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异闻录[综]》紫焱

70、离开与重返

　　此言一出，安倍晴明即看到对面容色盛极的两个年轻人的目光间同时流露出诧异并不信的意味，就连那条面相看起来并不聪明的大狗也是一副“这么低智商的陷阱谁信谁就是哈士奇”的嘲笑表情。他咳嗽了一声，肃然道：“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可它真的不是一个玩笑。请听我解释——其实鬼御门的人手一直不够，要维持江户城的安定，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所以作为名义上的门主实际上的人事主管，我为这件事头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发都多了好几根！现在你们明白了吧？鬼御门对于御犬者你这样的人才是求之若渴！”

　　雷狼瞄瞄他的满头白发，嗤了一声。

　　这回两个人类居然都懒得用表情回馈，换条大狗子来鄙视我了！安倍晴明心下哀叹着，兀自不放弃劝说的努力：“其实鬼御门的待遇很不错的。只要肯加入，可以立即在门派附近分配到一座大屋，还可以领到一笔不菲的薪金哟。我以祖先第一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声誉起誓，会保证你们的晋升，尤其是你，御犬者，鬼御门第三队长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简直像个兜售自家货品的推销商。黛玉有些想笑，可心绪灰败，又笑不出来。赦生则已浮出了不耐之色，即使不言不语，也把“老子没兴趣”五个字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安倍晴明有些沮丧：“当然了，第三队长听着排位是不算高，可上头是我的二弟子病叶出门和大弟子安倍邪空，他俩战绩突出，把哪个踹下去给你挪位置都不合适……要不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凑合凑合？”

　　你在我们面前有过面子这样东西吗？赦生这回是真的不耐烦了，一招手，就要领着雷狼和雷狼背上的黛玉离开。可安倍晴明脚步一弹，又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考虑一下吧，考虑一下又花不了多少时间，现在的年青人怎么这么没耐……”

　　话未说完，忽见赦生一个倒纵落在了黛玉身后，撮口而呼。雷狼与主人心灵相通，当即拧转身躯，变后为前，不过数息之间便跑得没了踪影。

　　“心……”安倍晴明这才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字。

　　他踮着脚朝他们消失的方向张望了几下，重新站定了身体，沮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泄了气的黑色胖猫。他确实身法惊人，短时间内可爆发出仅比阿修罗稍次的速度，可毕竟年老力衰，比不得雷狼这样天资优越的牲口擅长奔行。加上十分重视养生，平生能凑合绝不硬来，能划水绝不全力以赴，自然也不肯玩命去追。眼见追逐无望，叹几口气也就放弃了努力。

　　“可我真的是诚心招揽御犬者的，难道我们看起来很不靠谱吗？”他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语气很是懊恼，“昨晚星象大变，今早五行巫女又出现在江户城外，这些预兆都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唉，虽然我们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出门和邪空又都已经成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儿，可人手总是越多越好的。”

　　他对着影子絮叨着，忽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身望去。远方山巅，那座经历了一场血腥杀戮的不动明王寺中，横尸遍地的妖鬼的残害不知何时已消弭无踪。而在埋葬了阿修罗遗体的小小墓前，此刻正站立着一位豆蔻之年的少女。

　　灰蓝和服上洒满了霜白的海波纹图案，一如少女清新娇美的容颜。她拾起脚边的般若白骨球，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气。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曵动，露出了被掩在发间的一对小小的白色尖角，宣示着少女魔鬼的身份。

　　她捧起了白骨球，歪了歪脑袋，忽然微张了小口，空灵而幽缈的歌声霎时回荡在空空如也的古刹之中。

　　“带走一个两个三个，带走京都的佃之归桥，把它放在江户。”

　　“带走一个孩子，孩子，如果你不带走孩子，你还能做什么？”

　　神殿之内，不动明王神像右手持霜白宝剑，左手持红色罥索，背后业火汹烈，面上的神情凶戾而慈悲。

　　半月后，赦生与黛玉在幕府所开设的唯一的通商口岸——长崎联络上了来日本做生意的大清商人。赦生稍稍亮了亮本事，便被商人连黛玉一起客客气气的邀请上了自己的商船。至于一看便觉得该被归纳进超自然生物的雷狼，则被赦生拍了个隐身的法术，悄悄的跟上了船，找了处不易为人发现的船舱角落窝了进去。赦生每天悄悄的打鱼给雷狼喂食，趁深夜领它下海洗澡，倒也没委屈着自家狗子。航行期间，雷狼被他养得油光水滑，甚至还又胖了两圈。

　　两人一狗就这么晃回了华夏的土地，并耗费了数月时间来到了昆仑。在一场绵延了三天三夜的大雪之后，他们找到了栖居在某座雪山上的望天犼。大概是每个时空的同一人或多或少都具有相通的品性，这个世界的望天犼同他们先前所见的那个一般坦率而热诚。在听说了两人一狗的遭遇之后，望天犼爽快的答应帮忙。而时空法阵则是先前白泽带着赦生布置过的，方法赦生背得滚瓜烂熟。待他在望天犼的协助下搜集好需要的灵材之后，不过半日的功夫，就轻车熟路的摆好了法阵。

