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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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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莉亚第一次过生日是发生在她来到哥谭，作为布鲁斯·韦恩的女儿生活的第三年。那是一个落雪的日子，1月的天气总是寒冷刺骨，但它从来阻止不了来自心底的火热。
“说起来，卡米莉亚到家以后是不是还没过生日？”夜巡归来的夜翼倚在档案桌边，正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没有管那些仅微微渗血的小伤口——这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可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卡米莉亚不赞同的目光，他便不自觉的拿起了伤药涂起来。
蝙蝠侠在键盘上敲打的动作一顿，下一秒罗宾接道：“确实如此，她似乎也没有过生日的概念。”青年的达米安比起年少时已经成熟了许多，也已经学会把他的关心别扭的转移到家人身上：“她应该考虑这件事，作为韦恩家的一员。”
蝙蝠侠的声音沉闷的：“嗯。”
“我相信卡米莉亚小姐会开心的。”阿尔弗雷德欣慰的回道。
“她好像很喜欢吃乳酪蛋糕，上次她的眼睛都在发光。”红罗宾撑着下巴，边回忆边说道。
他们说着话，可红头罩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刚刚被送到这个家时的女孩，神色平静的像一个石头，带着一些冷漠。她不像普通的小女孩，她不带天真、不带娇憨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
她像个老练的成年人，做着不符合年龄的判断与动作，唯有那双眼睛，仿佛哥谭罕见的天晴，蓝的不可思议，透彻、明亮。
卡米莉亚不会打扰任何人，乖顺的像被驯服的兽，平时待在房间里看书或发呆，饭点会准时出现在餐厅，时间不差分毫，吃完将盘子收走，再次消失在他们眼前。
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也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这一家人才会感觉到韦恩大宅里真的多出来一个人。
在两个月以后，卡米莉亚开始尝试出现在除房间外的其他地方，并在这些地方留下些自己的痕迹——像留在书库桌面的半开的书籍，旁边留着些纸张和一支笔；影音室留下的一件毛茸茸的毯子，皱皱的似是刚被揉捏过；客厅的沙发上多出一个绣着山茶花的抱枕……诸如此类，令人惊奇的是阿尔弗雷德也没有打算将它们收起来，对此阿尔弗雷德的说法是：
“或许小姐还需要它们留在那。”
留在那，说的对。
这群拥有或多或少掌控欲、领地意识极强的蝙蝠们也都意识到了——那个女孩——卡米莉亚·韦恩在试探着他们的底线，试探着他们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家里多出的她的痕迹。
这种感觉一把钝刀，一点一点的磨着皮肉，它没有割出伤口只是留下一道白痕，它根本从不小心翼翼也从不乖顺，带着试探的乖巧最为致命。
就像现在，他们已经觉得出现在沙发上的抱枕是正常的——在阿尔弗雷德第三次拒绝将它收起后，它已经待在那一个月了。每天企图往沙发上一躺的男人们开始小心的不让自己身上的什么灰尘、脏污弄脏抱枕了。
想到当初迪克就差找个袋子把那抱枕层层裹起来的样子，杰森就忍不住发笑，他被隔在头罩后面的声音闷闷的，却吐露着笑意：“卡米莉亚很喜欢粉色山茶花。”他提了一句：“当初的抱枕还是她自己绣的。”
*
卡米莉亚的试探始于来到这个家的两个月，她在老管家的帮助下让自己的痕迹遍布整个韦恩大宅，在一个月后，她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习惯。
“说真的，抱枕上的山茶花还挺好看的，或许可以多买一点？”迪克举着抱枕，仔细观察着。从角落伸出的枝桠上粉色的花朵半开着，遮掩着中心的花蕊，它的颜色选的很好，浅淡的粉色带着些许柔情，既不艳俗也不张扬。
“那是我绣的。”随着声音，卡米莉亚停在迪克面前，伸手将他手中的抱枕拿过抱在怀里，在迪克有些惊愕的眼神中说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再绣一个，但这是我的。”
