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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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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嘀嗒——嘀嗒——
手柄被洇出的血浸的湿滑，李念默默紧了紧握住匕首的手指，抬起手背擦去嘴边呕出的污血。
圣姑的毒掌果然防不胜防，她已经从自己身上的伤口处嗅到腥臭古怪的味道，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没成想今日夜宴倒变作了一席‘杀狗’菜，没得扫兴！”圣姑面上的光华简直快将自己变作了一尊瓷娃娃，四肢越黑则脸越白，唇色也由红转深，几成赭色。
李念自认哪怕是块骨头，也算上难啃，呸了一口血沫，仰头无畏地道。
“圣姑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贱皮糙肉，才刚来劲儿呐！”
“不见棺材不掉泪！”
圣姑功法所限，虽双掌毒辣，但每次运功使出掌力必然要损伤气血，因此日常便需常饮少年少女身上取来的血来缓解经脉痛楚。
此刻她虽面上无恙，但全身已是冰寒无比，身上渐渐冒出淡淡的烟气，若再缠斗下去，恐怕便要露出虚态。
“诸位，朝廷的狗腿子如今爪子都够到家门口了，大家何不协力扒了这身狗皮，填草扔到官府门前，让朝廷知道我二十七楼的厉害！”
先前看着亲热的花三奶奶端起莲花盏，舀了口腊八粥瘪瘪嘴，方才半抬起仿佛已经垂得再睁不开的眼皮，道：“圣姑你才是须女楼的楼主，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乃是天经地义……我们这些，不过贺客罢了，世间哪有客人抢了主人活计的事儿。”
开明叟点上烟，深深嗦了口烟气，眯缝眼儿摇头，“花三奶奶说的正是，老朽做点儿小玩意儿还行，动手……从年轻时便不擅长。”
一圈下来，人人推拒，一时间四维八德、礼义廉耻倒是比堂堂正道人士更说的情真意切。
“老道惯爱美色。”妖道捻着自己八字胡须，阴测测地道：“愿助圣姑一臂之力好讨个人来玩玩儿。”
说罢阴邪地目光转向被李念掌风扫到墙角，兀自沉睡不起的锦觅身上。
话音还未落下，空气突然诡异一滞，一股腾腾热意蓦然压下。
“好强的……”
花三奶奶一时竟然被不知何人释出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
李念眼角余光见着一抹闪着流光的红绸掠过，不由喘了口气——之前逛庙会时一直背后寒毛梳起，时时刻刻觉得有杀气袭来，偏偏几番试探皆无所获，原来并非自己错觉！
一位清俊至极的翩翩公子闲庭信步地踏入花厅，身携清朗风华而至，一瞬间甚至看傻了坐上诸多魔头。
凤目微微挑起，薄唇轻抿，透出一股威势极强的怒意。
“刚刚是谁……要讨她？”
“阁下是何方神圣？”
若李念自爆身份出手只让座上除圣姑外的魔头不以为然，乐于看圣姑一场笑话，这个翩跹走入此地的俊美青年却激得几人悄悄寒毛竖起，心下升起一百二十分的戒备——此人，危险！
青年绽开笑容，偏头看向妖道，“是你？”
妖道左掌捏紧拂尘把手，脖颈青筋毕露，满目戒备且恐惧地紧盯青年，悄无声息地变换了站姿，只待等会儿觑准时机走为上策。
银芒一瞬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又在满场皆惊中归剑入鞘，此剑之迅疾，世所罕见！
下一刻，妖道喉中泄出“咯咯”的漏气声，一道血线慢慢从右至左出现在他脖颈上，妖道仿佛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伸手抹了抹脖子，随后“噗嗤”一声，血溅了三尺……
这样惊动绝俗又霸道灵力的一剑瞬时让所有人下意识颈间嘶嘶冒出寒气，心下自忖若是自己接招，能否全身而退……啧，难呐！
青年一手背于身后，转身横窝自己的长剑，寒凉地扫过固王世子，侧头看向李念，道：“你可以走了，把他留下。”
李念勉力站起，僵着全身横匕挡在青年眼前。
她自知面对此人全无胜算，但职责所在，只得强撑着一口气，嘶嘶扯开嘴角，笑问：“固王世子一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双眼不能视物的弱书生，与先生有何过节，我这厢代他给您赔罪。”
“你赔不起，我与他——有血海深仇！”
弑父杀母夺妻的血海深仇！
