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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翌日,又是傍晚,不过今天没了乌鸦在枝头剔翎。
      祁府前已经备好了马车,温绪并着祁恒的肩,一同朝正门走去。两人一边走着,祁恒一边时不时的歪过头来看着温绪,温绪道:“你看我做什么?”
      祁恒道:“你不怕我喝多了吗?”
      温绪道:“为什么要怕?”
      祁恒道:“喝多了难受,可能还会吐,然后头也疼!”
      温绪笑道:“你难受又不是我难受,吐的话有丫鬟伺候着,头疼喝些药就好了。”
      祁恒摸了摸鼻子,道:“也是。”
      到了祁府门前,小厮放下马凳,搀扶着祁恒上了马车,祁恒掀开帘子,对着温绪道:“你早些歇息,我回来的晚,就不来打搅你了。”
      温绪道:“嗯,你去吧。”
      车夫扬了扬马鞭子,正要启程,就有个魁星楼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马车里道:“李进李大爷让我来请恒大爷,说改了地点,让去北边儿的翠鸟湖喝酒。”
      祁恒掀开帘子看着小厮,半响,才点点头,对车夫道:“走吧,翠鸟湖。”
      马鞭子在空中扬了扬,‘啪'的一声抽打在马腚子上,两匹骏马迈开马蹄,迅速向前奔跑起来,脚下尘土飞扬,展眼见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翠鸟湖。位于灵州和西弯交界处,两地隔湖相望,也将繁华安宁与贫困落寞一并隔绝,这碧绿的湖水,也像是沾染上了灵气一般,越靠近灵州,湖水越清澈。
      天色渐暗,湖边仅停靠了一页孤舟,火烧似的夕阳映照在湖面上,像一滩洒落下血渍,浓的化不开。
      晚风拂面而过,枝叶‘飒飒’作响。
      还是春天,傍晚的翠鸟湖依旧夹杂着沁人的寒意。
      李进站在船头,笔直的像一把未出鞘的剑,看着祁恒来得方向,李进的眼神在黄昏中依然琢磨不透,嘴角却已经挂上了笑意。

      祁府已经开始掌灯,盏盏悬挂的灯笼被一一点亮,清冷的月光下,映衬的祁府像是孤煲一般,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却也孤立无援。
      明月替温绪整理完床铺,转过身边就看到温绪靠在窗户旁发呆,赶紧取了大氅来替温绪披上,道:“您在等恒大爷么?”
      温绪愣了愣,才道:“等一会儿吧,若他还不回来,我就去睡了。”一面说着,一面在桌前坐了下来。
      明月蘧然:“那我陪您说会儿话吧?”
      温绪点点头:“你知道李大哥和祁恒是如何认识的么?”
      明月道:“我还未到府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了,不过着中间的事,我也听旁人讲了八九分,应该没有什么出入。”
      早年间,一个自称逃荒的女人路过了一个道观,这道观又荒又破,道观里只剩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王洵,王洵虽然很穷,但人很好,懂得也很多。女人又累又饿,也无家可归,王洵出于好心,便暂时收留了那个女人。
      十四年后,破败道观里,又多了一个穿着破烂的小道士。
      这个小道士,就是李进。
      李进当然不是王洵的孩子,女人来道观的时候,就已身孕在身,但她的话很少,少到有时候王洵会误以为她是哑巴,可同时,她也很勤快,吃的再差也没有怨言,做的再多也没有怨气,一个话少又勤快的女人,怎么会招人讨厌?所以她这一呆就是十四年。
      道观除了破一点,其他都很好,王洵懂得很多,他教李进读书写字识礼,也教李进一些剑术,但道法教的很少,他说李进虽然有道缘,却不深。
      的确不深,李进十四岁这一年的夏天,暴雨连天,泛滥的洪水冲垮了破旧的道观,李进的母亲在这次洪水中丢了性命,王洵的腿被柱子压伤,不能行走,李进埋葬了母亲以后,就背着师父王洵一面治伤,一面寻找栖息之地。
      之后巧遇祁恒的父亲祁端,祁端这时已经痴迷修道,再则向来心善,二话不说就收留了师徒两人。到了祁府后,祁端连请了几个大夫医治王洵,都道王洵命不久矣,他年纪实在太大不说,腿受伤以后没有及时救治,又风餐露宿,病情一再恶化,人人都道只怕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可月余后,王洵不光腿好了,精神也恢复的如往日一般,开朗庄重,手持浮尘,虽只是身着粗布白衣,却是超然脱俗,器宇不凡。
      在这月余里,尊师重道的李进一直伺候在王洵的床榻旁,尽心竭力,一丝不苟。王洵身子好后,又在祁府小住了一些时日,也时常和祁端探讨些道法,一天夜里,他突然对李进说,他要去云游四方,让李进安心留在祁府,往后自有他的造化,也让李进不必替他担忧。
      第二日,王洵就拜别了祁端,离开了祁府。
      祁端恳求李进留在祁府,很重要的原因是李进为人端端正正,秉承了师父淡泊名利的性子,颇为傲骨,并不世俗,和他的独子祁恒完全截然相反,若能引导祁恒一二,也算的是一桩好事。
      而祁恒也对李进充满了好感,他觉得这人又怪异,又特别,虽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可面对灵州的街头巷尾的热闹纷繁,深宅大院的富丽堂皇,李进都不为所动,处处云淡风轻,好像除了他自己看中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
      祁恒头一遭遇到这么特立独行的人,他也想要交这么特立独行的朋友!
      于是他时常邀请李进一起练剑,一起骑马游街,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郎,总是有些共同话题。
      李进也算得上幸运,有次黑龙镖局的掌柜来祁府做客,瞧李进对剑术颇为痴迷,便替李进引荐了一名师父。李进很能吃苦,也愿意吃苦,又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身体素质比旁人好了些。几年的光景下来,剑术方面的造诣倒也可圈可点。再加上经过了些历练,人也越发稳重了起来。
      反倒是祁恒,他好像还是那个无知少年郎,成天无所事事,只顾只喝玩乐,李进有时不禁觉得,这人的纨绔好像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无法逆转一般。
      而后李进做了名剑客,去外面漂泊浪荡了两年。之后念着祁老爷于自己又有恩,便又回到了灵州,在黑龙镖局做个一名镖头。
      李进回道灵州才知道,祁老爷已经离家去了山里修道,而祁恒,竟然忤逆到去做了镖师!
      李进觉得很奇怪,祁端从前颇忌讳祁恒进武行镖行,就连祁恒学剑祁端的态度都是不同意,但也没有刻意反对。
      可为什么突然间他又做了镖师?
      祁端去山里拜访了祁端才知道,对于祁恒他已束手无策,管得了他一时也管不了他一世,便任由他自生自灭去吧。李进不忍心见祁端这么心寒,之后多次劝说祁恒,结果就是李进自己也寒了心。
      冬天到了,草枯叶落不可逆转。那一个人的秉性,是不是也是不能有所改变?
      十四岁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肆无忌惮,恣意妄为。
      他如今已经二十三了,还是如同那无知少年郎一般!
      李进无奈的摇摇头。
      从此以后,再未踏进半步祁府,祁恒每每来找他,他也是闭门不见。
      久而久之,两人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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