她又补一句：“谢谢你的喜欢。”
女孩越过迪克，坐上绵软的沙发，一手将抱枕抱在怀里一手拿起矮桌上的电视遥控器，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上准备看电视，她看了一眼略显陌生的大哥——他们通常见不上两面——轻声说：“你为什么不来摸我的头？”带着异常真实的疑惑。
卡米莉亚来到这个家时带着一种宿命感，她为这群人而生今后也将为这群人而活，女孩不厌恶这种宿命感，这是写入神经里的命运，她只需要一路走下去就好。逃不开，躲不过，命运向来如此。
所以她依照着标签赋予的谨慎，一点一点的渗入这个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计算的最优结果，可就在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后卡米莉亚明白她的最优结果出现一处失败——她居然渴望得到一份亲昵。
最优结果出现一份败笔——一份卡米莉亚根本未曾料想的情感。
迪克虽然会摸她的头发但并不亲密，杰森的距离不远不近也从来不会和她说话，提姆笑起来很温柔但更常见的状态是擦肩而过，达米安会将卡米莉亚当作透明人，而布鲁斯的目光落在卡米莉亚身上时总是带着审视。
卡米莉亚不像迪克——她没有那样的亲切；不像杰森——她没有那样的感性；不像提姆——她没有那样的周全；也不像达米安——她没有那样的锐利。
家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点来自布鲁斯的爱与特性，唯有初来乍到的卡米莉亚。
他们对卡米莉亚有着致命的吸引，源头来自于卡米莉亚发芽的情感。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卡米莉亚有了慌乱，她愣愣的看着迪克逐渐靠近的手掌，身体僵硬，意识告诉她离开，情感却不然——它让卡米莉亚不由自主的仰头将黑绵羊一般的发蹭入迪克的掌心中——温热且澎湃的海浪从额头一浪拍入心脏。
这感觉是她不应该拥有的，却让女孩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知道：完了，她要成为它口中的残次品了。
可听着迪克爽朗的笑声，她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卡米莉亚是被制造出来的，被作为‘世界的礼物’送到韦恩面前，但事实上被制造出的，属于‘韦恩家的孩子’的并不止她一个。就像货品，来到韦恩大宅的人从来不止可以是‘卡米莉亚’。
卡米莉亚躺在床上，心里纷乱如麻，她思考这三个月里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又或者是哪一个他们的反应没有料想对？
可不断重复的回忆告诉她——没有哪一步走错，也没有哪一个反应没料到——她只是、就只是看着他们会露出笑容。
这是最糟糕的地步，可她不想停止。
于是最糟糕的地步一下就持续到第三年。
*
她变成了一个残次品，是三年里她不断验证得出的事实。
只不过卡米莉亚自身并不抗拒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说乐见其成。这感情让她变得像一个人类，让她常常忘记自己是个被编写好预设的造物，让她忘记自己是个失败品。
卡米莉亚给自己留下三年的时间，足够她体会陌生的情感。
马上，她留给自己的时间就要到了。
哥谭的冬日常是飘着雪的，每到这时韦恩大宅道路上的雪总不能只留给工人或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便会动员家里的孩子们打扫积雪——当然，最后都会演变成雪球大战。
当打到兴头上时，就连布鲁斯都忍不住加入进来。
——没人知道，在混乱的场面中卡米莉亚偷偷扔了几个雪球激起了家族大战。
今年理所当然又出现了雪球大战，并且在第一局就喜提韦恩老爷加入战场。
今年的雪球大战人数似乎特别多，明明开端只不过是达米安和杰森在用着置对方于死地的力气在互扔雪球，但当雪球丢中来送苹果派的卡西欧以后，小乔和康纳就代替妹妹报了仇，逐渐的越扔越嗨，久等孩子们不回家的克拉克便也来了。
超人和蝙蝠侠，既像挚友又像损友，所以布鲁斯有史以来最早战场出现了，简直就像大型超英内斗。
只不过回了家的肯特们怎么被露易丝训斥韦恩们可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只是被阿尔弗雷德训得很惨罢了。
*
天空中下着小雨，卡米莉亚拿着一把伞，光洁的伞面被撑开，雨水被隔绝。
