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了》雁宁

10、开始你的表演

　　次日周六，一大早。

　　还在梦中云游的许云轻被沈曜的连环call轰起。

　　睡意朦胧间，隐约听到对方在电话里说在哪里等她。

　　许云轻顶着惺忪睡眼姗姗走出宿舍大楼的门口时，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瞬间睡意全无。

　　然后就看见斜前方的过道上停了一辆白色奥迪，在自行车来来往往的宿舍楼下异常扎眼。

　　而此时车边正倚靠着一个人，双手抱臂安静沉思的侧影有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早晨清浅的阳光洒到他身上，全身仿佛渡着光，冷酷神秘，宛如漫画里走出的贵公子。

　　途经的女生纷纷频频回首，含羞带涩。

　　许云轻向来对此类摆谱行为打心底嗤之以鼻，正打算无视走开。

　　而那人仿佛感应到她的出现，缓缓转过头来。

　　脸庞如刀削一般俊美，剑眉星目，目光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许云轻望着着那精致逼人的容颜，身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轻声尖叫声，有种头发都竖起来了的感觉。

　　来不及细想，赶紧上前打开车门，吃力地把他推上驾驶座。同时不满道：“不知道自己多招摇吗？还在这凸造型，你想害死我啊！”然后用力甩上车门，将冷风狠拍在他的冷脸上。

　　自己则绕过车前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跃坐上了副驾驶，车门沉重地“砰”的一声关上。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外面似有若无的窥探视线全部被车窗玻璃挡在外面，许云轻长舒了一口气。

　　沈曜缓缓地开口了：“我昨晚发过信息给你，说好八点钟出发的。”语气平静，不见丝毫抱怨。

　　许云轻睨了一眼车载导航上显示的时间，8:29。

　　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那你干嘛要停车在这里？也不提前说一声。”

　　“为了节省时间。”

　　“那你还跑到外面来摆谱？就不能坐在车里面等吗？”

　　沈曜继续不紧不慢道：“因为我怕你不知道。”说完了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补充了一句：“还有，我想出来透透气，不可以吗？”

　　那深邃的眼瞳仿佛黑色的漩涡，有令人无法抗拒般的引力。许云轻被他直勾勾地盯着，有些不自在，率先别开眼睛。

　　视线移向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发现她们经过车子时总不忘隔窗注目一番，于是忍不住催促他赶紧开车：“快点开车啊！还在浪费时间？”

　　沈曜顿了一会，忽然整个上半身伏到许云轻的跟前，一手伸到她右边肩膀上。

　　许云轻被他这突然疑似抱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作出本能推拒的姿势，抵住他靠近的胸膛，惊异道：“你干嘛？”

　　沈曜丝毫不理会她的一惊一乍，不慌不忙扯过她后颈的安全带，拉了一下，围过她，随即扣上。抬头回了她一句：“安全带。”

　　说完回过身去，慢慢启动车子。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只在瞬间就消失了，但许云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为了缓解尴尬，她轻声嘟囔了一句：“就不能直接出声提醒吗？突然扑过来是要吓死人的。”

　　沈曜闻言，轻笑道：“你这不是安静很多了吗？”

　　许云轻被哽了一下，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叫一个憋屈。心想，嫌弃我吵，我偏不如你意。

　　于是又不甘示弱地“呵”了一声，继续吐槽：“也就半个小时，至于那么上纲上线吗？再说了，天气那么冷，偶尔睡个懒觉不过分吧？”

　　“你知道半个小时能产生多少化学反应吗？计算机能完成多少运算？火箭能跑多远？消防员能救出多少生命吗？”

　　“好了！专心开你的车吧！”许云轻忽然拔高声音，兴许是哪句话触动了她心底的暗伤，脸色也随即变得难看。

　　沈曜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只是紧抿的唇线，同样显示他的心情也不佳。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陷入沉思中的许云轻回过神来，发现这里似乎是某个商业街，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一边疑惑地问道：“到这干嘛？”

　　“先去吃早餐。”

　　许云轻闻言哼笑一声，“吃个早餐都要跑二十分钟。”

　　沈曜没说什么，带着她穿过停车场，往一人气颇旺的门店走去。

　　许云轻撇撇嘴，不再自讨没趣，在寒风中加快了步伐。

　　到达一间名为‘味缘阁’的港式茶餐厅，沈曜大概之前订过位置。和前台核对过信息后，跟随一名侍应身后来到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

