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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   肩上一重,颊侧微痒,打着卷儿的长发越过他肩头。

      “齐哥哥,你这木偶……雕的是谁啊?”

      容齐手持的刻刀一顿,尾指拂去木屑,手中的木偶人衣饰栩栩如生,唯独五官面孔还未动刀,粗粗能辨出并非漫夭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庞,乃是张弧度流畅婉转的鹅蛋脸。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嫉妒,漫夭摇着他的胳膊,央着也要个齐哥哥亲手刻的人偶。

      ……

      漫夭打开锦盒,如今沉静柔顺的脸庞染上粉色,耐不住露出小姑娘般的笑容,将木偶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放回去。

      “原来皇兄还记得。”

      容齐见她随意将锦盒搁置一畔,其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淡漠疏离叫他心中微微涩然——虽他早已料到,但那些年相伴的岁月仅仅一年便生了嫌隙,心中枉自生出一股意难平。

      “早膳备了你爱吃的糕点,你快尝尝,可还合口。”

      漫夭执筷尝了一口,食不知味,只客套的点点头,态度敷衍至极,连备膳的荀公公心中都不由生出一股闲气。

      莫怪世人皆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分别不过一年,当日齐哥哥叫的欢快的人,转眼心就落到旁人身上去了,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忒气人!

      “背井离乡,远嫁他国,你如今过的可还好?”

      “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妹的本分,何谈委屈?”

      言下之意,仍是生了怨怼之情。

      漫夭天真烂漫的表皮之下,本就因幼时屡遭劫难造就一身审慎易生疑的性子,兼上一副傲骨侠气,若她认定了,必然一往无前,直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但若生了疑虑,势必步步疏远,心防难破。

      这一年间,她和亲远嫁,身负重任,自问尽心尽力,可仍被多方设计,一重复一重,当初敬爱相亲之情已在重重算计下支离破碎,方才觉悟——她的皇兄,先是一个帝王,之后才是兄长。

      “世事安能得双全……是朕贪心了。”将人心做战场,若不能凌驾众生,终究逃不过众叛亲离,如今苦果早已料到。

      道已不同,面面相觑不过虚情假意,辰时不过三刻,漫夭便起身告辞离去。

      荀公公见陛下又像长在窗口边朝外看庭院中的石楠树,清风拂开他空荡荡的衣袍,想到长公主离去时的姿态,一时如鲠在喉——主子伤心了,不值,一文钱都不值得。

      “陛下,暗探来报,萧将军这几日在潇湘阁会面的人……”

      ……

      [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潇湘阁后院的石楠树怪叫人嫌弃的,一树繁花美则美矣,味道熏人的很,若非能绑个秋千逗一下楼里姑娘的乐子,恐怕早就叫几个娘子们使银子找人伐了去。

      仅此于拢香的红缨乃是投壶的好手,坐在秋千架上投壶更是绝技。往日里除非逗恩客开心,偶装失手,她实在于此道之上有一股会当凌绝顶的孤意,因此今日哄了医女与她练练手,发现她也是此中好手时乐得连连击掌,一双娇嫩的柔荑都拍红了。

      “再来,再来!”

      “笃!”

      一箭落入壶心,此时二人又咬紧比分,看得周遭围观的娘子们都暗暗心焦掐紧了手中的香帕。

      “红缨,你今遭可是棋逢敌手啊!”

