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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   《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秋狩第二日,哪怕如六皇子这等体弱之人也换上一身劲装,背上弓箭,在侍卫的拥护下打马进入林地。

      “六弟,看你模样一点不似过来狩猎,倒像姑娘家家的踏青郊游——莫不是那吃斋念佛的淑妃其实生下的是个公主吧?”

      这笑话,一点不好笑,偏偏跟在二皇子周遭的随从全都轰然大笑出声,仿佛他讲了一个绝顶的笑话。

      萧何见容齐笑容纹丝不动,再看看衿骄自傲的二皇子,笑意已经涌上喉头,又“咯”了一声咽回肚中。

      不知死活!

      “京城冬天冷的快,之前营地里传闻西面谷中有人见到一头大虫现身。不知何人能为父皇献上一条虎皮毯子,聊慰冬日苦寒。”

      “呵!论骑射功夫明明我是第一,我今次定要给父皇猎上一条虎皮毯子!”

      他见到二皇子策马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眉飞色舞,两条眉毛连连跳动,驱马靠近六皇子身侧。

      “二皇子昨日猎了头熊,已出尽了风头,不知太子今日会猎个什么玩意儿?”

      无论猎什么,这两人积怨已久。谁占上风,都会是一出好戏。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容齐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扭下箭头搭弓上弦——

      “但若找准关节,一击即中,无头之箭亦足矣。”

      片刻后,素以狡猾、灵敏著称的雪貂已落入他手中,四爪缩在腹下,长长的尾巴绕过素腕,分外乖巧无害。

      但见远处烟尘弥散,他将手缩回袖中,调转马头。

      “回去吧,最迟明日,胜负将分。”

      “嗨!你这人怎么这般爱打哑谜,欺负别人没你聪明?”

      萧何拍了拍悬在马身侧一箭未出的箭袋,向后半段突然出现在队伍里的黑衣骑士使了个眼色。

      萧家庶子萧煞默默颔首,一夹马腹,携一队人马向南面而去。

      “桃胶需以清水浸泡六个时辰泡发,色泽清澈,以指可捻碎方可取用……”

      忆如苦着脸,声音里含着一副哭腔,“……我再也不敢了,薛姐姐饶我。”

      抱着还在滴水的菜筐,阮莫口中念着数:“……一百一十八,你还差一百八十二遍,快,继续念。”

      又挪出去百来米,她实在吃不住,暂卸下扁担抬袖擦了擦额头,锤了锤自己酸软的腰肢,一看天上老大的太阳,吐出一口郁气,重又担上水一步一挪地朝营地走。

      “银耳慢火炖上一刻,后放桃胶,搁冰糖……”

      “一百一十九。”

      “呦呦——”

      但闻一声鹿鸣,两个姑娘回头一看。

      一道白影自头顶高高越过,下一瞬惊呼声乍起,忆如脚下一颠,“哐当”水桶掉到地上,水瞬间撒了泰半,叫辛苦担水的忆如立时叫苦。

      “我的水!”

      “我的野菜!”

      远处马蹄声声,大队骑士疏忽而至,见到路上两个做宫人打扮的女子全部视而不见,仍是“驾驾”催着马朝人直踏而去。

      “啊!——”

      两个宫女抱在一起,见马腿高高抬起,全都怕的闭上双眼尖叫出声。

      “六皇子,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同时甩鞭将人从马蹄下卷出,萧何慢悠悠地理着收回的长鞭,见拖到他马下的小宫女摊在地上一时回不了神,摇头轻笑。

      重重摔在马背上的忆如肚腹内闷闷生痛,脸上铁青一片,抿直小嘴不敢开口,就怕一张口被顶到的胃能把里面儿的东西都翻出,饿了事小,当贵人面前失宜事大,事关性命的事。

      “倒叫武英看了场笑话。”

      忆如手短脚短,此刻趴在马背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纠结自己该装晕撅死过叫贵人丢下马,还是主动点自己爬下去,低头认罪。

      “太子,心急了。”

      若于宫中,私下杖毙两个宫人不过是件不出宫廷内闱的隐私之事,但于惶惶天日之下纵马踏死宫人,若沦落到御史台口中,乃是有失太子德行的大事。

      他抚过扳指,眼角余光飞过被当成个纸片人儿遭人无视的六皇子。

      “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一扯缰绳,仿佛腿上已经化成石雕的宫女真是一件死物,浑然不觉策马朝营地而回。

      但见容齐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萧何耐不住呲了呲牙花儿,感觉牙疼。

      也不知是不是淑妃娘娘吃斋念佛吃多了,这六皇子跟寺庙里的大和尚似的,全不接地气,还说话老是让人着恼,自惭自己是个污水横流的大俗人——明明面前这尊才是个水磨的芝麻元宵,带毒的!