嗤，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黄毛小儿，能与此人结下血海深仇？
若非场合不对，李念旋即就能抱着肚子发笑。
莫怪她小瞧世子，他？光年纪都对不上，固王世子今年将将十七岁，连冠礼都未行过，而面前青年二十几许的岁数，身手高绝，哪里能惹下什么孽债？
“此人最擅伪装，实属毒蛇一条——小心他随时扭头反噬！”
无论此人如何劝说，李念硬气地扯出一抹狠笑，只坚定道，“想动他，先踏过我的尸身！”
青年不解，“你和他什么关系，要豁出性命挡在他面前？”
“领官府薪俸，仅此而已。”
“命如草芥。”
可不是么？但有什么办法，即使是棵任人踩踏的杂草，也有自己的风骨，足可顶翻碎石裂缝活出自己的道来。
“今日，本座便遂了你的心意！”
宝剑将将出鞘一厘，伴随一声“魔尊且慢！”的急促尖叫，瞬间方圆十数里内仿佛降下了什么屏障，时间刹那停滞。风不动，水不流，虫鸣鸟叫消失无踪。
缘机仙子敛衽为礼，顾不得喘气，匆匆下拜。
“自来仙魔入世历劫，从没有两方随意干涉之举，还请魔尊莫要开此先例。”
旭凤闻言露出一脸讽笑，“当日我与锦觅下凡历劫，怎不见你们如此遵礼？”
唉，就知道会翻旧账！
缘机仙子一贯嘴皮子伶俐，上嘴唇磕着下嘴唇，声声婉转地劝道，“当日水神下凡历劫，乃是先魔尊先动的手！若非他狼子野心，有意暗害您，天界怎会介入？其用意实乃护佑您和锦觅仙子历劫，而非抱有他心。”
“我今日助他归天，不也圆满的很？”
圆满个屁！天帝历劫被强行打断，元神仙体岂有不伤之礼？
损！太损了！
缘机仙子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恹恹昏睡的锦觅，立刻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魔尊不顾其他，也要想想水神。”
眼见旭凤牙根一咬，缘机就知有戏，当下又端起仙风道骨，掐出手诀，纳首朝之一摆。
“昔日水神为阻天魔大战而香消玉殒，只因大战停歇积累的一点公德转世成人，如今正是重新得道的重要时机。魔尊如果不管不顾，一意报仇，难道……难道就不想想会不会为水神积下业障，反伤了水神根基？”
说罢，便静若寒蝉，退到一边，偷觑魔尊脸色红橙黄绿……全过了一遍，反而悄悄心安了。
嘘——这一关十有八九过了！
……李念眼前一黑，摇摇脑袋，待眼前恢复清明，碾了碾粘腻的鞋底，瞥向脚下，一股粘稠变黑的血浸到脚边，之前破让她忌讳的妖道已然身首异处，伏尸于她面前。
她有一瞬惊诧，此人——死于她匕下？
上首的魔头也倍觉诧异，顷刻间许多人的眼神变了。
“哼！你运气也到头了，下一掌，我定取……”
噗嗤！
圣姑一口真气逼出，双掌十指泛出隐隐黑光，其炉火纯青的毒攻叫李念强撑着一口气，已是拿出拼命的死志。
却不想，电光火石间，一截剑尖狠狠穿腹而过，圣姑恨恨转头，实在未曾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南疆太小，少了你白莲教，才有我万圣教立足之地！”
趁她病要她命，瞅准时机果决下手的尸毒使森森一笑，手中剑再度入肉三分。
花三奶奶看一眼溅到鞋面的血渍，摇头晃脑，此刻却站到了另一边，比出兰花指朝圣姑虚点。
“圣姑啊，你今日死的不冤——心野了，连楼主的命令都敢不从，与朝廷的人勾结一道，死不足惜！”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此乃历来的规律。
“少了一座须女楼，还能立土蝠楼、刁郁楼……圣姑不先去了，哪有我等往上爬的地方！”
开明叟深吸了一口烟，竟也站了队。
能在面对外敌之时窝里反，倒叫李念一瞬五味杂陈，竟反而觉得四肢乏力酸软，只想赶紧丢了手上匕首，往地上一倒躺平了。
“今日尚算你走了狗运……若非楼主叫我等清理门户为先，老身必定亲自动手取了你脑袋！”
花三奶奶一双手奶白柔嫩，宛如一双少女的双手，此刻莹白如玉，掌心微微发红，蓦然催出两掌直击上圣姑胸口，但闻一阵摧金断玉的裂帛声，圣姑胸口凹陷，再无力回天！
“你的脑袋，暂且寄在脖子上，等老身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来取！”
《歙县志》：观昌二十六年夏六月，围捕白莲教大胜，击毙匪首，救出百姓三十七人。二十六年冬十一月，宫中下旨，闻之锦氏女貌姝色，性温凉，特许殊荣，以十六芳龄参加采选。
作者有话要说： 花三奶奶什么的，下午吃了三花奶奶的甜品，瞬间神清气爽！！
我就喜欢这类咯吱咯吱带着碎碎冰片味道的沙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