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念》墨醨酝

12、第 12 章

　　章七故人未归（一）
　　宣德大殿难得傍晚热闹一回，大大小小文武百官，早朝请了病假的来了，没请病假的也来了，更有侍从婢女探着头往里张望，侧着耳朵偷偷摸摸地听些什么。
　　对于这大将回归，众人都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前来寒暄。
　　永定皇帝看着台下闹哄哄的文武百官，清了清嗓子，打破这喧闹的局面：“肃静！一个个像什么话！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诸臣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等着他们这主上大人发话。
　　永定皇帝皮笑肉不笑地对千绝说：“阎将军，约莫两年不见，甚是忧虑思念，过的可好？”
　　千绝早就熟悉了这种官场上的一人千面，满不在意地挑挑眉，同样假惺惺地说道：“感谢陛下挂念，微臣倍感荣幸，现下臣已然无大碍。”
　　“无碍就好，我们永定圣朝，怎能少了将军呢！”
　　“是啊是啊，阎将军不在，当真是每一个人可担起这护国重任呀！”
　　下面一群异口同声的附和。
　　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虚伪，司空向来是鄙夷的，可是这毕竟不是他的主场，即使心中再为千绝抱不甘，埋怨这些笑面虎，也是终不能说些什么的，千绝的计划，可不能坏在他的嘴上。
　　千绝朝旁边看了东夷使者一眼，满怀深意地对永定皇帝说：“微臣此次安然回国，可，都，是，康！靖！王！的功劳啊。”
　　永定皇帝牵强地扯起自己的嘴角。强硬地笑道：“哦？是吗？那可真要好好谢谢康靖王了。”
　　“是啊，百姓们听说康靖王救了大将军也都很感激呢，都放下了成见，也不再闹事了呢。”珷玦插嘴道。
　　千绝警示他：“珷玦！”
　　珷玦缩缩头：“微臣冒犯。”
　　这时有些鸡蛋里挑刺的大臣便开始他们的表演了：“陛下！珷副将的话当真是大不逆！”说着转眼看向千绝，“阎将军这是想——”
　　“林大人在说什么呐？阎某拙劣，不懂其深意，不若请林大人解释解释？”
　　“你！”
　　“好了！”这小皇帝可是开了口，“大好的日子，搞得这么硝烟漫布的是什么意思？阎将军，阎家世代为我永定国抛头颅洒热血，深得民心，定是必然，我永定国，少不了百姓，少不了君王，也少不了阎将军！林大人莫要太偏激小气。”
　　林大人此时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认错：“陛下恕罪，是卑臣短浅。”
　　“好了好了，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僵，今天可是阎将军回归的大好日子，大家都开心些，不些时日待朕宴请天下，以来为将军接尘洗风。”
　　……
　　待到众臣退下已是傍晚，东夷使者已被安排到特定接待的行宫，而千绝他们则拒绝了皇帝邀留的“好意”，准备回自己府上，皇宫可真没啥好呆的，而且千绝也不想让司空待在皇宫这种是非之地。
　　司空：“千绝，听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你是把锅扣给东夷了？”
　　千绝：“哪句？哦——全是东夷的功劳啊。”
　　司空点点头，又楞了一下，试探似的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太仗义，明明说好……”
　　千绝突然笑了“啊，我的小道长真可爱呢。想什么呢？！我阎望岂是那种人？当初啊，我们是这样商量的……”
　　千绝：“永定国那边的流言蜚语我也听了不少，民众的动势我多少也有些了解。形势很不利啊！”
　　康靖王无话可说，一张苦瓜脸愁的发青。
　　千绝接着道：“难不成？永定国那边要卸磨杀驴，置你、于死地了？”
　　康靖王紧紧攥着手指，仍是没说一句话。
　　千绝：“不过不要紧，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可解大王眼下危机，听好了，只是眼下哦，但燃眉之急解决了，便有时间可长远计议了，不是么？”
　　康靖王：“什么计？”
　　千绝冷笑一声，“你与永定皇帝老儿一同某商除了我，发动了那场战争，主角是我，自燃这解题钥匙也是我，若你派遣使者帮我回国，并言说是大王国民在议和后意外救下了我，那么永定百姓那边自然会搞定。”
　　康靖王：“你就这样肯定你能安抚民心？”
　　千绝一口肯定“当然，。”你也不说谁让百姓发动的流言暴乱，呵呵，康靖王，你还是太单纯，太嫩，太蠢了，也是你要是聪明也不会跟那皇帝老儿联合算计我两遍。
　　康静王：“那你要我这边怎么办，那永定皇帝一定会来兴师问罪，问我怎么发现你后不直接杀了你！”
　　千绝：“难道他现在就没有在兴师问罪了吗？哪些事情已经燃到眉头，哪些事情尚且还是隔岸之火，我想，大王你可比我清楚！”
　　康靖王：“你！在胁迫本王。”
　　千绝邪魅一笑：“大王，你可真是折煞贱民了，小人哪里敢？！”
　　康靖王气得不行：你哪里敢？他妈的都在老子头上撒尿了。但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强行笑笑。
　　千绝倒是突然沉稳认真起来：“您好好想想吧，这机会于你于我，既会是良酒也会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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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绝和司空他们说完了大致情况，也差不多到了家。
　　本已打算好了推门迎接尘土，却不想府上还是旧景如故，老管家王伯早已在院子里恭候已久，看到千绝他们进来，眼泪马上流了下来，迈着蹒跚的脚步匆忙忙地上前， “将军啊，老奴、老奴可是等到你回来了，我们阎家是遭什么天谴了啊！苍天你开开眼，我们阎家浴血杀敌，保家卫国，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们，对我们的少爷。”
　　千绝看他啜啜泣泣，上气不接下气的，也着实难受，便安慰道：“王伯，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王伯拉着千绝，激动地说：“是啊，苍天有眼，苍天有按，少爷还好好的，现在还好好的，好好的就好，好啊…….”
