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色撩人》盐程

21、漂亮

　　彭璐瑶曾说，男人性感起来的时候，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这一刻，顾妧深以为是。

　　她之前拍《日出》的时候，导演导戏从来只用嘴说的，很少亲自示范。再者，那部戏里面也没有爱情戏。
　　这会儿，她看着安博励坐在男演员的怀中，身姿妖娆、姿态妩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聚精会神地观摩着，耳畔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你不用学。”

　　顾妧抽神，视线不动，“嗯？”
　　“你已经够性感了。”唐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演戏的时候不必使出浑身解数。”
　　顾妧沉默片会儿，笑眼睨着唐宋，“唐先生吃醋？”
　　“我的唐太太太优秀了。”
　　“我的唐先生也太优秀了。”顾妧戏谑道：“肯定有很多女生对我的唐先生虎视眈眈。”
　　“什么女生？”唐宋的情话张口就来，“我只取我的唐太太。”
　　顾妧已经习惯了他的甜言蜜语，但每一次听见，总忍不住心跳加速，更忍不住地愈发欢喜，便眉眼含笑起来。

　　未几，导演又喊所有人准备，第x场第四镜，action！

　　方怡的表演仍是有些不顺，好在到第六次的时候，终于能表演得差不离了。
　　导演盯着监视器看了挺久，还是决定暂且通过。

　　电视剧拍摄比之电影拍摄，对细节的要求，还是要低些的。电影里面，一个镜头都有可能磨几天。顾妧拍《日出》的时候，为了一个有晚霞的镜头，导演断断续续拍了大半个月。
　　晚霞难有，镜头也得磨。
　　但是《迎春》的拍摄进度就很快，一个月下去，已经拍完了三分之一。

　　方怡忽然想去卫生间，正好没有戏，她便忙不迭起身去了卫生间。
　　这边的卫生间是剧组内公用的，有保洁阿姨维持着里面的干净与卫生。
　　方怡匆匆上完厕所，出来洗手。

　　洗手池是男女公用的。
　　方怡按了点洗手液，认认真真地搓着每一根手指，甚至是每一个指甲缝。直到男厕有人出来洗手，她才关掉水龙头，轻轻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水珠飞蹦，蹦到男人的身上。
　　但没什么影响，那一点点水珠连一点点水渍都没留下。男人也不在意，冷着脸关闭水龙头，从台上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擦手。
　　他连擦手的动作好看到令人目不转睛。
　　方怡跟着取了一张抽纸，作势替男人擦去它身上几乎并不存在的水渍，且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刚才不小心甩到你身上了，我给你擦一擦吧。”
　　她说得诚恳，表情也很真诚，但男人瞬间往后避了避，随手扔掉了纸巾，看都没看她。
　　方怡登时脸色铁青。

　　卫生间距片场有一段距离，走路得两三分钟。
　　方怡收起不甘，追上唐宋，准备抓住唐宋的手臂，口中已经开始第二轮道歉，“唐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当她追上来的时候，唐宋就已经感觉到了。当方怡伸出手的时候，唐宋更是敏捷地往旁边避让了半米。
　　他依旧没有分半点眼神给方怡，甚至加快了脚步。

　　唐宋本来就腿长，走路稍微快些，方怡便得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他并肩。前面又快到片场了，她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中盯着唐宋，只好作罢。
　　眼睁睁地看着难得的一次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

　　顾妧倒是正在拍戏。
　　她在这部戏里没有感情戏，只有事业线。但是难免会有和男演员的对手戏。
　　今天这一场就是。

　　望春楼里——
　　梦见正在房间里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给自己卸妆，口红擦了一半，忽然有人破门而入。
　　她不惊不慌，从正好能够看到门口情况的镜子看了眼正在关门的陌生男子，淡定地继续卸妆。
　　“梦见小姐？请你帮我个忙！”比起梦见的冷静、淡漠，男子反倒更为难为情和慌张。他怼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道：“外面有日本人在抓我，如果查到这儿，请我帮我掩饰一下。”
　　说罢，他虽然尴尬，但很迅速地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吵吵闹闹的歌舞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日本人抓人的声音很是刺耳。
　　没一会儿，日本人就找到了这里。
　　梦见站在屏风前，正要脱衣服。听闻声音，她回过头，冷漠地盯着这群日本兵，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他身上有伤！”日本兵用蹩脚的中文问话，眼睛却有点移不开来，盯着梦见要脱衣服的手。
　　梦见的目光扫过地面，直至打开的窗户，冷淡道：“那里。”
　　有个日本兵走近了，一下就看到了窗户附近的血迹，便严肃地跟另一个日本兵说明了。于是，他们也走窗户跳了下去，意图追上受伤的男人！
　　……