提姆拎着一篮烤的喷香的小饼干，正要递给卡米莉亚，他问：“真的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卡米莉亚哭笑不得：“真的不用，你待会就可以看到我上斯塔克家的车了。”
确实如此，提姆已经看到大门外的红色跑车了。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眼前的女孩站在雨幕里，眉眼带笑，仿佛冬日薄荷，冷到高悬于天，于雾霭后的月亮无异。提姆赶紧把一篮小饼干塞到她手里，满意的看到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好吧，祝你一路顺风卡米莉亚。”
卡米莉亚笑了笑，撑着伞转身走入雨的深处，就像去做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
“提姆！”迪克叫着他。
提姆应了一声，又一次看了看卡米莉亚的背影：“迪克，我一会就来！”他从旁边抓过一把伞，冲进细雨里。
“卡米莉亚！我送你到门口！”
*
“斯塔克。”卡米莉亚叫了一声，成功把摩根飘远的思绪抓回来，她靠窗撑着脸，侧着脸用那双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睛看卡米莉亚，“当然，亲爱的，怎么了？”
卡米莉亚：“三天后。”
“……”摩根哽了一下，开口回道：“是的、没错、没什么疑问，三天后。”她像被扫了兴致，又将头扭了回去。
过了一秒，摩根嘲讽似的说道：“我最讨厌你这幅做作的样子。永远冷静，永远理智，永远不为所动。”她锋利的眼落到沉默的卡米莉亚身上，危险的眯了眯，“让人真的很想看看你失控的样子。”
卡米莉亚平静的：“或许那天不会太远。”
*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已经清楚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卡米莉亚坐在桌边，双手撑住下巴，沉吟片刻说道：“——关于情感，我们束手无策。这是预设中不曾被加入的模块，是我们出现的程序错误，是最优结果中的败笔。”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我的建议是去检修。”
英格丽不满的说道：“为什么非要检修不可？就算不检修也没有事的吧？”她充满期望的反问。
卡西欧很赞同，她天真的说道：“我打探过的，我哥说人类都是有感情的！”
“但我们只是造物。”米切尔指出卡西欧的错误，她加重语气：“造物不能用有感情，那会让人类觉得恐慌，‘恐怖谷效应’，已经被证实的理论，我不相信那是谬论。”
原本还有些心思的人都安静了。过了许久，第一个声音响起，是莫尔，他急匆匆地连尾音也不愿意留下：“…我不想。抱歉。”他走了。
卡米莉亚长叹一口气，她决定不了其他人的决定，就像她决定不了自己的情感。
“…抱歉，我只是……”她对其他站起的人低着声音说。
卡西欧劝解道：“卡米莉亚，求你，再想一想吧，好吗？尝试告诉他们，家人的意义是互相理解，互相宽慰，不离不弃，我相信真正的家人是不会放弃你的。”
她沉寂许久，久到卡西欧以为她不会再回应：“或许吧。”
米切尔说：“看起来你也同样的不坚定。”她懒散的撑起下巴，“大概我回去就要被抓去问话了。艾玛很不想我出来呢。”米切尔眯了眯眼睛，像一只笑起来的柴郡猫：“我最喜欢看别人吵架时候的想法了。希望以后多多让我观察哦。”
摩根：“真是恶劣。”
*
卡米莉亚带着沉重的心情再次登上摩根的车，车里的人工智能不是贾维斯，而是摩根自己编写的花栗鼠——被她爸大夸特夸。
“韦恩，你不会真的认为回去了我们还会有下次见的机会吧？”摩根冷静地指出，半眯着眼睛调笑道：“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就像肯特一样。”
如果卡米莉亚将造物拥有了情感这层窗户纸捅到世界意识面前，她不相信世界意识会继续放任他们待在世界支柱身边。相信其他人也迟早会想到这层问题。
卡米莉亚：“我不否认。”
“你呢？斯塔克。”
回应她的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
流浪汉汤姆已经很久没吃上饭了——在被一些□□从暂住地赶走以后——今早还痛痛快快的下了一场雨，简直是让他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他蜷缩在自己的容身之所——一个垃圾桶旁，他咒骂着寒冷的天气，紧紧抻着自己不厚的外套，祈求着天上掉下来一份馅饼或者着披萨，再不济一个干面包都好。
