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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章六归去来兮(二)
      珷玦大老远跑过来:“老大,你们干啥呢?”
      千绝:“好儿子,快来说服说服你家先生,把他拐回京城。”
      珷玦:“好嘞,这事包在我身上!”
      司空猛地抬起头,坚定地回答:“好!我跟你走!”
      珷玦还没来得及大显身手,激动的火焰就被司空一瓢浇灭,可怜巴巴地说:“先生,你好歹给人家个脸,我这啥话还没说呢。”
      司空一脸无辜相:“我答应了啊!你们,不高兴么?”
      珷玦没敢在说什么,一个劲的点头:“高兴高兴!”可是我啥话还没说咧,就不不能叫我日常皮一下么,嘤嘤嘤。
      珷玦的小心思千绝不是不知道,但仍是全盘忽略,丝毫不去理会,径直面向司空,温声道:“好嘞道长,以后在京城啊,小爷我罩你。”
      司空无奈的笑笑,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的出司空内心依旧存有为难,千绝一秒正经,“没事的,一切都会大明,我的事也罢,你的也罢。都会知道的,会回来的,约定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守。”
      珷玦也在一旁安慰道:“是呀,先生你看,你等的人单单凭一纸书信就要你禁锢在这道观,苦守着等待的残暴,那样是自私的。他既然不来,那你就要去找,然后把这样的家伙狠狠教训一顿才够出气。苦苦等待又有什么结果。”
      司空微微点头,袖子下的手一下一下地抠着扫把的木柄,没人发觉,也没人知道,司空藏在心底深深的苦恼。
      那个人,那个要他等的人,那个说这里是家的人,到底是谁呢?
      未知或遗忘,才是那丝毫不饶人的地方。
      而此时的司空,正处在这样一个白茫茫的空间,空白地虚无,空白地叫人心慌。
      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既然这里始终不得答案,那便出去看看吧。
      约定么?倘若这约定只有一人守,那约定又作何用?
      本就该去,亲自问个清楚。
      良久,司空浅浅一笑。
      ……
      不日,司空便打整好了行李,准备和千绝踏上行程。观里的里院设下了结界,不担心有人闯入,摘取了些许王莲,搬来闲置的大翁,种在神像周遭,留给村民,道观的门扉依然大敞,这里不只是属于司空,更属于那些村民,这里是他们,幸福与希望寄存的地方。
      做好那些准备后,司空特地去了一趟村长家。
      村长:“小娃你这就走啦?还回来不。”
      司空:“回的,回的。”
      村长:“你要去游历,俺们也不能拦你,小伙子自要去见见那大世面,俺们这个地方太小啦!”
      司空:“还请村长帮我给乡亲们道别。”
      村长:“好啦,这多大点事,不成问题,乡亲们要是知道你要走,十里相送得要的。”
      司空:“村长抬举了,昙某不希望乡亲劳烦,这才来麻烦村长。”
      村长:“不碍事,不碍事。只是这一别,不知几时重,俺都这把老骨头了。送君千里不可望,兀自凭阑叹秋风。”
      司空斟好茶,递给村长,没多说什么,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方,自也不消多说什么。谁人又不懂呢?离别一曲,物是人非,白衣苍狗,尽唱尽。
      就这样沉默了良久,村长才缓缓开口:“小子,你大胆去闯吧,观里那几个小哥自不是寻常人,今儿那东夷使者车马相送,你们要做的事,俺也不多问,这里你也勿须挂记。什么他人的评价,那是他们的偏见,俺老啦,许多事倒更明白,这做人啊,不伤天害理,那就随自己心意,其它的什么由他去吧,到最后谁不是一样赤条条地去接受阎望炼狱,活着短,管那么多干甚,只苦了自己。”
      司空:“谢谢村长点播,村长放心,伤天害理的事,昙某自不会去做。”
      村长:“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俺也不多说什么了,村民那个想你了,俺叫他们去竹林挂个不条条,把话写上面,你回来时慢慢看。”
      司空面向村长揖手作别,夕阳长长的余晖打进屋里,把影子拖向远方。
      司空望着这位老者慈祥的面容,把他的眉眼描摹,不知哪棵树上残余的枯叶,随风飘进门里,卷起,落下,又腾空,再从窗子里出去,结束,又开始。
      老者望着眼前的青年,迎光之下,看不清的面孔,只剩下高大的剪影,高大,又光亮。老者不自觉地笑了,不知是否想到了某个当年。
      ……
      从村长家回来,天色已经淡淡地染上了墨色,千绝倚在门口,等着那初见的故人归来。
      司空远远望去,心生安详。
      ……
      琨珸:“先生,走吧。”
      明明决定好了离开,到了最后去仍是不舍。这便是人吧。
      司空:“好,那以后麻烦你们了。”
      琨珸:“先生哪里的话。上车吧,千绝等好久了。”
      司空:“嗯嗯。”
      于是那仪仗队便又开始锣鼓笙鸣。彩绸又卷上天空,只不过,这一路挥洒色彩过去,终归堙没于京城的红罗中。
      千绝:“小道长,京城这地方不比落尘庄,人心叵测,你去了可别太善良啊。”
      司空不以为意地笑道:“连善良都要有错吗?”