　　这一段挺长，还有一个闪回的镜头（梦见窗口假造血迹），但导演只分了两镜。日本兵跳窗之前为一镜，日|本|兵跳窗之后为一镜。
　　第一镜被卡了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顾妧和男演员配合得不够默契，在镜子里的对彼此的打量的时机没有控制好。
　　第二次是因为男演员在与顾妧对视的时候，忽然卡壳了。
　　第三次则刚刚好，成功了。

　　被导演NG了两次，让顾妧陪着NG，男演员有点不好意思。趁着准备下一镜的时间，男演员赧然抱歉：“顾小姐，不好意思，让你陪着我NG了。”
　　“没关系。”NG是常有的事，顾妧也被NG过。这次三次就能过，已经很好了。
　　“没想到顾小姐演技这么好，真看不出来你不是科班出身的。”
　　这位男演员跟顾妧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许默，他们在录《非常娱乐》的时候就碰过面，只是不熟悉。不过搭了几天戏，彼此也能聊上几句话。
　　顾妧笑了下，没说话。
　　她本来就不是喜欢聊天的人，何况与许默并不熟悉。

　　唐宋回来的时候，顾妧已经在拍第二镜了。
　　男人狼狈地从躲藏的柜子里走出来，却因为惊讶梦见的冷静和她若无其事脱衣服的动作而停在房间里，忘了离开。
　　旗袍的拉链已经被拉开，露出漂亮的后背。
　　梦见动作没停，却是嗤笑，道：“还不走？”
　　男人这才回魂，红着脸跑了。

　　看着顾妧的后背，唐宋的脸色很不好，尤其是这一镜并没有拍好，导演让再来一次。
　　有女助理上前帮顾妧的衣服整理好，又退出去。
　　导演喊了第二声：开始！

　　十分钟后，导演喊卡，并表示这一镜过了。
　　顾妧松了口气。
　　唐宋的脸色也没有继续变化，虽然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亲密戏是正常，何况顾妧只是脱衣服，且仅仅脱到肩膀。穿个吊带裙露出的地方都比刚刚那场戏裸露地地方多。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吃醋是另一回事。
　　不过这是顾妧的事业，他忍了！

　　这两场戏拍完，还有一场顾妧和方怡的对手戏。
　　都是同一个景，导演就连着一起拍了。这段戏主要是“柳叶”看到男人逃到了“梦见”的房间，在看见梦见时顺嘴问了她一句。

　　——
　　柳叶回房间拿东西，恰逢卸完妆的梦见在关门。她斜乜着梦见，娇声道：“走了啊？”
　　梦见没理她，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安博励觉得自己有点头秃，“柳叶！你和梦见就是个普通同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还能帮着带一盒咖啡的关系，所以问她话的时候不要跟她欠了你几百万似的，好吗？！”
　　其实每回方怡和顾妧拍对手戏都不顺利，安博励已经习惯了。只是，做不好眼神戏就算了，哪能连台词都说不好！

　　“导演，对不起，再来一次吧。”
　　安博励点头，“就跟问她吃没吃饭一样，平常些、流畅些，就行了。眼神再柔和些，别跟里面扎了刺似的。”
　　方怡心里头愤懑得要死，面子上若无其事，乖巧道：“嗯，谢谢导演，这一次我一定演好了。”

　　再来一次。
　　NG是常有的事，何况有些镜头得换不同的角度拍。
　　等这一镜拍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顾妧今天的所有戏份就都结束了，结束则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顾妧跟导演打过招呼后便走了。
　　跟唐宋并肩而行。

　　冬初的风轻轻吹过来，如同刀子割过。顾妧穿的旗袍偏薄，瑟缩了一下。唐宋及时将外套给她披上。
　　刚从唐宋身上脱下来的外套还留着他的温度，顾妧觉得自己身上瞬间变得暖融融的了。她伸手拽着衣领，紧了紧，“你冷不冷？”
　　顾妧下了戏，又没有旁人在，说话时声音总有几分清软，唐宋很想将她按进怀里，却顾及着场合不合适。他摇摇头，“不冷。”

　　保姆车停得近，转眼就到了。
　　两人上了车。
　　车里面开了暖气，顾妧就脱了唐宋的外套，抱在怀里面，“唐先生，我想吃麻辣香锅。”
　　她现在和唐宋住在一起，用的各种日用品都是一样的，但唐宋的身上总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很难形容，像烈焰、像骄阳。顾妧嗅着他衣服上似有若无的香气，忽然眉心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