      眼见人越聚越多,忆如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连连告饶,从秋千上跳下,就想告辞。

      “不着急——”人群中不知看了多久的萧何捧着一个包袱,歪头一笑,“拢香,你可有空,将她打理一下。”

      拢香媚眼一横,掩嘴娇笑,“轮打扮,还有哪里的姑娘能及得上奴家呀~”

      包袱里自是萧何置办的衣裙,此次面见陛下,且是以他心上人的身份,自然需庄重华贵,不能随意露了怯——礼仪自不消说,但露怯一事萧何沉吟半晌,挑了件黑底织金长袍,内里是雪锦细绢的内衫,用肃穆深色尽量压下她身上的惶惶之态。

      “我早说过医女容貌姝丽,如今打扮起来,真是叫奴家羞于见人呢。”

      常言道,一身孝女儿俏,与之相反,着黑色往往要压着女子几分声色,更容易将姑娘包裹得木纳逊色,所以到是男儿家更偏爱着黑色呢。

      却不想,略施脂粉,将那头懒怠打理的头发绾起,这往日里倍觉沉闷的黑袍将少女的肤白脸嫩,唇红齿白,柳眉秀目全都显了出来,直叫拢香更爱不释手。

      都说女子易妒,可偏偏这位医女面上毫不见一丝棱角,软糯糯的透着粉色,叫人想起街边卖的泥偶,实在生不出妒忌之心。

      连萧何见到打扮齐整的忆如都愣了一愣,坐在车上时,突然调笑了一句,“若你日日如此打扮,侯府夫人之位也堪得。”

      “大人莫要取笑我。”

      到真不是取笑,美人虽说在骨不在皮,但与幼年骨上薄薄附了一层暗黄的糙皮相比,如今骨相已成,皮肉也颐养的饱满丰盈,经历过风霜的糙意被脂粉烘托出细腻之感,再好好打扮一番不亚于蒙尘宝珠重新打磨出光,流露珠光宝气。

      头上只簪了一支木钗实在是简薄了,也是他思虑不周,竟然忘了送点首饰予她。

      ****纪念应该是第五十八条出现的分隔线****

      容齐俯视着拾阶而上的身影,灰色的眼眸中出现神采,虽温和浅笑的神色不变,但如荀公公这等老人,一眼就能知道,主子正高兴呢。

      “小女参见陛下。”

      斯文儒雅的年轻皇帝抬手将她虚虚扶起,言谈间忍不住一丝熟稔之情。

      “看来离宫之后,你果然过的不错。”

      “小女怎敢违背陛下的一片仁慈之心,日子确过的舒心。”

      这便好……容齐想了半晌,唇瓣微微蠕动,最终还是全吞了回去,化作这便好三个字。

      他贪婪地将她如今的模样再再摄入眼底,哪怕忆如垂首低眉只望着身前陛下的衣角,烈烈的仿佛快看穿她的目光仍迫得她一丝血气从胸口涌上,慢慢的连双儿都一并变作冒热的红。

      待视线扫向她胸口,忆如忐忑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快撞断胸骨,只听上方悠悠一叹,夹带一丝惋惜,“……原来这块玉佩竟然在你身上。”

      忆如再度躬身一拜,低垂臻首,毫不留恋地解下身上唯一的首饰,双手献上。

      “此物,今日当得上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容齐缓缓合上手掌,轻轻发问,“原主在哪儿呢?”

      “此物事关陛下亲事,自然应该由陛下择心怡的佳人赠予。”

      纵有几分不舍,毕竟此物乃是身边仅剩的家中遗物,但其中的含义却教她实在是堪不得。

      “这本是太祖赠予李家之物,你,即是原主。”

      容齐将玉佩重新系回她颈上,靠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瞬间唬得忆如不敢动弹丝毫,头越垂越低,恨不得抵到地上去。

      “此物与我渊源甚深,你莫要辜负。”

      “遵旨。”

      手指轻轻抹过她颌下颈侧,触手温润的肤触一时叫他极之眷恋,一时竟然有几分贪婪地想将她带回去,时时伴在身侧——若非胸臆间突然涌上一股腥气,咳嗽中满口的腥气将他打回现实,只怕他真会沉溺于这些无谓的温柔乡间。

      “咳咳咳、咳咳……”

      衣物熏香间浸染的淡淡腥味也打破了忆如的绮念,她微不可见地颤了下,赶紧从袖贷中取出此行之目的。

      “小女本就对医理药膳有几分心得,在民间收集了几个润喉清肺的偏方,献于陛下。”

