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色撩人》盐程

22、心机

　　“去超市采购？”
　　唐宋开着车。酒店附近有购物广场，不过因为《日出》正在上映，顾妧的人气一日千里。现在她走出去，总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得稍做乔装。

　　顾妧放下外套，笑了下，说：“唐先生，你衣服上……有别人的味道。”
　　这味道她好像在哪儿闻过，很熟悉，但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在剧组里沾上的，剧组里的女人……思来想去，可能就是方怡了。
　　但她对唐宋并不怀疑。
　　她相信唐宋。

　　“方怡。”
　　唐宋啧了声，又笑起来，“她可能对我们的关系有误解。妧妧，你看不如我们公布一下？”
　　顾妧思索片刻，“先找个时间，跟爸妈说一下。”
　　“妧妧，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顾妧挑眉乜了他一眼，“唐先生什么时候求婚呀？”
　　唐宋目光闪了闪，似乎是思量了会儿，才说：“找一个风和日丽、宜求婚的日子求婚。”
　　“那就……找一个风和日丽、宜办婚礼的日子办婚礼。”
　　四目相对，笑意绵绵。

　　不论是婚礼还是求婚，顾妧这阵子忙着拍戏，肯定是没有时间的。不过两个人已经领证的事情，唐宋已经跟家里面说过了，也不知道顾妧跟家里说了没有。
　　再则，既然顾妧提到了求婚，他还是会将事情放在心上的。
　　虽然很想跟顾妧在一起，但唐宋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仓促地跟顾妧提出领证。
　　所以，求婚还是要有的。
　　不过，需要择日。

　　因着最近天冷，但女演员需要保持美感，镜头前穿得都不多。顾妧的旗袍都是自己准备的，所以她每天早上都是穿着旗袍去片场，省得到了地方还得换。
　　化妆倒还是剧组的化妆师。
　　顾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捣腾。虽然每一次，化妆师都很快就能给她化好妆。

　　门被推开，有小助理拎着一堆饮料进门。
　　“顾老师，方怡姐，小时，唐先生……这是我们许默准备的热饮，给大家去去寒、暖暖身。牛奶、咖啡都有，大家随便取。”小助理礼貌极了，一一给人分热饮。
　　到顾妧这儿的时候，她随手拿了杯咖啡，但是没有喝。
　　没一会儿，热饮分完了，小助理就走了。

　　顾妧默不吱声地递出咖啡，唐宋便阔步走来给拿走，顺便递出他给顾妧备好了的热茶。
　　等顾妧喝过，他才又拿着杯子，退了几步等着。

　　“好了。”
　　化妆师笑眯眯地给顾妧收起口红。顾妧不仅自带旗袍，口红也是用的她自己的，即YNY的山海经系列。
　　谁知她收口红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路过的人，撞到人家身形不稳跌倒在地。被撞的是方怡的女助理，手里还端着才喝过两口的咖啡。那纸杯没拿稳了，里面的咖啡撒了大半出去，全撒在化妆师和顾妧身上了。
　　即便是唐宋，也没来得及阻止。

　　女助理挺愧疚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走好！对不起，顾老师，对不起！我……我赔你，多少钱，我赔、赔给你。”
　　化妆师也很抱歉，毕竟是她不小心撞到人的，“顾老师，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她的。我、我赔吧！”
　　咖啡浸透了旗袍，黏在她身上，很不舒服。顾妧面无表情地说：“没关系，不用了。”
　　这一件旗袍，怕是得女助理好几个月的工资。
　　方怡似乎也很不好意思，“顾小姐，我助理走路不小心，给你添麻烦了呀。要不你就拿剧组准备的旗袍先穿一穿吧？你这件，我给你赔呀顾小姐。”
　　“不必。”

