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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 1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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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景不太平。
七月入伏的天气，福州太平港沿岸突降一阵冰雹，虽不过指甲盖儿大小的冰片，也惊得本地百姓开始人心惶惶——毕竟此地莫说冰雹，便连冬天都不见雪的天气啊！
不仅天象异常，福王麾下同时死了几个属官更加剧了谣言——据说宴上一道乌狼出了问题，主厨死了，连妻儿都被牵连押走了。
可福州特别是太平港一地，料理乌狼的厨子遍地都是，选入王府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样的一个厨子竟然失手……传入百姓中犹如滚油浇水，竟有各种神怪说法蔓延。
“其中一则说世子您是天煞孤星降世，克六亲！所以叫王爷逐出京来投靠福王，结果没想到刚到地界，便克死了福王身边的属官，凶险无比！”
兴来一个白眼翻上天，为自己主儿抱不平，“这班平民百姓愚蠢至极，妄议皇室乃是大罪，被抓到可要扭送官府挞二十棍的！”
也就世子心善，竟容得这帮庸俗贱民随意嚼弄口舌！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雍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我何必庸人自扰，自寻不痛快呢。”
钟声响，城门闭，喧喧嚷嚷的人潮顷刻变得稀稀落落。
“……已经天黑了？福王叔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并不，也不知白玉观音何等的稀世珍宝。”
福王府珍奇异宝，乃至皇室御赐宝物不说多不胜数，单说观音像，莫说白玉的，昆仑墨玉、和田羊脂玉、蓝田汉白玉、南阳彩玉、岫岩黄玉……福王府难道没有？哪一尊不如那白玉稀奇。
“雕那尊白玉观音的玉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来历。”
纤长玉指甚是熟练地点燃熏香，置入鎏金银香囊内。
“将香囊挂在李校尉床头，好助她安心静养。”
“如此小事，何必劳烦世子，由奴婢们代劳即可。”
拨来伺候的侍女圆圆抿嘴微笑，团团状如一个粉白糯米团子的脸上出现两个小窝窝，貌虽不出众，但分外的可爱。
“李校尉有个狗鼻子，世面上的安魂香她闻不惯。”
圆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记着李校尉的鼻子灵着呢。
被念叨的李念仿佛个翻壳乌龟趴在床上，全身软弱无力，半天翻不了身，只得恹恹地靠在枕头上发呆。
李念啊李念，你就是个精穷精穷的劳碌命！
穷鬼毛病多，她不仅鼻子灵，耳朵也灵，如今眼睛上了药，其余感官灵上加灵。
“……真的啊？那我们在这里伺候不会被牵连吧……”
“如此金尊玉贵的世子，长得分外清隽秀逸，怎么命理如此邪性凶煞！”
是了，民间的传闻竟然倒流入王府宅邸，不过区区一日。
其中若无人刻意煽风点火，谣言岂能犹如星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且几个谣言里唯独这一个涉及皇室人员，还传的最广……巧了，好像有人特意要弄死她的金口袋。
莫不是这个世子今年乌云盖顶，犯太岁，冲白虎，霉神上身，否则怎么走哪儿二十七楼的人都和他不对付呢？
……嘶，后背发痒，又疼又痒。
