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样温柔》心非石

15、残月脸边明（2）

　　月：你不知道么，伴侣玩家其中一个掉入死魂渊，只要另一个活着并于每晚守在其洞口，就可唤回对方被吸走的魂魄，从而免于降级。虽然我从那晚开始就守着了，鉴于你之前的等级太高，估计我还得守好几天呢。
　　影：你是在为你之前的行为忏悔吗？
　　月：嗯，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一时冲动了，在此向你道歉。
　　温书韵心想虽然他们是伴侣玩家，但生活中却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而现在对方已经道了歉，还为了避免她降级竟然每晚守在死魂渊附近。算了，她大神有大量，原谅你了。
　　影：我接受道歉。还有，谢谢。
　　温书韵刚点击发送，一条系统消息突然弹出：亲爱的玩家，由于您在对话中使用了“谢谢”，这违背了您选择的高冷属性。作为惩罚，影羽等级下降一级。
　　温书韵往左上角一看，果然降了一级。
　　她把这段话复制过去，又加了句：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记这游戏还有这破规定了……也是无语……恐怕你得多守一夜了……
　　“月”的回复还没进来，又一条系统消息弹出：亲爱的玩家，由于您在对话中使用了“不好意思”，这违背了您选择的高冷属性。作为惩罚，影羽等级下降一级。
　　温书韵：……这破设定到底谁定的？
　　“月”的消息：这倒提醒我了，这个规定能降级也能升级，你定的是高冷标签对吧？试试看，现在开始说符合高冷属性的词或话。
　　温书韵本身不是个高冷的人，在游戏中也只是砍人装高冷罢了，真要让她说高冷的话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月”见她半天没反应：试试看，随便说一句。
　　温书韵盯着键盘，突然手指一动，发送：呵。
　　果然，系统消息：亲爱的玩家，由于您在对话中使用了有效词“呵”，这完全符合您选择的高冷属性。作为奖励，影羽等级上升一级。
　　……这游戏的升降级还真是任性哈。
　　温书韵把系统消息那段话复制给他，对方回复：好，就这样。
　　影：呵。
　　月：重复使用同样有效吗？
　　影：呵，有效。
　　月：那就好。
　　影：呵。
　　月：……你，能换一个词吗？
　　影：呵，不能。
　　月：……好吧。
　　温书韵瞧着这段对话感觉心情好了些。
　　不过游戏官方当然不能这么轻松地让玩家无限制升级，同一个账号用此方法升级上限规定为2级。
　　一旁古小琴和寒雨汐两个人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走到一边。
　　古小琴小声道：“雨汐你看，书韵美人这一会儿心事重重一会儿又对着屏幕傻笑，情绪很不稳定啊。”
　　自从古小琴知道寒雨汐就是寒沐的妹妹后，本着“男神的妹妹就是我妹妹”的宗旨，她对雨汐是百般依顺万般宠爱。温书韵闷闷不乐的这几天，她更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告诉寒雨汐了。
　　寒雨汐也悄悄说道：“你确定这事和我哥有关？”
　　其实古小琴只有三分猜测，但看到寒雨汐一脸怀疑她的样子，开口是十分的确定：“那当然。上次漫展过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书韵美人和你哥先走了。我回家已经很晚了，想着她是不是安全到家了，就打电话过去也顺便给她报个平安。那时在电话中我就听出她不对劲，问她她却说没事。”
　　寒雨汐靠近古小琴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听出书韵姐不对劲的？她说什么了吗？”
　　古小琴也用相同的音量说：“就是因为没说什么才不对劲啊。以往我要是很晚打电话给她，她都会数落我几句说我一天到晚乱来，让我赶紧去睡什么的。而那天她居然没说我还对我说晚安！搞得我那晚都睡不好。”
　　寒雨汐：“……”
　　古小琴继续道：“然后第二天她就这样了。”她自以为很符合逻辑地又理了一遍思路，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脸惊愕道：“天呐，该不会是你哥欺负我家书韵美人了吧？也是，我家书韵美人长的那么漂亮，哪个男人不会有些什么想法。”
　　寒雨汐一听古小琴居然把她哥和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粗俗男人混为一谈，瞪她一眼：“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倒是你，你不是说我哥是你男神么，你站哪边啊？”
　　古小琴回瞪她一眼：“你还说我家书韵美人是你女神呢！你又站哪边啊？”
　　寒雨汐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你污蔑我哥！”
　　古小琴圆圆的脸涨得微微泛红：“本来就是你哥欺负我家书韵美人！”
　　寒雨汐也瞪回去：“怪不得书韵姐叫你乱弹琴，你还真是乱说乱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起劲，温书韵隔老远听到她们的声音，以为她们又在为等下谁打扫画室之类的小事而争辩，起身过去：“你们两个小声点，有学生画画呢。”
　　寒雨汐见温书韵过来，脸色确实不如往常般透着红润，眼神也有些黯淡，不禁信了几分古小琴的话，但又不相信她哥会欺负温书韵。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拽住温书韵胳膊说：“书韵姐，我刚刚听小琴姐说你在画我哥的日常照是不是？”
　　温书韵听到她哥这个词时稍稍顿了下，然后看了一眼古小琴，回道：“嗯，不过还没画呢。怎么了？”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寒雨汐换上一脸求知的表情说：“书韵姐，我一直画不好人物脸部的光影，要不就趁着这次机会你教教我怎么画好不好？”
　　温书韵摸摸她的头：“难得你这么好学，好吧，跟我来。”
　　寒雨汐：“啊？去哪里？”
　　温书韵转头：“你不是要学么，我现在就教你。”
　　寒雨汐：“可是我哥不在啊。”
　　温书韵：“我先教你基础的。”
　　寒雨汐：“可是我就想画我哥嘛。”带着撒娇的意味。
　　温书韵看了她一会，最后摇头无奈说：“好吧。”然后拿出寒沐的出道五周年cos本翻了几页：“嗯……就这张吧，这张脸部的光影比较典型。”
　　寒雨汐不依：“为什么不让我哥现场当模特呢，那样岂不是更直观？”
　　一旁古小琴听完她的话，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书韵美人就是因为她哥的事才整天魂不守舍的，她刚刚说的可是句句都往枪口上撞啊。
　　见温书韵不语，寒雨汐一看有戏，便继续说：“书韵姐你看啊，对方杂志社要求的是绘一张日常，日常也就是平时工作或者生活的状态对不对？你应该没见过我哥工作时的样子吧，那你怎么画呢？”
　　温书韵很想反驳，但仔细一想觉得寒雨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上次去沐雨社时匆匆离开了，都没好好看他的工作环境。况且，她确实没见过他工作时的模样。
　　就好比有些人在生活中唯唯诺诺犹豫不决，但在工作上却是雷厉风行精明果决的，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
　　而他，应该是同样温柔的吧，她想。
　　虽明知不能够，但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想见他。

