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16、第 16 章

　　周四下午活动的大课间，程琛照常戴上袖章拿着本子去了操场。

　　这里全是被强制拎出来锻炼的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敷衍地跳个跳绳，打会儿羽毛球。没办法，现在总强调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市教育局就搞了个什么阳光体育活动。学校被要求必须让学生上够充足时间的体育课，规定了每周必须实行多久的课外活动时间。总之，快期末了还在搞事，气得各科老师咬牙切齿，却不得不碍着最近检查太严而妥协。

　　跟着学生会的几个同学转一圈后，程琛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少了什么。
　　往七班队伍里扫了眼，根本没看见燕戚，再看连何博都不在后，程琛沉思会儿，跟其他同学打个招呼，转身离开操场。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宿舍楼，穿过绿化的小树林，找到墙角处正要翻出去的燕戚等一行人。
　　出了小树林一抬头，程琛就望见熟悉的一幕：

　　李停从围墙外谈个脑袋出来，而燕戚骑在墙上正准备下去，可能听见了声音转头看过来。
　　程琛恍惚觉得这幕有点熟悉，看着燕戚一时没说话，燕戚挥起手：“嗨？程琛同学，能把那边的桌子挪过来吗？”

　　程琛笑了起来，帮她把桌子搬到脚下，等她顺顺利利下来了才问她：“出去玩够了？”
　　“不不不，”燕戚笑嘻嘻地摇头否定，“还没去呢。”
　　程琛晃晃自己手上工作牌：“还去？”
　　燕戚一转眼，开玩笑似的发出邀请：“一起吗？”

　　程琛简直语塞，睨她一眼，犹豫会儿又撇过脸去，到底是点头了。
　　燕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不像程琛啊。

　　燕戚、何博和李停几个人上午一溜儿地跑了出去，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东西忘带了，何博赶时间，只能燕戚和李停又屁颠颠地回来取。

　　也甭管程琛怎么回事了，李停拿出比赛冲刺的速度跑去拿东西，留燕戚和程琛这边望风。
　　程琛没问他们特意回来拿什么，也没问去哪儿，等李停抱着个鼓囊囊的黑色书包跑了回来，看一眼就跟着踩上了桌子。

　　燕戚跟着上去，爬上墙时还在想，这人也太好拐了些。

　　三个人打了车，一路又和赵大河和周安安汇合，随着队伍越发壮大，程琛心里也越来越疑惑。
　　现在逃个课需要这么大排场了吗？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停在了市中心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随后几个人径直走向一家酒吧侧门，直通后台。

　　程琛沉默着走在燕戚身侧，无视掉身边形形色色得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自己也略带稀奇的打量四周。

　　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何博，他穿着黑色皮衣，脖子上挂着银光闪闪的骷髅头，有黑色的皮绳松松垮垮随意绕在了脖子上，下半身破洞裤，马丁靴。画着夸张浓郁的舞台妆，脸上的每一处优点都被突出，连带着眼角都涂了闪粉，勾起了眼线。整个人闪闪发光，是和在学校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身边周安安“呜”的一声捂住脸：“我竟然在一男的身上看到了魅惑，自愧不如。”

　　燕戚眼睛刷地亮起来，耍流氓似的冲他吹个口哨：“快走两步让爸爸看看。”

　　何博扭过头呸她，到底如了她的愿，颇为做作地走过来，耍帅地伸手到她面前打个响指。
　　燕戚几人：“……”
　　哑炮

　　“等我再来一个。”何博不死心，换只手再来。
　　燕戚几人：“……”
　　“噗。”

　　\

　　随着天色渐暗，场子也热闹起来了。

　　燕戚已经画好妆，跟何博一个风格。紧身背心工装裤，半指手套马丁靴，衣服上零零碎碎的小装饰极多。挂着的链子，飘着的带子，手指上三四个造型各异的戒指，脖子上也带着个黑色的choker，上面还趴着个精致小巧的银色蜘蛛。

　　程琛本来在后台找了个偏僻地方玩手机，等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一抬头，不禁一阵恍惚。
　　不得不说，燕戚确实很适合这样的风格，她能完美驾驭。

　　燕戚拿起吉他背在肩上，耍帅地并起两指从额角划过，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程琛目光克制地从她被黑色choker紧紧勒住后越发衬的白皙的脖颈划过，垂下眼点点头。

　　燕戚不满地哼一声，觉得他太过敷衍。好在她也不会计较，拽着袖子把他拉起来：“走，去找赵大河他们。”

　　赵大河拽过程琛，轰燕戚：“你快去找何博，别这磨蹭了，他估计已经给你领完号了。”
　　“行吧。”燕戚点点头，背着吉他听话地走了。

　　而这边，赵大河几人要了个卡座，李停拿着酒水单问：“都要什么？”
　　“老样子吧，也喝不了多少。”赵大河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嘿嘿道：“谁未成年？自觉啊，我不给未成年灌酒。”

　　程琛眨眨眼没说话，周安安哼一声：“看不出你还有点原则。”
　　李停笑了笑，默默给他俩点了几样饮品。

　　果盘零食和酒水都上了后，整个酒吧的气氛也热闹起来了。

　　几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表演。

　　老实说，直到这会儿程琛才知道酒吧名字，刚刚酒水单上显眼的Logo——南仓。
　　而南仓算是这边知名度最大的酒吧了，有不少小有名气的乐队、舞团驻扎在这里，所以节目都还不错。

　　不过周安安是坐不住了，拉着赵大河去跳舞只剩下李停和程琛。
　　李停有点尴尬，虽然一起玩过几次了，但是两个人也没有多熟，一时他也不知道该起个什么话头。

　　过了会儿，他挠挠脑袋：“咳，反正燕戚和何博的节目还没开始，你想不想去另外几个厅转转？风格都各不相同，挺有意思的。”

　　程琛体贴地答应，没让他为难。站起身来：“我自己去逛逛就好，你在这等着他们几个吧，别一会儿找不到人。”

　　李停立马松口气，挥手：“往里走那个厅听说重装了，你要不去看看？我看他们公众号说要换个什么工业风。”

　　程琛不置可否，点点头出去了。

　　程琛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吵闹喧哗的环境，找个角落躲一会儿清净后，估摸着快到燕戚他们俩了，就准备回去。也没想去新开的厅看看，对这些他总是兴趣缺缺。

　　程琛外面透了会儿气，刚准备往回走，一转脸看见了走廊光亮得能映出人影的玻璃墙。里面那个人竟然还穿着四中的夏季校服，程琛哑然失笑，怪不得这一路碰到个人都要回头看看他啊。

　　可以，竟然穿着校服来酒吧。
　　程琛从校服裤子里掏颗烟叼到嘴里，伸手把领口的扣子解到最下，露出消瘦的锁骨。

　　然后再看镜子里的人，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兜，虽然背是挺直的，却立马换了个人一样。四中老师天天夸他绝对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程琛抬眼再看，觉得这副模样实在熟悉，可惜一时想不起来。

　　程琛哼笑一声不再继续打量自己，沿着走廊向前，把烟顺手扔进垃圾桶。他最近才喜欢上这个，但没瘾，只是烦躁时想在嘴里叼些东西。

　　程琛多少能明白赵大河的想法，没什么恶意，也不是排挤。只是觉得他是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好学生，听老师的话、受老师喜爱。
　　但程琛自己什么样自己知道。
　　一边有搭没搭地想着这些，一边往回走，程琛漫不经心地抬眼一扫前方闹哄哄的一波人，顿时收起了散漫的样子，凝目看向前方一熟悉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