突然，眼前一抹红色奔驰而过，嘈杂的尾音震的汤姆头痛，他忍不住低下头咒骂着又无可奈何，企图用双膝遮挡声音，紧接着，一声脆响被他捕捉，流浪汉抬起头，看见了被扔在雨洼里的伞——一把墨绿色的雨伞，伞绳处绣着秀丽的花体字，汤姆爬起来，分辨着花体字
——Camllia·Wayne
韦恩！
他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天啊，韦恩家的东西向来没有便宜货，把伞卖出去，可以得到一笔钱，让他两个月不用再和其他流浪汉抢垃圾桶里的剩饭！
汤姆立马跌跌撞撞的跑起来，几乎是用扑的——拿到了那把伞。
他左看右看正要离开，前面若无其事行驶了几米的红色跑车兀然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棕色的眼睛在地面扫视了一周，最终看向了汤姆的怀里——那里鼓了一块。
汤姆心生绝望，把腿就要跑。
女孩冷着声音说：“你可以跑一个试试，汤姆·菲斯先生。”
汤姆不敢跑了，像一个弱小的兔子一样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他虚张声势：“这把伞是我的！”
女孩撇了撇嘴，不置与否，“嗯哼？”她上下打量一下汤姆的衣着，了然道：“我想这件事很好解决不是吗？”她抽出一张卡，“60万——换一把伞。”
世界上有人很有梦想，有人觉得苟活就不错，汤姆就是后者。
交易达成。汤姆兴高采烈的拿着卡走了，摩根也如愿以偿的拿回被自己扔出窗外的伞。
她凝视那把伞许久，半晌拿起那伞在手中颠了颠，咬牙切齿：“麻烦精。”
*
“我的天…”杰森没想到他堂堂红头罩有一天会被雕刻难住手脚，他抹了一把鼻尖的汗，恨不得把他刚刚一不小心擦出去的刻痕给全部磨平。杰森瞪着眼睛，到最后还是没有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已经刻废了四把了，再扔就第五把了，不能再扔了，他心想。
所以就着已经飞出去的刻痕，杰森强行把字迹掰了回来，虽然还有些丑丑的，不过好歹还能看入眼。
罗伊边擦着枪管边哼歌，闲逛似从他身边走——放屁！他只不过是为了过来看看自己到底刻成了什么吊样。
“杰鸟，要不然还是我帮你刻吧？你看啊，小女孩都喜欢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你这个嘛……”罗伊本来正侃侃而谈着被杰森满含杀气的看了一眼，立马改口，“狂野派也不错！吃了那么多素菜来点肉也不错！哈、哈哈！”
杰森回过头默默无言的望着手上勉强刻出的名字，又看了看一脸尬笑队友，最终还是将手上那把扔进桌旁的纸箱里——那里面还安静的躺着其他四把银枪。
算了，再来一把吧。他从腿上的枪套里摸出一把银枪，拽着罗伊说道：“教我刻。”
“嗬……”罗伊发出很大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吼：“你他妈到底是谁？！快把杰森交出来！”
“……妈的智障。”杰森不耐烦的大骂，“快教！我还赶着回家！”
*
布鲁斯抽出纸巾擦拭自己被针戳出一个洞的拇指，向阿尔弗雷德感叹：“真是罪恶的针线活，如果缝纫机还好…”
“当然，如果这句话在老爷你用力过猛踩碎踏板之前说出我会觉得更加真实。”
男人尴尬的抱怨，“天啊，阿福——”
*
迪克趴在桌子上，手边放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当芭芭拉问起，他一脸骄傲的打开，露出里面颜色璀璨的项链，“我可在那里当了一个月的学徒才做出来的。这颗宝石的切割、打磨、镶嵌都是由我来做的，真希望卡米莉亚会喜欢这个礼物。”
达米安摸了摸腰上的短刀，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多加点东西。
*
三个女生聚在一起，正讨论着应该送些什么礼物，困顿的提姆游魂似的从她们身后飘过，非常宝贝的抱着怀中让他熬了两个夜晚做出的成果——一台由他编程的电脑——拿给卡米莉亚练手想来也不错。
*
卡米莉亚似乎心情不佳，观察了一会的布鲁斯得出了结论，他心里顿时生出些紧张。
卡米莉亚是家里最特殊的孩子，她不像被布鲁斯收养的迪克他们，也不像家里的几个女孩卡珊德拉、芭芭拉、史蒂芬妮，她是一个被世界意识送来的造物。
布鲁斯曾打算长久的观察她，以确保她这类造物不会对他人造成危害，直到——他从迪克的口中得知了卡米莉亚希望被抚摸。
布鲁斯意识到卡米莉亚似乎在从造物转变成人，他无法再将卡米莉亚分割成造物，他开始将卡米莉亚真正的当作女儿来教导、来培养、来关爱。