      若非此时已屏退了余人,忆如万万不敢如此大胆。毕竟事关圣体,兹事体大,太医署的太医令请脉开方都需仔细斟酌,司膳炖煮药膳也需层层试药,大庭广众之下献药,无异于找死。

      “两调羹以温水一盏化开服下,一日三顿,日日不可间断,定能调理好陛下的咳疾。”

      “有心了……”

      其实他何曾甘心寿至二十四的魔咒,他也曾花费许多的心思去寻访名医,可得到的不过是一再的失望。

      他曾亲自攀爬雪孤山,跪在圣女草庐前求医,得到的不过是一声惋叹。

      “若昔日另一脉的……还在,也许还可一试。”圣女面带慈悲圣洁露出不忍之意,“我辈传承已然残缺,如今可用药减轻你的痛苦。”

      天命之毒,恐怕便是他的天命吧……

      既然无解,何不叫这缠绵入骨的疼痛提醒他身在怎样的一个世间。

      “药人一脉,虽神奇,但实属伤天害理。为此也是昔日我族分做两派之根源……”雪孤山圣女将上山求学的她扶起,慨叹道:“药人一脉乃是以献祭换长寿,你可知化解天命之毒需搭上你一条命!值得吗?”

      ……我这条烂命,早已欠下数不清的孽债,如今只是还一命,守住一个明君,换天下百姓安稳,这般想想,算不上亏本,亦不使祖宗蒙羞。

      “你可是真心想嫁他?别怕,我会为你做主。”

      忆如怔了怔,犹豫地点点头。

      “天命之毒诡谲霸道,毒素之余精血同墨入水中,越是年久越是淤积,血脉渐渐瘀滞,或血气淤堵而亡,或血行绷断经脉而死,实在是慢慢将人折磨致死的毒。因此若要解毒,必要先调养经脉,使其强健供得起血行全身,方能在最后撑得过解毒一关。”

      圣女的殷殷嘱咐便如刻在了她心上,一字一句都不敢淡忘。

      “药人血确实对调养解毒有奇效,但一时一日取血喂服容易,日日月月坚持……这等煎熬,你可能熬得下去?”

      萧何望着庭院离得石楠树,摩挲腰间系着的鞭柄,叹里面的一对傻子,生平仅见的傻子。

      “拿着这块玉佩,若你要为陛下解毒,让陛下许你一个妃位不难,为何求我?”

      “当日陛下送我出宫,便断定我在后宫活不了——”忆如侧首轻轻一笑,即痴且喜,“若我在宫中,只能被太后挟持,逼迫陛下,这等拖后腿之事,我不能做。”

      “难道我就能护住你?”萧何挑眉,抬起她的下巴,“你当你是容乐长公主这等绝色,能将我迷得七荤八素,心甘情愿与父母作对?”

      “护人一时易,一世难,我与将军,只需将军护我一时,且老将军老夫人知道我只是一时的侯府夫人,却能为将军带来一世的荫蔽,他们为何要为难我?”

      两个看着聪明却愚蠢至极的笨蛋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原著觉得大家都有所黑化,但为什么我笔下香蜜不该黑的阶段玉儿提前黑了,结果容齐原著都黑了,我笔下却白莲人设不倒呢呢呢?!!!
    另外容我啊啊啊啊啊啊,电视剧版本我还没怎么看,但是小说版跳着看真是气死了,哪怕女主其实是北临人,吃了大启这么多年的饭,说倒戈就倒戈,完全不带犹豫。根本感受不到女主的英姿飒爽能力强大,只觉得九年制义务教育简直是一朝投向火葬场,碰到这种情况难道不是爬上城墙自刎来劝阻两国交战吗?看看隔壁东宫,看看以前古早的华胥引?真的一点风骨都没有!
    PS.写忆如的形象时想象的是虞姬的那身黑衣形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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