      “若没看错,此次秋狩太子已拔得头筹——我等也算有眼福,能一睹祥瑞。”

      他眼神幽深地望着前方,唇角微勾,轻笑一声。

      “那个方向,二皇兄的人马正在前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忆如闭紧双眼,只当自己是个死人趴在马上动弹。

      “哎……”

      被留下的阮莫挠了挠头,望着一地狼藉不知该怎么回复薛姐姐。

      难不成说,李少使被贵人“捡走”啦?

      ****纪念应该是第四十四条出现的分隔线****

      未曾有人想过,启云帝末年最大的一场祸及前朝后宫的乱局竟然是以一只难得的祥瑞为端,掀起了波澜。

      二皇子于秋狩第二日献上一头白鹿,启云帝大喜。

      “掖庭出身的宫女都有专门的嬷嬷教习,你可识文断字?”

      忆如扭着衣角,跪在地上,盯着铺在地上的狐皮一角,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掖庭多数宫人都会充入教坊司领职,所以有专人教导。”

      荀公公绕着她走了两圈,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耳朵。

      “嗨!你这丫头,怎么恁大的胆子,竟敢与皇子同骑?你可知这是不敬之罪?”

      “啊啊啊啊啊——”

      将她耳朵扭了个半圈,差点将之撕下来,估摸着这不晓事儿的丫头能长点儿记性,荀公公才高抬贵手,捏起手指指向皇子近日安歇的帐篷。

      “若非侍书这两日得了风寒,哪来这等美差——去,书就搁杌子上,务必小心伺候。若再出什么幺蛾子,杂家定让你尝尝比宫正司还厉害的手段!”

      哪里有什么美差?

      忆如咬着下唇,心里简直啃了一斤黄连,苦的没边没沿了。

      贵人面前是非多,她算是悟了!反正无论怎样,主子是没错的,都是她这等奴婢带坏了主子没跑了……可她只想当个尚食局普普通通的女官啊!

      忆如战战兢兢地坐到为她准备的杌子上,将一册书搁在膝上,小心翻过。

      六皇子躺在卧榻上,雪青的料子映得他更像个假人,晶莹苍白的皮肤比他身上雪绒绒的狐皮毯子更莹润几分。

      他双目紧闭,若非刚刚一句“念吧”,忆如还真当自己见了个人高的玉人像。

      与她有些木纳的为人不同,她的声音很是温软柔和,仿佛带着春意的微风打着卷儿拂过耳畔。

      宣公公站在帐边,隔着帘子也听了一耳朵念书声,当下也有几分知道了主子的意思。

      ——这把嗓子确实有些韵味,声音带着一股平静柔和之味,念出诗文来真能眼耳记起嗅到那般春意绵绵的场景。

      “今日二皇子献上的白鹿你觉得如何?”

      六皇子突然出声问道。

      “……那鹿肥的很。”

      忆如翻过一页,心中踌躇,但见六皇子面色不改,小声重复了一遍,“当真,肥的很。”

      山林遍地的野兽畜生,哪一个不是百般练出的一身筋条瘦肉,这般胖的,哪里能活到这么大。

      不过上有所好下必从之,能博得陛下欢心的,可不止单单后宫的佳人,一只鹿而已,恰恰好只是一只白鹿。

      但明明很正经的话,却不知为何,金尊玉贵的皇子突然笑出声。

      “你说的没错,那鹿太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开始陷入原创的宫斗梗,所以更得比较慢……因为一不小心就给自己绕死进去了。
    抱歉,天真烂漫的企鹅同学写不出来,目前正在一面当妈妈面前的乖宝宝,一面开始展露自己黑的一面……
    一想到每次偷偷摸摸给兄弟下绊子,结果就被儿子拂逆不孝,抽死丫的傅鸢打压下去安分一阵子的企鹅,我觉得这样的情节很取悦自己(是的,都说了这次举着大刀要在企鹅身边磨刀……这也是智商欠费的蠢作者逼着自己动脑子写下去的动力了)。感谢在2019-12-09 00:18:15~2019-12-13 02: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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