这两年，她变得愈加鲜活，愈加自由，变得会撒娇，变得会生气，变得会争论，布鲁斯看在眼里，也对卡米莉亚的变化感到欣喜。
他由衷的希望，卡米莉亚能够真正的成为这个家的一员。
庆生活动是迟到的欢迎仪式。
布鲁斯穿着休闲西装，面露笑容，他已经出现小小细纹的眼角弯了弯，向卡米莉亚诚恳的邀请：“卡米莉亚，欢迎回家。不知道亲爱的韦恩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前往餐厅呢？”
卡米莉亚被逗笑了，她回答：“为什么不？无论什么邀请我都会答应的，布鲁斯。”饼干篮被她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跟随着布鲁斯的身影走向餐厅。
走在前面的布鲁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卡米莉亚，你觉得今天家里有什么不同吗？”瞧瞧他，问了什么破问题。
卡米莉亚说：“放饼干篮的时候我注意到花瓶的花换成了山茶花，鞋柜里的鞋也多出几双，看起来很像女式的——是卡珊德拉她们回来了吗？”她摸摸下巴：“今天我上午离开的时候迪克和提姆也在家，还有机车的轮胎印，嗯……家庭聚会？”
布鲁斯哭笑不得：“天啊，卡米莉亚，你几乎已经要猜出真相了。”男人将紧闭的餐厅大门推开一点，示意卡米莉亚去推开另一边。
好吧，布鲁斯这幅样子让卡米莉亚心里的忧虑被好奇吹散一些。她依言推门，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几个身影，她挑高眉尾，一脸疑惑的询问：“家庭聚会需要只点几根蜡烛吗？韦恩家已经穷到没钱交电费了？”
“我想还没有，卡米莉亚小姐。”阿福回答。
响炮的声音迸发，纸片从空中散落，一瞬间，餐厅变得明亮，灯被全部打开，彩色的纸片碎屑喷了卡米莉亚一脸，“小D,我就说你举的太低了！”
“有什么关系，理查德，她这样子也很难得一见不是吗？”达米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卡米莉亚被声音震的一脸茫然，她缓慢的从发丝上拿下彩色纸片，又瞪大双眼环视周围的一圈人，每个人手中都有那么一个礼//花//弹，全是使用过的。
她低头一看脚边，全是纸屑，卡米莉亚神情古怪，“所以你们的家庭聚会就是向我喷彩色纸片礼//花//弹，并打算最后全体打扫卫生？”
“果然，我们不应该对你的常识有什么期望。”达米安撇嘴。杰森用空空的礼//花//弹敲了敲卡米莉亚的头，回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笨蛋。”
卡米莉亚闻言眼睛一瞪，立马仰头去看布鲁斯，一双蓝眼睛满是询问。
布鲁斯则这样回应她：“卡米莉亚，祝你生日快乐。”他给了卡米莉亚一个拥抱。
卡米莉亚又看向其他人。
仿佛被家里小姑娘的神情逗笑了，卡珊德拉罕见亲密的给了卡米莉亚摸头，芭芭拉和史蒂芬妮一左一右给了她一个吻。
迪克抱着卡米莉亚亲了好几口，直到把她亲的脸颊发红；杰森则掐住她的脸颊捏起来，直到受不了卡米莉亚那双透亮的眼睛才停手；提姆内敛许多，在将卡米莉亚怀里塞满山茶花后也和卡珊德拉一样摸了摸她的头；达米安更残暴一点，狠狠的将她的头发揉的一团乱才停手，他笑的张扬，依稀可以看出小时候的嚣张。
“少爷们还给你烤了蛋糕，卡米莉亚小姐。”阿福笑呵呵的说道：“需要我端出来吗？”
“阿福！不！”除了卡米莉亚以外的所有年轻人一齐制止。
男生们是脸憋的微红，连达米安也不例外，显然是那份蛋糕翻车翻的很厉害，女孩们也明显见过那个蛋糕，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阿福又毫不留情的揭底：“那么布鲁斯老爷做的小甜饼想要来一块吗？”
布鲁斯无奈的塌下肩膀，拉长音调，撒娇似的叫道：“阿福——”
卡米莉亚哈哈笑起来。
满怀的鲜花散发着清香，因胸腔里笑声的震动，粉白的花瓣颤动，滴下了原本欲落不落的水。女孩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一双浅蓝色的眼笑的弯起来，她像是一座城市终于放晴的天，像是捞去浮萍后清澈的湖。
她说：“过生日是这样的感觉吗？我从来没有…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感…”就连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感情的时候也比不上此刻。
卡米莉亚一边笑着一边却流着眼泪，她哽咽的说：“谢谢、谢谢……”
