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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

  •   惶惶不可终日,岂非现成的丧家之犬。

      福王面上微微抽搐,唇色发白,胸口几无起伏,却鼻孔奋力翕张,仿佛喘不上气。

      “……废物!”

      剑客双手抱臂胸前,擎握利剑,闻言不喜不怒,头一抬眼珠一转又盯回原处。

      “我只答应保护你的安全,其他人,与我无干。”

      被海匪威胁的第一天福王尚且端得住,酒照饮、膳照用、公务不曾懈怠。

      但第二天一早,前一晚尚与他共枕一床的美妾七窍流血死在身边——他若还能无动于衷,他、他就不是个人了!

      “你拿了本王的银子!”

      “你可以拿着这些钱再找一个。”

      剑客纹丝不动,唇角甚至往上一弯,随后又板成平平一条。

      他当日乃是盯上了福王收藏的名剑青冥方才受其延揽,其余吃喝享乐,不过顺势而为。福王本人也知道,他哪怕将饷银翻一翻,再找不出下一个剑客——毕竟,到他这个境界的人物绝非普通金银能打动。

      福王指着他,手指连连发颤,捂着胸口面如金纸。

      眼见主顾快被自己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极乐升天去,剑客大发慈悲地俯下身,两指捏开小妾的牙关。女尸还保留一丝温软的躯体上仍旧散发着浓郁的脂粉香气,类杏仁的微苦气味儿几被掩去。

      “断魂散。”

      “什么?!”

      剑客无视福王见鬼的眼神,颔首点头。

      “断魂散——食之无味,见效快,十二个时辰内毒发,死时无知无觉,若非七窍流点污血,当真是极好的毒药。”

      福王刚抵在唇边的茶杯一顿,随后面色铁青,换了个姿势,狠狠将茶杯扣在矮几上。

      “反、反了!反了!!”

      这般猖狂匪徒!如今是明着靠毒死他的妾氏告诉他,黑手已伸入后院了!

      福王来回踱步,不行,本王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如此被断送!

      “备船!本王要前去连江军营……”宗亲与将士不可随意交往,他沉吟了片刻,“对了,带上世侄,待他一道见见海军的威风!”

      “长乐军营更近。”

      “不,连江!长乐军驻地山中,岂不方便了这些匪徒下手!”

      福王已是做下决定,到时令连江军分一艘船给他,浮在港口,三面无遮无挡,还有一面日夜有兵甲巡视,反正比在王府内坐以待毙强不少!

      剑客不置可否,懒得提醒轸水楼乃是水匪出身,水性俱佳之人,海边说不准如鱼入水。

      “去看连江军练兵?”

      宋纯钧放下喂鸟的银水壶,眉梢微挑。

      他一个瞎子,看什么练兵呀?

      “此时节气正值三伏天,虽说去看看连江军的风采,其实啊……不过乘上海船,避暑消夏极妙的去处,也只得福州一地才能这么玩儿。”

      被点了随侍上船的名儿的李念在圆圆的搀扶下,下了床,满面诧异。

      “要上船?!”

      嘿,福王当真妙人儿,挺会玩儿的!

      她转念一想便明白今日王府肯定又生了变故,方才这般火烧屁股,慌不择路了。

      “上船啊——”

      可别给水匪一兜子一网打尽才好,否则上报朝廷索要赎金,皇室的脸面都没了。

      “姑娘目下视物不便,最宜静养。”

      “哪儿那么娇贵,世子既然上船,我一个护卫岂能在底下躲懒。”

      她摸了摸眼睛,没好气地嗤哼一声,“药效还成,总算不用当瞎子了。”

      近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一面儿天上的日头泼辣辣的人站在底下没几息便全身冒汗,一面儿飒飒海风下一瞬就把身上的汗全吹干了,甚至还有些像剃刀沿着皮肤刮了几道,刺刺的疼。

      海上风浪急,其实,算不上什么出海的好日子,索性人粗的缆绳将海船拴在靠岸不远处,安稳的很。

      李念坐在船舷上,竖起双耳听着军营那面嘹亮的操练声,生出几许熟稔的安心感。

      ——毕竟,她之前待在军营的日子不短。

      福王似乎并不像他说的只是过来游玩几日,避避暑热,一箱接一箱的家伙什儿叮叮当当往船上搬,热闹的不得了。

      耳听着热闹,李念摩挲下巴,心里暗暗的想——我若是那帮贼人,军营戒备森严不假,但使极擅泅水之人暗夜潜入应是不难。不需做其他的,深夜磨断缆绳叫大浪卷走此船,其后岂不坐收渔利之美。

      临上船时颇有顽童之性的世子随手插在她领后的风车叫她拿在手上,迎着风吱扭吱扭转动,双耳抖动,连换几个方位,微微颔首——西风,这风向也极利鬼祟之举。

      李念顿了顿,侧头咬下一大口葡萄,将面颊塞得鼓囊囊,含糊不清地惊诧出声:“……这年头,吃葡萄吐葡萄皮都不行了?”