　　唐宋虽然不及阻止，但反应很快，第一时间给顾妧衣服擦干了，“回去换？我和导演说一声。”
　　“一起吧。”
　　顾妧说着已经站起来了。

　　两人到安博励旁边，等一镜结束，才开口请假。
　　不等安博励说话，不知何时过来的方怡倒是开了口，“导演，下一镜就是我们的戏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不如就请顾老师将就将就，用剧组准备的旗袍吧。虽然剧组准备的旗袍可能不如顾小姐自己的，但我觉得还不错。”
　　有热闹的地方最不缺围观者了。
　　不止工作人员，其他演员们也看着顾妧。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来回确实有点耽误时间，顾小姐还是将就将就吧。”
　　“没那么精贵吧？”
　　“人家有唐先生这样的……”金主啊！
　　“啧啧！”

　　安博励蹙着眉头，虽然议论声不好听，但说得也有道理。是以，它考虑片刻后，道：“顾小姐，要不你将就一下？”
　　说是这么说，却是看着唐宋。
　　他知道顾妧有钱，气大财粗，但跟旁人一样，也以为那都是唐宋的钱。

　　身上的粘腻之感实在很不舒服，顾妧犹豫了片会儿。
　　唐宋扯了下顾妧，在她耳边低语。而后顾妧问了句，“安导，什么时候拍？十五分钟后，可以吗？”
　　安博励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顾妧不回去换衣服，十五分钟肯定可以开拍了。如果顾妧非要回去，大概得耽误大半个小时。不过既然顾妧这么说了，应该也是唐宋同意了。
　　不过说起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金主对金丝雀这么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

　　顾妧又回到化妆室。
　　化妆室因为需要给女演员换衣服，所以没有摄像头。但顾妧还是留了个心眼，仔细看了圈，才说：“是故意的吗？”
　　恰巧化妆师撞到女助理了，恰巧女助理就摔倒了，恰巧咖啡就撒到她身上了。如果这些都不是巧合，那么方怡跟安博励说的那么几句话，也能叫她起疑心。
　　“很巧妙。”唐宋说。
　　当时，他站在椅子后方，与顾妧只有三米远。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确实看不出女助理是有意的。不过化妆师当时站在顾妧左侧前，只是从她的右手边绕到她的身后去。女助理恰是从顾妧的右手边走过去，跟化妆师之间有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应该撞不到才对。
　　即便是撞到了，女助理也该是因为惯性往后跌倒，咖啡应该是摔在地上。而是她整个人往前摔倒，咖啡泼到了化妆师和顾妧身上。

　　“还是她？”
　　顾妧回忆了一下。彼时她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师也是想到她身后看看她的整体妆容。她明明看见女助理跌倒的瞬间手腕转了一下，才将咖啡泼到了她身上。
　　“十有八九。”
　　唐宋琢磨着，怎么整方怡。

　　顾妧暂且没有考虑如何回击，“还有十多分钟，能送到吗？”
　　“能。”

　　刚才唐宋私语，就是说他已经让人给她送旗袍来了。去店里取，再送到片场，十来分钟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比较废驾照。

　　果不其然，仅十分钟左右，就有人将旗袍送到了。这人直到化妆间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十分淡定。
　　但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顾妧，就被唐宋撵出去了。
　　而后，顾妧换了衣服。

　　十五分钟，分秒不差。
　　顾妧站在片场里，演着“梦见”。

　　唐宋站在镜头后面看着顾妧，身边站着送旗袍来的手下。这回来的不是童言，倒与童言差不多大。佟禹笑嘻嘻的，“老大，大嫂真好看！大嫂演的电影也好好看！”
　　彩虹屁吹起来！
　　唐宋勾唇，轻笑。
　　“老大，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啊？”
　　唐宋沉默片刻，道：“周六到L&D帮我把戒指取给我。”
　　佟禹瞪大眼睛小声激动着，“要求婚吗？”
　　唐宋看着正在演戏的顾妧，目光柔和，“嗯。”
　　佟禹顿觉自己拿到了一手消息，当下拿出手机，跟伙伴们一同分享，并离开了剧组。

　　未久，这一镜拍过，顾妧又闲了下来。
　　顾妧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除了唐宋，极少与旁人交流。今天又今天衣服被弄脏了，更是面无表情，也没有旁人来打扰。
　　唐宋递了保温杯给她。

　　到晚上收工时，男二号以“最近多谢大家照顾了”的名义，请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到附近的某酒店聚餐。
　　时间并不晚，却因着昼短，而天色极暗。