布鲁斯温和的注视着她，家人们的目光都坦诚且纯粹，几乎要让卡米莉亚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她羞赧的擦掉眼泪，转移话题：“不过你们的礼//花//弹确实吓了我一跳，所以…”她将花放到沙发上，一把夺过老管家递来的彩纸礼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宣布道：“——家庭聚会开始了！”她拉响战争的号角，礼花绽放，喷到达米安的脸上。
“卡米莉亚！”达米安大喊，手上毫不犹豫的去摸礼//花//弹库存。
卡米莉亚一本正经：“家庭生日会总要有纪念意义不是吗？达米安你满身纸屑的样子真是百年一遇。”她扔掉已经空了的纸筒，躲到卡珊德拉身后。
就像卡米莉亚所说那样——一场家庭聚会即将开始！
在男孩们拿弹药之前，史蒂芬妮很有先见之明的抢先占领物资，她踩着装有礼//花//弹的纸箱，不带任何歉意的回答：“抱歉，男孩们，这是战争！”她拉响战争的第二炮。
“你知道吗史蒂芬妮，你现在就像一个邪恶反派。”提姆将自己归位正义。
卡珊德拉说：“怎么不把你们当成前来偷袭的小老鼠？”她抓住暗中靠近的迪克，两人迅速的打斗起来。
迪克：“嘿！卡珊，我们似乎不需要打的这么真实，对吧？”
卡珊德拉：“……”
迪克：“…对吧？”
卡珊德拉又冲了上去。
“卡米莉亚，我会让你知道‘追悔莫及’怎么写！”提姆缠住史蒂芬妮，迪克和卡珊德拉站在桌子上左翻右翻，现在剩下的四个人正在对峙中。
卡米莉亚：“为什么不是我教会你怎么写出‘失败’呢。”她上下抛了抛礼//花//弹，有持无恐的样子。
随即，她和芭芭拉交换一个眼神，两人一起冲了上去。达米安和杰森不做等待，马上靠近，途中，杰森呕出一声：“真没想到，今天居然要和恶魔崽子打配合。”“托特，不要以为我就很愿意。”达米安冷笑回应。
内讧。卡米莉亚暗笑，她就等着这个。达米安看中的对手显然是她，女孩假意和达米安过了几招，在一个下腰躲掉达米安的横劈后，她小声说：“交换舞伴～”说着双脚用力，配合着芭芭拉的滑铲，高高跳起，一个空翻落到杰森面前。
在杰森还踌躇没有出手时，礼//花//弹顶着他的腰际，“大红，屈服还是打一架，让我们来选一个如何？”
杰森如她愿的举起手，做出一副被威胁的样子，他兴味的低垂眼睑，长长的睫毛洒下阴影，“如果我选打一架？”
“一个讨人厌的盟友，背叛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卡米莉亚回答，仍没有收回顶着杰森腰际的礼花。
杰森屈服了。
卡米莉亚一边摆出攻击姿势一边对达米安得意洋洋的说道：“达米安，胜利总是偏爱更得人心那一个。”她畅快淋漓，“或许过去和未来都会是你，只是现在——
——那个人会是我。”
她将一个韦恩的傲慢表现的淋漓尽致。
“哦——”迪克发出恶心的感叹，一走神，人就已经呈大字状被卡珊德拉撂倒在地。
提姆：“…我的天，我怎么好像看到了第二只恶魔崽子的诞生…”
史蒂芬妮：“实不相瞒，场景历历在目。”
杰森：“OMG”
芭芭拉：“快住嘴快住嘴！”
达米安露出满意的表情：“我就知道，卡米莉亚·韦恩，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布鲁斯一拍额头，身心俱疲。
*
战争的结束是被阿福教训了一顿，所有人外加明明什么都没干的布鲁斯灰溜溜的把餐厅打扫干净，挤到厨房门口，嗷嗷待哺的等待着晚餐。
“或许，”卡米莉亚弱弱的问：“我可以进去帮忙吗？”
“感谢，”阿福毫不犹豫的说：“但还是请等在餐桌旁吧。”
“噢......”卡米莉亚有点沮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刚刚由她挑起的大战好像让阿福有些生气。
杰森在一边看了一阵，终于忍不住的对卡米莉亚小声笑道：“阿福不会对你生气的。”他挑挑眉，不带恶意，“哈～小公主。”
卡米莉亚有点不解的望向他，他又笑道：“他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如果你现在去厨房帮忙，那阿福就会真的生气了。”
“好吧。”卡米莉亚回答。
饭后时间是已经闹累的小鸟们聚在一起拆礼物的时间，卡米莉亚盘腿坐在地毯上，身侧堆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
“礼物是现在就该拆吗？”卡米莉亚茫然的抱着一个大盒子，迷迷糊糊的询问，身边坐着一圈哥哥姐姐。
提姆喝了一口咖啡，“当然——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孩子都能等到这个时候。”他刚刚吃饭时看见卡米莉亚频频望向放礼物的地方。
