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14、第 14 章

　　又是一个周一。四中正门右侧不远处，有一处早市，不大，多是一些卖吃食的小门店，还有一些老头老太太们摆的卖菜的流动小摊。因为挨着学校，人流量不错。

　　这会儿正是上学上班的点，车铃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人群熙熙攘攘，本就不宽敞的石板小路更加拥挤，路边早餐店也是人满为患。

　　燕戚背着包费劲挤进去，何博已经早早过来找好位置，此时坐在墙边用力向她挥手：“燕戚这边！”
　　燕戚避开乱跑的小孩，取餐具的顾客，收拾桌子的服务员，千辛万苦挤到桌前，一路都皱着眉头强忍不耐。

　　“吃点什么，”何博笑嘻嘻地把手上单子递过去，“这家小笼包不赖，尝尝？”
　　燕戚拉过椅子坐下，想说话结果张口就是一个哈欠，完全控制不住，只好捂着嘴跟他摇头。她今天太困了，有点没胃口，连嘴都不想张。低头拿着单子研究半天，也只点了份瘦肉粥。

　　“就这个吧。”

　　何博点点头，拿过来自己又划上几样，就去递了单子，顺便去杀菌箱拿了筷子、勺。等回来一看，燕戚支着胳膊半趴在桌子上，昏沉沉的，随时要睡过去的样子。

　　“你昨天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

　　燕戚拖着沉甸甸的脑袋回想昨晚捧着两本笔记挑灯夜读的情景，满脸复杂开口：“熬夜学习。”

　　“刻苦学习吃鸡套路，钻研刚枪技术的那种吗？”何博直接笑出声，一看就没把她的话当真，“怎么样，中午出去吗？带我上分啊老大。”

　　燕戚一个白眼递过去没理他。
　　因为要去找程老师补习，燕戚昨天半夜都要睡了时，突然想起书桌上那两本翻开一次就再也没碰过的笔记，止不住的心虚。

　　磨磨蹭蹭的，还是放下了手机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不情不愿的坐到书桌前，翻开笔记硬肝半宿。

　　看了多少，看懂多少就不用提了，一晚上的收获大概也就只有两个醒目的黑眼圈。

　　燕戚拿勺子搅着粥，有一下没一下的喝了两口，就不肯吃了。男生吃东西快，何博咬了几口，一屉小笼包就下了肚，又端起粥碗啼哩吐噜往下灌，然后抽出纸巾一抹嘴：“走吧，翻墙去。”

　　今儿个周一，又是大检查。
　　燕戚的校服早八百年都不知道扔哪去了，校牌也让家里大黄咬碎了。她也不在意，完全没有去补办的想法，有事时随便找个人借一套就行。至于何博，自打上次穿了也一样被燕戚拉着去翻墙碰到程琛后，他就看开了，只要燕戚不穿，他穿不穿是咋着，管屁用？

　　何博纸巾一扔刚站起来，就听见被盆栽挡住的隔壁桌有人咳了一声。他寻思着这声音有点耳熟，边想边探头望一眼。

　　燕戚也好奇地跟着看过去，一眼看见熟悉的锃亮脑门。

　　发际线格外靠后，脑门格外亮的教导主任正慢条斯理擦着手，看到燕戚和何博便瞪起一双欧式大外双：“你俩，校服呢？”

　　陈主任虽然在四中一向有阎罗王的威名，但燕戚和何博早在无数斗智斗勇间跟他熟悉起来，一点儿不怕他，何博甚至顶着他的冷眼，嬉皮笑脸地道：“陈主任早上好啊。”

　　陈主任从鼻子里哼出了声算是答应了，然后转头就说他们：“又不穿校服，燕戚！我抓到你几次了？”

　　燕戚靠在门口，听到这话笑了笑：“陈老师，我一会儿就借个校服来，保证您再看见时我是一件不落。”

　　陈主任放下纸巾拿起包：“你别了，走，我送你们两个去上学，省着半路又给我跑喽。”