　　喝过热茶暖身后，许云轻才有闲致好好打量一番这个沈曜不惜千里迢迢赶来吃顿早餐的餐厅。

　　茶餐厅分为两层，中式装潢，装饰简约大气，没有很多花哨的布置。摆设井然有序，环境舒适，客人置身其中，心情轻松愉悦。

　　现在正是喝早茶的时间段，所以餐厅内三五知己悠闲品茗聊天的客人很多。

　　不一会，点好的餐点陆续上桌。看着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各种精致点心，香气扑鼻，许云轻也顾不上其他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爽滑弹牙的虾仁混着竹笋的清鲜，美味诱人，口齿留香。

　　干蒸烧卖肉馅嫩滑，质地爽润，爽口不腻，味道鲜美。

　　金沙红米肠，“皮薄馅靓”，吹弹可破的肠粉皮包着一层酥脆的油条和鲜虾，一口下去外滑内脆，口感层次非常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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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大快朵颐之后，许云轻停下来，满足地赞叹道：“好吃！看来这趟二十分钟车程的早餐，还是值得的。”

　　说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早已放下筷子，在一边喝茶的沈曜见状，提醒了一句：“别吃太饱了，一会不利于运动。”

　　许云轻拿过手边的茶杯，细细啜了一口，舒服地眯了眯眼，一副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这混吃混喝的日子就是爽。”

　　“你这整天混日子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沈曜若有所指道。

　　其实，他对她之前的学习生活态度一直颇有微词，只是基于多方面考虑，一直隐而不发。如今这个时候问出来恰到好处。

　　许云轻苦笑一声，满不在乎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好不容易开了个头，沈曜就不打算就此打住，追问道：“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毕业以后继续读研，考博，出国留学？还是参加国考，然后走走关系，去个轻轻松松的位置上，然后等待退休？反正到时候孙女士自有有安排，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沈曜沉默了。

　　许云轻见此自嘲一笑，“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

　　沈曜凝视了她一会，缓缓开口：“这个国家，近六七成的学生都是如此，专业听从父母的安排，大学混日子，睡觉，玩游戏。毕业了工作也是靠家里找关系，最后遵循父母的心愿结婚生子，一辈子就过了，那是你想的吗？”

　　许云轻唇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说：“我不是没有选择权吗？”

　　“你有！你可以选择让自己过得好点！”沈曜见她一副完全自暴自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反驳她的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不少，引得许云轻诧异地看着他。

　　也许是觉察自己语气太过冷硬，随后放缓声音，轻劝了一句： “好好想想你自己喜欢什么？不要等到很久之后才来后悔。”

　　然后便又开始了他沉默的招牌动作。除了喝茶的频率频繁了点，表情毫无破绽。

　　虽然沈曜表情很平静，但多年的相处经验，许云轻多少还是看出他内向有所焦虑的。虽然她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焦虑。也许是她妈妈拜托他来当说客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个。

　　而且他不像别人一堆长篇大论，简单的几句话直戳要害。

　　也许是时间久了，没有了当初的执着倔强，也许是自己也厌恶了这样不咸不淡的日子，又也许是不想辜负他这一番劝说，她竟真的开始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一会，许云轻似茅塞顿开，惊喜地对着沈曜说：“我想到了， 我可以去当演员，以后想当警察演警察，想当医生演医生，想当学生演学生。也就不用愁以后了。”

　　沈曜脸上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她后来的话打击得凝滞住了。半天也才憋出一句：“你会表演吗？”

　　许云轻笑得更灿烂了，“现在谁规定演戏就一定得会表演的？以我的颜值，整一组校园照片到网上，安上个最美校花的头衔，马上就成网红了。然后再安排几波炒作，名校高材生的人设，再来个带资进组，呵呵，还怕没戏演？”

　　看她这样子，沈曜也知道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刚提起的心又落回原点。为了彻底打消她这个念头，不免多说几句。

　　“你？最美校花？”

　　“怎么？不可以？”

　　“当心最后闹成最大笑话。”

　　“滚！”

　　“看吧。动不动就喊人滚，你这样的智商，能混的下去吗？”

　　“切，这年头，资本才是王道。不是，什么叫我这智商啊？得罪人跟智商什么时候能挂上钩了？不是，我们是在讨论智商的问题吗……”

　　“反正你没戏，可别砸了学校的招牌。”

　　说完又开始他的悠闲品茗，姿势优雅，宛如上仙饮露。

　　这副样子让人看了牙痒痒。

　　“哼！”许云轻冷哼一声，侧过身去，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