但是幸福感却是在与人的交际和陪伴中得到的更加充实，所以，如果非要说一个愿望的话，她希望能和绿和Sai一起这样在各个世界里陪伴着生活下去。

　　“这不是很好吗！”原田笑着揉乱了旁边少年的头发。

　　游花略显惊讶地与之对视，但她能从对方的神情看出来他是真的很认同，甚至……甚至是羡慕？

　　“阿尾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哦。”原田笑嘻嘻地指了指人群里傻乐着的青年，游花虚着眼看过去……那家伙是笨蛋吗，都已经有老婆有孩子了，在外面还随随便便就喝醉了。

　　这群大男人嘈杂起来时着实有些吵，所以她并没有仔细听他们讲话，但是松平尾说出这种话是一种让游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很有居家感的气质。

　　“所以说，不管在哪里，都会遇到志向类似的人，不会寂寞的。”原田揽着他往人堆里扯，“一起来热闹一下吧，秋彦。”

　　“啊，原田先生！”游花下意识地抱住了木案，案上的酒瓶哐当一声倒下，潺潺液体流出。

　　“哗啦——”随之响起的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游花以被半揽着东倒西歪的姿态抓着木案抬起头，正对上那一双愕然好笑的翠绿眼眸。

　　“绿！”

　　她慌忙甩开原田的胳膊，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地上濡湿的痕迹，把木案摆正，把酒瓶放好，然后站起身。

　　房间里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变得窸窣，近藤先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绿，忽然恍然：“啊，您就是秋彦的另一个姐姐吧。”

　　这一点在最初相遇时游花便与近藤先生说过，只是后来的与试卫馆的大家的相处中她很少提及家人，也只有近藤先生才知道她拟造的两个姐姐的设定。

　　“莲见绿。”绿温柔地颔首示意，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总是会用温柔到有些虚假的态度去应对，但因为姣好的外型，很少有人会透过表象看透这层敷衍。

　　“我来接秋彦回家。”

　　在这忽然闯入男性世界的温柔女性面前，大家都变得像是放在火上炙烤的跳蚤似的，跪坐在地上的脚不自觉地扭动，眼神一瞥，一收，再一瞥，游花有些想笑，她站起身，向近藤先生辞别，然后很自然地牵住了绿的手一起离开。

　　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廊间站着一位脱下了蓑衣摘下蓑笠的男人，他高扎着头发，神情带着丝颓丧与冷漠，扫向绿时，露出很纯粹的男性对于女性外貌的欣赏，毫不遮掩自己的眼神，但这种视线并不黏着，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漠而自信。

　　绿撑开伞，游花靠在她身边，走至门边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欢呼声：“土方先生，您回来了！”

　　土方岁三。

　　“在明年的春天，拿到天然理心流和飞天御剑流的免许吧。”

　　在雨声的噼啪中，绿的声音朦胧。

　　游花问：“天然理心流的免许是由道场考核后颁发证书，飞天御剑流呢？”

　　绿答：“我的承认就是飞天御剑流免许的证书。”

　　游花沉默着看着前方的道路，从她学会了‘攻击’开始，剑道便如其他所有运动一样，成为了努力便一定能获得成就的事物。

　　今天与斋藤先生的对决便是最好的证明。

　　至今为止积累的能力，已经能让她轻易地达到以本能和技巧去战胜免许皆传的水准……那么，之前与浅野比试时的失败，是因为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明年的春天，我想去京都参加远射节。”她微微侧过头看向绿。

　　“好啊。”

　　“今天换成这样来接我没问题吗？”

　　“没事。”

　　“Sai呢？”

　　“他说不喜欢雨滴穿过身体的感觉，躲在家里没有出门。”

　　“是么？不喜欢啊……”

　　……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大家晚安，赶完本周稿子的花花要熬夜赶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