　　随着望天犼的一声开山裂石的大吼，站进了法阵中心的两人一狗，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空间的扭曲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当望天犼的吼声的尾音最终消失的那一刻，他们就会穿越回自己在原世界里消失的那个时间点。可就在他们嗅到原世界迎面而来的晚风里的柔润花香的时候，空间的扭曲感忽然停滞，尽接着而来的便是一阵微妙的抖动。他们听到了望天犼急促的声音：“你们在这个世界还有因果未了，因果不能圆满的话，你们永远都走不了！”

　　周遭的景象急剧变化，待纷杂得令人目眩的色块慢慢的组合成有逻辑的形状之后，他们已经立身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不远处街边高高悬挂着幅面颇大的广告画。画中的男人妆容浓重，眉梢眼角透着股凄怆骇人的鬼气，旁书两排汉字“中村剧院”与“天竺德兵卫异国故事”。

　　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

　　黛玉与赦生过于绝艳的容色与雷狼硕大的体型引来了人们惧怕又好奇的隐秘目光。人们下意识的远离了这个一看就觉得危险的组合，却又在更远的地方将他们团团围住，有机灵的则悄悄的拉着同伴退出了人群，低声道：“快走，我们去通知鬼御门！”

　　“通知鬼御门干嘛？”

　　“你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通知他们干嘛？当然是领赏金了！我这双眼睛可看得清楚，这就是五年前曾经被鬼御门通缉过的御犬者啊！”

　　赦生&黛玉：……

　　赦生深吸一口气，还未招手示意，黛玉已经走向了雷狼。后者腿一弯脖子一低，就已顺势把黛玉迎上了背。这些日子以来，它和黛玉已经混的熟了，双方搭配的动作做得不要再娴熟。于是这回赶在鬼御门的人杀过来之前，他们已经轻车熟路的奔往了城外。

　　“我们这是……来到了五年后的江户？”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吹，黛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懵懵的。

　　“应该是。”见她的身体有些歪斜，赦生手臂紧了紧，好让黛玉端端正正的坐稳。

　　黛玉接着道：“我想……我们两度出现在中村剧院的前面，会不会望天犼所提到的未了的因果，正是和中村剧院有关？另外不知道适才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幅广告画上的主演换了人。”

　　她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广告画上的男人五官硬挺，是再典型不过的武士标准里的仪表堂堂。可适才匆匆一眼，她分明看到，画上的男人眉目俊雅秀丽，唇角挑起的笑意含着几抹森凉而苦涩的邪气。

　　比之五年前的那位主演，如今的这位主演的表演似乎更具层次感。

　　“那个武士。”赦生冷然道。黛玉所注意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不需要详细说明，林黛玉也明白，他所指的武士正是五年前杀了阿修罗的那个人。当时对方穿着鬼御门人的服饰，由他的实力推断，极有可能是第十三代安倍晴明手下的两大弟子——病叶出门和安倍邪空中的一个。

　　可鲜衣怒马的鬼御门组长，也会去放下身段，充当以色娱人的歌舞伎吗？

　　“五年前我们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落在了中村剧院之前。也正是在五年前的不动明王寺里，那个鬼御门的武士杀了阿修罗。如今那个武士又上了中村剧院的主演广告画，难道我们未了的因果，居然应在了他的身上？”黛玉喃喃道。

　　这不无可能。赦生想罢，道：“我们需要见他一面。”

　　黛玉赞同的颔首，踌躇了一下，又道：“在去见他之前，我想去阿修罗的墓前祭扫……行么？”

　　听了她的提议，雷狼低低的唤了一声，赦生的目光也有些微的黯然。尽管按照适才的路人的说法，距离他们初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年，可他们真正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时间毕竟还不到半年。区区半年的时光，显然不足以抹去那夜的猩红色记忆。

　　他们在一片破败中找到阿修罗小小的坟墓时，天际已蒙上了象征黄昏的淡淡暮色。大概是因为失去了阿修罗魔力的支撑，曾经保存完好的华美古刹在短短五年的时光里迅速腐朽。檐头垂下的佛铃上堆积着厚厚的锈迹，被流动的风所带动，便发出了“啷当”的声响，回荡在空寂的山陵间。

　　阿修罗的坟土被五年间的风吹雨打几乎削平，又被疯狂滋长的青草所淹没。要不是赦生和黛玉准确的找到了那棵山茶树，险些便再也辨认不出。至于雷狼偷偷放在墓前的那颗白骨球，也早不知被何方的野兽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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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上一章发了牢骚，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三次元的事儿比较烦，情绪带到了二次元，希望没吓着大伙儿哈。
第十三代安倍晴明的设定源于舞台剧，电影里的鬼御门门主是个打酱油的，性格扁平不说几乎没戏份，露了三回脸之后就给邪空杀了，跟刁滑老头第十三代安倍晴明相比，没有半点竞争力。呐，这个设定交代之后，以后咱就直接称呼他是安倍晴明了，大伙儿就别问为啥江户时代会出现安倍晴明，因为他是十三代嘛~
感谢人面桃花、Vampire、haode亲的霸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