　　在见到寒沐之前，温书韵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他。
　　然而当寒雨汐敲门后听到里面传来“进来”二字时，温书韵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没那么平静，她的心在轻轻颤抖着，她想见他却又怕见他。
　　办公桌前的寒沐抬头看到寒雨汐身后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
　　寒雨汐走到寒沐身边和他说着什么，温书韵则站在一边规规矩矩欣赏墙上挂着的画作，就像是初次来这儿替人画画的画师，安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但她不知道的是，从她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她。
　　寒雨汐把来意告诉寒沐，他点头欣然同意，嘴角不露痕迹地挂上了一丝浅笑。
　　“温小姐，现在就开始画吗？”
　　温书韵闻言转身，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身边。
　　忽然有阳光投进屋内，正好将他们二人温暖包围，她抬眸看到柔光中的他，身影朦胧，五官柔和，深黑的双眸注视着她，眼中有浅浅的光亮。
　　她想起了那晚在街灯下的他。
　　刚平复的内心又波动起来。
　　温书韵退后一步，也退出了被阳光照耀的那一小块地方，平静开口：“嗯，你只管忙你的就行。”
　　温书韵说话时没敢看他的眼睛，他温和深邃的眼对她来说太魅惑了，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发现了。
　　她转移视线看向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可能连日来的阴雨天使得空气有些闷，他的第一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和半截精致的锁骨。
　　像温书韵这种画漫画插画的画家，都会专门练习人体肌肉的画法。平常她对着图片中上半身□□的男性肌肤，就像对着一堵有漂亮纹理的墙，一丝一毫没有感觉。而现在寒沐只露出一小片肌肤，她就觉得脸红心跳了。
　　脸红的同时她觉得从专业角度来说，如果他的整副锁骨都坦露出来的话，必然是极漂亮的。
　　寒沐盯了她一会儿，因为她低着头，因此没看清她的表情。
　　“好。”说完他就转身坐回椅子上，没问需要画几张，也没问需要多长时间。
　　至于寒雨汐，早就没了人影了。
　　温书韵坐在他办公桌对面，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画他，也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他。
　　窗外阳光忽明忽暗，他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温书韵眼前闪现一幅幅他的画像，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侧脸……阳光乍盛，再次明亮了他的脸，她眼前的一幅幅画像全都汇聚到了同一张脸上，此刻是如此清晰，真实。
　　他的五官很立体，鼻梁又高又挺，显得眼睛有几分轻微的凹陷，使得他的眼眸更深更沉了。
　　男生的眼睫毛一般较短，可是他的睫毛却是纤长的，随着眨眼的动作一合一合的，看得温书韵都想拿把尺子去量一下。小时候她的每个芭比娃娃的睫毛都被她测量过，她还根据睫毛的长短来定谁的姐姐谁是妹妹。
　　唔，目测他的睫毛长度排前三稳稳的。想到这儿，温书韵轻笑出了声，很轻很轻，连窗台上刚飞进来的一只小麻雀都没惊走。
　　然而这点细微的声音却被寒沐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从显示屏上转向温书韵，后者随即一副淡然的模样继续低头画画。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视线又转回显示屏上。
　　屏幕上一套唯美飘逸的淡蓝色衣裙正微微摆动着，是不久前月之影美术组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