      千绝:“当然,过分的善良,对他人,尤其是对自己,都是罪过。你一味善良,别人便会以为你好欺负,变本加厉;你一味善良,那自己便要受委屈,受了委屈却讨不到好处,甚至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所以不要太善良,没多少人会去真正感恩,这里不是江湖,这里是京城,这里是,人心的炼狱。”
      面对突然严肃的千绝,司空一时手足无措,再加之他本来也不太会接话,只能木木地点头,只一声“嗯”。
      珷玦这便看不过去了,反驳他家老大:“哎哎!你别吓唬人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让先生变坏,你这不是沾污白莲花嘛!”
      千绝依旧一脸严肃:“你就是差死一回是么?以前那个家伙被人拉去差点乱棍打死,又是那个家伙被人盖黑锅进了监狱,还要我去捞人,还有……”
      珷玦实在不忍心听他家主子在先生面前扒他的黑历史,赶紧改口:“是是是,老大说的一切都对。”
      千绝:“你小子就是没脑子,好了伤疤忘了痛。”
      珷玦撅撅嘴:“干嘛件件记那么清楚?还打算以后一笔笔清账么?”
      千绝没有理会他,心想:我若不记你,还有谁会记得,石头那么不起眼,珷、玦、琨、珸,终是不能和美玉一起上台面的,傻瓜,没了我你还有谁?
      不过,你就这样当个小傻子吧,挺好的,可以自己快乐,别人不快乐时也可以逗一逗。
      立即利他,经济实用。
      “将军,我们这便进城了,守城人这时已经派人禀报皇上了吧,还请将军做好准备,我们双方的周全,全看将军了。”车外传来使者的声音。千绝这才恍然——这便要回去了。
      那长长的路,竟然突然便消失了,剩了一座繁华的都在面前招摇,此时竟想不起他们途中的周波停顿了,感觉离开道观才是昨日,而却已过半月,城内自是迎接春节的喜气,对千绝的归来毫无所知。
      浩浩荡荡的车队入了城,才有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们探出头来,滴溜溜地转着,想要从这支隆重却不做声张的队伍里,探得一些可以放在口头咀嚼的八卦出来,可最终张望得眼睛发涩,打听得口头干燥,也没吃上哪怕一个字的甜头。
      众人只好干巴巴望着这金边红罗的车轿驶向他们遥望的地方。
      而皇城边下,排列整齐的禁军队列,正等待着这支队伍的到来,队伍最前放是一位紫衣男子,长发高高竖起,扎得紧实的小臂小腿,为他的高挑健壮再填一份英气,朔风吹动紫色的衣襟,,少年手执长戈,在门前站的笔直,脸上的线条还没有那么硬朗,但气概却已惊人。
      在北风呼啸中,他站的笔直,只为等那一归人,只为哪怕那么一瞬让他看到,他的少年,已脊梁直挺,正年轻气壮!
      千绝一下车,便看到了那紫衣少年,他铿锵有力地走过来,向千绝作揖。
      千绝见了他的一身英气,脸上溢笑,伸手摸摸隐秀的头,说道:“小子,长大了嘛。”
      隐秀对于他家先生把他当成小孩子的举动,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用手把先生的手拉下来,却又舍不得,于是手便那样悬在了头顶。
      千绝又笑,内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
      隐秀看到千绝身后的白衣青年,脸色沉了一下,随即又转化为笑容,说道:“那位便是救助先生的人么?”
      千绝:“是啊!哎?你怎么知道?”
      隐秀尴尬的笑了一笑:“哈哈,先生出事弟子怎么可能不担心,隐秀当然是想尽办法打听了先生的消息了啊。”
      千绝:“让隐秀担心了。”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头。
      “不碍事的。都是隐秀自愿的。”隐秀因为千绝的夸奖露出孩童般甜甜的笑容。
      可那样的笑容,兴许再也不会有了。隐秀的目光落到了司空身上。司空却全然不觉,此时的他正在张望这皇宫的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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