他故作轻松的说道：“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孩子没什么不好。”对上卡米莉亚的双眼，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们都希望你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对我们的价值从不是是在超越年龄的成熟上。”
“而是你对这个家的爱，卡米莉亚。”布鲁斯郑重其事的说道。
卡米莉亚：“！”
“我……”卡米莉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她隐约觉得自己的家人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她呆愣的注视着布鲁斯，干巴巴的问道：“为什么？我不太明白…”接着，她露出恍然的表情，女孩连忙向前膝行几步着急道，“可、可我就是被送来帮助你们的‘礼物’，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她的模样全然不做假，很显然之前的对话动摇了她的思想。
杰森耐下心来安抚她：“从你到这个家以后，”他瞥见了布鲁斯嘴角的笑，暗骂一声，继续说道：“你就不再是什么‘礼物’，你是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是韦恩家的小姐，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的家人、我们想要保护的珍贵之物。”
“无论你是怎样的，你永远是这个家的一员。”达米安说。
卡米莉亚哑然，身体慢慢坐了回去喃喃道：“可我的预设不是这么写的……”她不明白到底是一直被她遵循的预设是错误的还是她的家人是错误的——无论是哪种理论都让她无法接受也足以让她崩溃。
“预设？”芭芭拉捕捉到这个词。
卡米莉亚塌下双肩，双手无力的捂住眼睛，她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说，但她还是遵循着内心的声音吐露：“…你们知道吧，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是被作为‘世界的礼物’送到你们面前，但其实被制造出的，属于‘韦恩家的孩子’的从不止我一个。就像货品，就算没有这一个‘冷静的’卡米莉亚·韦恩也会有下一个。它创造出我的时候很开心，因为它觉得我足够优秀，足够博得你们的喜爱，程序中我理应给你们永远的陪伴，在需要我时到来，不需要我时离开。”女孩微抿嘴唇，嘴角忍不住下落，心中的不安促使她将怀里的礼物抱的紧紧的。
“我只做到了一部分，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我意识到：它错了。
我好像是一个残次品。
我渴望得到关心、注视与爱。我、我希望需要与不需要时我都存在。我不想离开，哪怕你们放弃我。
这是‘礼物’的大忌。
在预设里，我需要拥有你们所需的东西。比如在电脑编程上的天赋，性格上的冷静、乖顺和异于常人的优良体质，还有与布鲁斯·韦恩的血缘关系。
它希望我们没有缺陷，并且更贴近持有人的生活，这样更容易被接受。我们的身上都有一个被贴上的标签，我的冷静，卡西欧的开朗，温德尔的温柔，英格丽的活泼，亚瑟的平和。这是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则。但我已经不再冷静，对于你们我已经做不到冷静对待。”
“我的核心出错了。我的程序也出错了。”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礼物盒，像是溺水者抱住了一根浮木，“是我的预设出错了吗？是我的想法出错了吗？如果都没有错，那我现在又为什么会流出泪水？悲伤是什么感觉？是像现在的我一样痛苦吗？”
她的双手颤抖着，泪水从手指缝隙中溢出来，滴落在地毯上，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布鲁斯看见女孩落下来的眼泪，不由的一怔，他垂下眼睑，坐到卡米莉亚的身边，轻轻的拥住她。
其他人也都不由的愣住，这是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卡米莉亚。脆弱、敏感。
“你没有错...”他的嗓音沙哑，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安全感，“我的孩子，我的小山茶花，它希望让你成为一个助力，一个礼物，一个不会生气不会悲伤不会快乐的‘人’，可我希望你去选择一个让自己不要后悔的答案。”他打定主意，今晚过去他要找世界意识“谈谈”。