　　千绝越发难受，王伯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少爷早就不在了，现在的是个冒牌货，王伯也不知道，阎家，无论世间多大功，最后都会是下地狱受刑的那一个，天道面前，人人平等，你杀了别人，就要受到报应，不敢你是正是恶，杀戮越大，罪孽便越深，天道，就是这么公正，就是这么残忍。
　　可是，这世人，谁都不知道，人人都仅仅是抱着好人有好报的单纯，怀揣着正必胜邪的笑话，这世界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呢，人们蠢得可笑，也蠢得可爱。
　　千绝怔怔地望着王伯，半响，才想起来要问家中情况，“家里只剩您了么？其他家奴婢子离开时有没有给他们应得的钱。有没有按规定来。”
　　琨珸在一旁给司空解释：“将军府的规定，但凡将军在战场上有什么不测，家奴婢子们全都可以自由了，并能达到一笔不小的钱用作养家或是谋生计的本钱。”
　　王伯叹了一声气“说起来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少爷你近些年新挑选的那些家奴，哎！那真是毫不犹豫的就走了！剩下我们这些老奴守着这府邸，等着你，我们想啊，万一将军那天回来了，不管是人是鬼吧，要是看到自己的家破败了，那时会伤心的啊。我们一把老骨头又能去哪儿，是生是死，都得是阎家的人啊。”说着摸了一把眼泪，接着道：“就是我们这老骨头干不动啦，哎，没法子彻彻底底打理到方方面面。多亏了八殿下每天叫人来帮忙，这才维持得和原来一样。”
　　隐秀啊，千绝心想，是啊，这回回来那孩子变化了不少呢，有副保家卫国的样子了。也不像以前那般胡闹了，不过小猫咪长大了，就有点不好玩了。
　　“那真是多谢了八殿下，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
　　“那小殿下啊，皇上指了国师大人作他的太傅，开始小殿下是极不情愿的，不知为何突然就答应了，哎，也到了该长大的时候，总是小孩子般，怎担大业。想当初陛下此时已经随老爷征战四方沙场了。”
　　王伯又接着说道：“之后小殿下就收敛了不少，之前还一直嚷嚷着你没死，他看到你了，看到你没事之类的话，大家都以为他对你情意太深，以致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疯。哎，少爷等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小殿下啊。”
　　“王伯说的是，真得好好谢谢隐秀呢。等这几日事情忙完了，我便去看望他。”
　　“哈哈，你倒是沉稳，不过估计那小殿下是坐不住的。”
　　千绝轻笑：“时候也不早了，王伯您早些去歇息吧。”
　　“不碍事不碍事，我们这些家奴，干你了一辈子了，这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跟着老爷，那时……”
　　王伯一如寻常的老人家，开始细数昔日的辉煌，千绝四人没有对此一丝不耐烦，他们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听着往昔。
　　谁不会老呢？
　　谁没有过去呢？
　　谁没有想传下去的故事呢？
　　谁都会年老珠黄，归于尘土。
　　谁都会怀念曾经的或轰烈或凄惨或平淡或遗憾。
　　谁都会想着来过这个世界后，要被人铭记。
　　这些，在人们一生所剩无几的光阴里。
　　需要一个人来听听他们的故事，
　　听听他们，毫无保留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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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短小，dbq，我尽力，主要是打字太 慢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