　　“走吧，我给你们老李打电话来教导处接人。”

　　陈主任说到办到，押着燕戚和何博一路直到校门口。
　　何博嘴巴不停，这会正试图拉着陈主任拉家常。燕戚懒倦地跟在他们身后，盘算着一会儿哪节课可以让她补一觉。

　　正这样想着，燕戚懒洋洋的一抬眼，就看见拿着本子跟学生会同学们站在一起的程琛。

　　昏昏沉沉的大脑像是突然被滴进了两滴清凉油，燕戚瞬间清醒，躲在陈主任后面冲他挥手，无声喊他的名字。

　　程琛抿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陈主任就发觉到了两个人的眉眼官司，回头一个眼神扫过来，燕戚悻悻地收回手。

　　“认识是吧，去，那就那边站着吧。我已经给你们班主任发过消息了，他什么时候来，你们什么时候走。”

　　燕戚撇撇嘴，蹭到了程琛身边，没法说话，但不妨碍她挤眉弄眼给他做表情。

　　程琛合上本子无声冲她笑了笑，燕戚偷偷给他手里塞了杯豆浆。从给李停和赵大河带的早餐里腾出来的，这俩人天天要晨练，每天掐着点起，早一秒都不愿意，所以早饭一向随缘。

　　这个缘就是看燕戚和何博谁有空去‘救济’他俩。

　　过了会儿，六月早晨那点微薄的凉意散去，老李头还没来。
　　程琛推过同学叫他一起回教室的好意，陪着燕戚一起等人来领。燕戚一个高兴，给李停留的煎饼也顺手给程琛塞了过去。

　　何博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赵大河的那份早餐，琢磨着反正也不能单独给他送一份，干脆自己吃了吧。

　　想罢，便美滋滋拆开了塑料袋。至于饿着的赵大河和李停，害，早餐嘛，随缘吧。

　　何博一张嘴还没咬下去，远远便看见怒气冲冲、大步流星过来的老班，离老远就开始吼：“何博！燕戚！又是你们俩，我早饭都没吃就得来领人，就应该让你们在这晒半天。”

　　何博寻思着这情况再咬下去还得噎到，干脆塞给了燕戚，顺势躲到她身后。
　　程琛往后扫他一眼，先燕戚一步迎了上去：“李老师好。”
　　老班这才注意到他，连忙问：“程琛怎么也在这？”
　　“学生会今日值班。”

　　老班一拍脑袋：“哦，对，今儿周一。你快回去上课吧，这俩我领回去了。”
　　程琛看向燕戚，燕戚笑嘻嘻地跟他挥手，他才又向李老头点点头应好。

　　有了刚刚程琛的打岔，他们老班那点怒气下去点，就是还忍不住叨叨两句，回教室这一路上都没停的。何博左耳进右耳出的不在乎，燕戚受不了了。

　　把手上的塑料袋递过去：“来，老班，还没吃饭呢吧，赶紧垫两口。”
　　何博也回过神，鬼话张口就来：“就是啊老班，这家小笼包可好吃了，我俩特意给您带来的，快尝尝。”
　　他们老班怎么可能听他们胡掰，瞪了他们一眼，总算有了笑模样。

　　燕戚他们班最后一节语文课，还剩两三来分钟时，她和何博趁着陈老师板书，直接从后门跑路。
　　四楼楼梯口，何博跟燕戚告别：“拜了戚姐，下午见。”

　　说完何博就要溜，被燕戚眼尖手快的拽住：“你等等，我定了外卖。”
　　都不用燕戚把话说完，何必就知道什么事儿了，气呼呼地道：“没好处不管。”

　　四中中午封校，学生统一食堂吃午饭然后回教室午睡，燕戚他们不爱吃食堂的饭菜，经常叫外卖让送到围墙处。

　　“翠仙食府的，有你那份。”燕戚斜眼看他。

　　何博秒变脸：“爹，等着，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