　　冬风寒，唐宋给顾妧披了件他自己的长外套。披在顾妧身上，直到她的脚踝，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冷吗？”
　　顾妧摇头，“这衣服，我怎么从没见你穿过？”
　　唐宋道：“太长了，不方便。”

　　两人进了酒店大厅。
　　里面摆了五桌酒席，进门的人依次入座。
　　顾妧虽然在开机前炫富了一回，但平日在剧组里还算低调，跟旁人的关系也并不亲近，便没有坐主桌，与唐宋一道，在次桌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酒席也没什么意思，比之家庭聚会少了些温情，比之商业宴席少了些算计。
　　顾妧在外素来滴酒不沾，自是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是一口没喝。唐宋也是滴酒未沾，叫旁人都没有灌酒的机会。
　　男二号本也想劝他们几杯酒，可实在劝不动，便只好放弃了。
　　不过饮料喝多了也得去厕所。

　　唐宋和顾妧结了个伴，在卫生间门口分道扬镳。
　　然后，唐宋发现，他被人堵在了厕所里。

　　对方来的人不算多，四个。
　　最后进来的那人顺手关上了门。
　　而后，他们若无其事，假装解决生理需求。
　　但唐宋瞥见了其中一人藏在手里的针尖。

　　他提上裤子。
　　老实说，自此他开了句号安保公司之后，就很少亲自动手了。除非碰到一些保密性最高级、危险性最高级的事件，所以说这四个人今天赚了。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绕过唐宋，并未动手。走在第二个男人收到对方的眼神，趁着唐宋转身的机会，握紧了手里的针，扬高了就往唐宋脖颈刺！
　　唐宋瞬间转身，攥着对方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扭曲方式，将那支针扎进了他自己的脖颈，并将针筒里的液体全部推了进去。
　　其他人见状有些发怵，却是齐齐上阵。

　　这些人没有学过搏击，打架的手法也很散乱，更别提身体素质了。
　　唐宋三两下就将人解决了。

　　四个人躺在地上诶哟叫惨，唐宋充耳不闻，开门后直接闯进了女厕所。
　　女厕所门也锁了起来。
　　唐宋一脚踹开木门，里面正站在其中一个隔间外的男人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正使劲地拉着隔间门。听闻动静，这人手里的帕子都吓掉了，眼神慌乱地停滞两秒，便想要逃出去。
　　唐宋嗤笑。
　　他就站在门口，这人便是长着翅膀也逃不出去。
　　他一手钳制住对方的胳膊，直接卸了对方的手臂，又在这人膝盖窝处踢了一脚，叫这人站都站不起来。

　　隔间门应声而开。
　　在听到厕所门被踹开时，顾妧就知道唐宋来了。彼时，她就已经是安全的了。

　　方才从大厅里出来的时候，唐宋就察觉到暗处有人盯梢，便悄悄叮嘱了顾妧两句。
　　这会儿正好，跟踪他们的人都出来了。

　　“送回去吗？”
　　“那边四个已经走了。”唐宋道，男厕的四个人在他离开时就跑了，不过眼前的这一个是跑不了了。他冷笑了声，“就他吧。”

　　有唐宋押着，这人也不敢跑，两股战战地走着路，被唐宋带到了酒席大厅里。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他们，吵闹声渐渐平息。
　　导演已有几分醉意，此刻倒是瞬间清醒，“这、这是？”

　　顾妧没说话。
　　唐宋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明明眼中含笑，可里面藏着的锋利却叫众人惶恐。他漫不经心道：“刚才在女厕所抓到的，我们准备把他送到警局。安导、诸位，请慢吃。”
　　人群中竟是没人敢应声。

　　顾妧倒是面色不改，“朱老师，谢谢您的款待。”朱老师是男二号。她又笑盈盈道：“安导，诸位老师，我们先走了。”
　　安博励硬着头皮，“好，好，路上小心。”

　　到了楼下，唐宋押着人上车后并未送往警局。他将车驱使到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唐宋侧头，与顾妧道：“别下车。”
　　“唐宋！”
　　他轻笑，“我有分寸。”
　　到底在顾妧面前，他又怎会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