“预设让你更靠近我们，情感让你更爱我们。”他亲亲卡米莉亚的额头，“没人可以完全冷静，没有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冷静不是必需品，情感才是。”
“卡米莉亚，看着我，”卡米莉亚狼狈的抬头，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布鲁斯小声的哄着拿着手帕为她擦眼泪，“没有哪一个家人会因为你露出其他感情而抛弃你。我们爱你正如你爱我们那般。”
“可、可我……”卡米莉亚吸了吸鼻子：“我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如果总是指望一个小姑娘，那我们未免太弱小了。”
“况且，就算不优秀也没人会抛弃你。家人永远都是家人。”
“该恐慌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迪克说，“如果没有它，或许我们一辈子都遇不到你。”他温热的手掌落在卡米莉亚攥的紧紧的拳头上，“如果没有预设的存在，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
迪克要的是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一个让卡米莉亚心生雀跃的答案。
“我永远愿意。”
史蒂芬妮来到卡米莉亚身边，递上礼物，“这是为你第一次生日特别准备的！卡米莉亚，生日快乐！”
“啧，给你。”达米安甩过来一把短刀，满脸的无所谓，不过卡米莉亚注意到了他正偷偷的在看她的反应。
“达米安！哪有人生日礼物送短刀的！”史蒂芬妮立刻谴责。
“送就送了，省的某个三脚猫打不赢架。”说着，达米安轻蔑却不带恶意的嘲笑出声——也就只有达米安可以做出这样矛盾的表情。
看着杰森递出来的礼物，提姆嘴角抽了抽：“…枪？认真的？大红？”
“……起码比你送电脑要好一点。”杰森反驳。青年轻声嘟囔了几句，卡米莉亚没有听清，但之后的话她听清了：“这把枪，是我给你的陪伴——我会一直注视着你，无论你获得光荣还是跌落低谷，你永运是一朵『山茶花』。”杰森翻过银枪，银色的枪体闪闪发光，枪座处被他刻出的毛躁的名字也闪闪发光——送小山茶花。
“祝你生日快乐，小山茶花。”杰森温柔的垂眸。
“呵，两个人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说的。”
“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说。”
“布鲁斯呢？布鲁斯送了什么？”一听要拆布鲁斯的礼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一眨不眨的看着卡米莉亚手里的包装。
“一只蝙蝠熊？”卡米莉亚歪了歪头，将身着一身蝙蝠侠套装的玩具熊举出盒子，“谢谢，我很喜欢！”她将蝙蝠熊抱在怀里。
“小姐，”阿福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个家庭秘闻——”布鲁斯在一旁疯狂咳嗽起来。
“——这个蝙蝠熊是老爷亲手缝的。”阿福置若罔闻般忽略了咳嗽声。
“嗬——”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
卡米莉亚瞪大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看起蝙蝠熊，神情由吃惊变为满怀笑意，“谢谢——”她看向她的每一个家人。
“This is the best day of my life.（这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一天。）”
她和她的家人们，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陌生走到爱，用了三年去爱，用剩下两年去陪伴，用整整五年走向死亡。
*
卡米莉亚跟着爱而来，也将追随着爱而去。
最后一眼，是家人们无声的悲痛。
作者有话要说： 呀吼——我又滚回来更新了！
这次是万字生日po，希望大家喜欢！
描写了一些卡米莉亚初到蝙蝠家，大家互相磨合的地方，也写了卡米莉亚曾经的纠结之处
当然了，一如既往的掺上玻璃渣
修了一下口口，待会把之前的也改一下，提高大家观看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