      “你想的东西很危险。”剑客歪过头,锋利的宝剑紧贴她的脖颈,一络切断的青丝还未落到地上,便被风吹走了。

      待武人修炼到某一重境界,其六感远超常人,因此轻易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

      李念被剑抵着脖子,分毫不怕,甚至回过头有丝阴森森地咧嘴一笑。

      “这位兄台,世人皆说见面留一分,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懂?”

      “你很危险。”

      剑刃朝下微压,一道红痕眨眼间在她脖颈上出现。

      “流云,退下!”

      福王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回头见到两人对峙在一处,当即头痛脑热。

      剑客眯眼,再度冰冷审视了她一眼,方才收剑退回福王身边。

      “……荷花满池塘,暖水洗鸳鸯,可怜俺抛妻离子在他乡,可怜俺抛妻离子在他乡呐!”

      小戏子莲步轻易,折扇拿在手中转动,半遮面,露出一双我见犹怜的双眸顾盼生情的朝外望,兰花指露在长袖之外,睇着坐上客娇嗔一声,随后又袅袅娜娜地远去了。

      乐人奏曲声,伶人唱曲声交织一起,仿佛缭绕在头上的乌云彻底散去。

      感受到海上风浪渐大,最毒的日头快下山,李念移步到世子门外,扣了扣门,侧耳听里面没什么动静,还道世子仍因晕船躺着歇息,没好气地道了声:“卑职有事禀报!”一脚踢开了门……

      哗啦!

      “你干嘛?!”

      千算万算,宋纯钧被晕船折腾的身软无力又吐了几遭,实在受不了身上沾到的污秽,方才除兴来外将人全赶去甲板上奉命钓鱼去了。

      李念眯着眼儿,如今她双目看东西全糊糊的一块儿叠一块儿,鼻尖嗅到水汽,眼前白的黑的糊成一坨坨,待一阵破风声叫她下意识抬手捏到一块儿浸了水的香胰子,才后知后觉撞破了点儿什么私密。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李念心中腹诽一声这些贵人的穷讲究,避嫌背过身,重新将门扉合上,摸了摸后颈,清了清喉咙。

      “世子既然身体不适,不如今日还是到岸上歇息吧。”

      “你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宋纯钧从浴桶中跨出,摸索取过一旁干净的内衫披在身上,乌冉冉一头被浸得半湿的长发披在身前。

      “今天天气不好,晚上风浪大,恐怕是祸非福。”

      “你不告诉福王叔?”

      李念嗤笑一声,侧过头靠近门缝,压低声儿:“世子别装相了,千里迢迢来福州,您真是奔着看望长辈探亲的?”

      吱嘎——

      草草披上内衫的宋纯钧似笑非笑地推开门,歪过头很是无辜。

      “润玉不懂李校尉说些什么?”

      李念刮了刮鼻翼,眯起眼。

      “是人是鬼,今儿晚上就见真章了——世子体弱,这般少儿不宜的玩意儿,怕吓着您嘞。”

      “有李校尉在身边,我很安心。”

      可别,她这人骨头软,担不起大任。

      耳畔突然拂过浅浅暖暖的呼吸,李念心口一滞,强压下的羞赧突然跟老房子着火似的,一发不可收,顷刻红到了耳朵。

      “李校尉定会护住润玉,是也不是?”

      “啰嗦!”

      她揉了把耳朵,靴子重重踩到地上,待离开六七步,方才故作不经意地回首,懒洋洋道:“卑职记得本分,只怕今日要过一过水,不知世子可会泅水呀?”

      宋纯钧不知想到什么,噗嗤笑出声来,摇摇头。

      “还望李校尉多多关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剧透(虽然我每次剧透感觉自己的情节都会马上变了)!
    让心狠手辣大boss真性情上场,还是压一压继续让小白兔拟态镇场子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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