待她想抬起手挠挠背，叫手指上钻心的痛一提醒，方才冷哼一声——不，犯太岁、冲白虎、霉神上身的是她！是她！！全是她！！！
一股清幽的木香由远及近，软鞋着地几听不见声响，唯有莲步轻挪间插戴在发髻上的步摇轻轻碰撞，提醒她有人来了。
“姑娘，怎么起来了？可是想喝水？”
李念只叫“背上痒”，圆圆踮起足尖将香囊仔细挂在幔帐上，随后才拎起放在床头一双木槌力道十足体贴地敲在她背上缓解痒意。
“给我挠，挠挠就好。”
圆圆摇头，轻声解释，“姑娘背上的伤之前治的不好，疤下的皮肉还未完长好，大夫重新开了外用伤药，如今嫩皮嫩肉的挠破了就难看了。”
啰嗦，她背上又不止一道疤，再留一道可怎么了。
“如今您一样要养伤，何妨一并养好？”圆圆峨眉轻蹙，可怜巴巴地轻叹出声，“姑娘您是贵客，若纵着你胡闹，是王府待客不周，便是奴婢的罪过了。”
叽叽歪歪，话真多。
李念趴在枕头上，突然问道：“福王爷的白玉观音平日供在何处？”
“什么白玉观音？”
圆圆眨巴眨巴眼，低下头想了片刻，摇头，“未曾听过。”
如此有名的一尊观音摆件，竟然没听过？
“……相传当年有一商人于大相国寺山脚购得一块原石，解石后白玉玉心隐隐有观音显形，商人见之觉得甚有佛缘，便赠送大相国寺受其香火供奉，此为缘一。前朝匠人嘲风听闻后毛遂自荐前去雕饰，观音像成形之时，恰逢观音诞辰，此后坐镇大相国寺百余年间，此地风调雨顺，因此百姓觉玉观音有灵，更精心供奉，此为缘二。”
兴来听到兴起处，停下打扇的手，殷勤小意地将变温的茶水换过，打听道：“这等轶闻，怎么小的从未听过？”
宋纯钧靠在躺椅上，闭目享受着凉风习习，唇角微弯。
“此事就记载在本地县志上，你不曾听过？”
圆圆摇头，满脸惊奇，“圆圆第一次听说呢。此事毕竟发生在前朝，而且还是供奉在大相国寺内的宝贝。”
“你不是本地人。”
李念全身软乎乎地靠在引枕上，摸着被窝里的刀鞘，方才感觉心里安稳。
圆圆点点头，脆生生地道：“奴婢在福州长大呢，虽不是本地人，但此地亦是故乡。”
那就对了。
“此间轶事虽久远，但十八年前玉观音从大相国寺流落福王手中，本地百姓必然会知道其间发生了何事。”
“兴来，一十八年前发生了何事你应当知道吧？”
兴来抓了抓脑袋，皱着脸，绞尽脑汁地回想，磕磕巴巴地答道：“……十八、十八……年前？……”
视线瞟到面前的贵主儿，兴来脑袋灵光一闪！
“十八年前太后万寿节福王特献上一尊观音像，太后觉着吉祥，恰逢穆慈先皇后有孕，因此特特赏给穆慈先皇后祈平安，果然得护腹中皇子……您……”
话赶话儿，兴来说到一半方才意识到此事恰恰与面前的世子相干，毕竟，世子便是那腹中孩儿。
宋纯钧心绪并无妨碍，施施然饮茶润了润唇，示意兴来继续打扇，方才在夏蝉的鸣叫声中用使人平静的声音徐徐道来。
“此事，还要往前……”
“十八年前，东三省三月不雨，江水枯竭，饿殍遍野，随后山西道也随之报出旱情。因怜悯百姓受苦，华南总督跪请大相国寺白玉观音送去受灾之地祈雨，未想到福王竟然私自将白玉观音送于太后……”
李念皱着鼻子，她记忆力虽好，但这等记载在各地县志上的事迹即多又杂，不好好记，很容易张冠李戴记茬儿了。
“穆慈先皇后生产之日，雷霆阵阵，京中县志有载，百姓感知地动，纷纷逃出门外，却见雷隐于云中，久而不发。……待皇嫡子诞下，乌云顷刻散尽，虹光越过京城天际，同日山西西、北地界普降雷雨，三日不绝，此为难得的吉兆，因此圣上大喜，赐皇子封号‘永璋’。”
因此，宋纯钧虽被经常唤固王世子，但百官拜见，不随固王封号，当敬称永璋世子。
半圭为璋，永璋——此封号无疑藏着当今圣上的心意，若非嫡皇子天生目盲，今日存世的便不是永璋世子，而是……永璋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背景出来了，结合早就剧透的大BOSS身份，大家应该看得明白了吧，残疾大龙复仇史啊，整个故事。
P.s. 第一次使用男女主各自来回切换台词的方式，不会觉得很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