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异闻录[综]》紫焱

69、安倍晴明

　　阿修罗最终被他们葬在了不动明王寺中的一株山茶树下，坑是赦生挖的，土是黛玉亲手一捧一捧洒的，最终累成了很小的一座土丘。黛玉又编了花环放在土丘上，看去才显得不那么单调寒碜。雷狼则低下脖子，用鼻尖把阿修罗生前送给它的般若白骨球拱到了坟前，哀哀的“呜呜”了两声。

　　尽管只认识了两天不到的时间，而且其中大半的时间还被阿修罗胁迫着做这做那，可当她送给自己这只好玩的球以后，它便已自觉与这个可怕的小姑娘一笑泯恩仇。兽类的心肠总是简单而直接的，阿修罗对它的好不多，可即便只有这一点点，便足够令它感念。

　　赦生薅了把它的大脑袋，搂住了黛玉在晨风中显得有几分瑟缩的肩：“我们走吧。”

　　鬼御门的禁令应该解除了，他们到底不属于此地，便是时候离开，去寻觅回归之法。黛玉拭了拭眼角泪痕，意兴索然的点头。赦生当即带着她往外走，把阿修罗的坟冢隔在了身后。雷狼也“嗷呜”两声，在扭身之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追上了两位主人，而任由那只般若白骨球留在了阿修罗的墓前。

　　赦生还想收集些山珍做早饭吃，可黛玉吃不下，连一向食量极大的雷狼也胃口缺缺。他有心留一人一狗在山上，自己下山先探探路，可也知道黛玉和雷狼皆不想在这伤心地多逗留片刻，便没有开口。

　　下山的途中，两人一狗还碰上了背着乐器下山的普渡神女们。他们昨晚被雷狼和黛玉扰了清梦，随即便见他们夺门而跑，又在醒来之际看见本该是赦生打坐的位置上空无一人，联想到两人神秘的身份，便放弃了追赶，翻个身继续睡觉。此刻望见他们，谷地眼睛一亮，老远地里便招手叫道：“喂——赦生，黛玉，雷狼，你们也下山吗？不如一块儿走吧！”

　　青冥朗朗，流水潺潺，翠林郁郁，穿着秋叶黄和服的少女在林叶间挥舞着手臂的样子像一枝随风摇摆的嫩黄山花，仿佛再郁郁寡欢的人看到都能被驱散满怀凄清，可黛玉只是看着，疲倦做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罩子，把她困在了中心，使她懒怠于回应，更令她与外界一切明媚的情绪相隔绝。

　　听到谷地居然还想拉着御犬者一起走，其他几位普渡神女的脸色都快青了，心底暗骂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胡来。大姐大火缘倒是面不改色，可说出来的话又明明白白的在撇清关系：“鬼御门的禁令应该解除了，不过你们的画像之前贴满了江户城，如果也同来的话，可一定、千万格外要小心，别被看出来是先前被通缉的人啊！”

　　谷地再天真无邪，也听出来了自家大姐在赶人，可又没那个胆子反驳，不由嘟了嘟嘴，闷头继续赶路。赦生扬声道：“不必，我们先探探别的方向的道路。”火缘放下心来，带着四个普渡神女们如飞的下山去。

　　“真好啊……”黛玉望着他们媸妍不一、却皆跃动着饱满的生命力的背影，不由轻声叹息。赦生知道她心下兀自难过，可又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语，只好再度道：“我们走吧。”

　　这一回身，却看到一人远远地立在林径的弯折之处，一身黑衣与晨间灰蒙未去的山岚相融。他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普渡神女们渐远的背影，感受到赦生的目光，又回望过来，露出一张白色的面具。

　　高手，实力深不可测。

　　赦生瞳孔一缩，源于天性的慕强令他浑身血液沸腾。挑战的欲念不停地叫嚣着，被他果断一巴掌拍在了脑后。他果断收回目光，紧了紧揽住黛玉的削肩的手：“我们走吧。”

　　这已是他今天第三度重复相同的话。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居然将同样的话嚼了三遍，这本身是件极端反常的事，是以他们今天注定是走不成的——就在“吧”字的余音甫落定的那一刻，黑衣人忽然向他们冲来，与阿修罗平平的移动不同，他的身形便如一只矫健而富有弹跳能力的大猫，速度也仅仅比阿修罗逊色稍许。于是他一个高高跃起，再落下之际，已经拦在了赦生和黛玉身前。

　　“这位美丽的小姐与俊美的先生，请暂且留步，鬼御门之主·第十三代安倍晴明参上！”黑衣人说着，用力一抬头，便露出了那张白色面具。与时俗流行的或艳丽或狰狞的面具风格不同，他的面具被描画成了猫又的脸孔，白白胖胖的，笑容憨态可掬。

　　赦生当即把黛玉掷上了雷狼的背，周身肌肉瞬间鼓起，神情戒备。他可还没忘记，这几天封锁道路四处搜查清剿江户乃至最后杀了阿修罗的事儿，样样都出自鬼御门的门人之手。见他神色不善，第十三代安倍晴明悠哉悠哉的站直了身体，黛玉这才发现他原来并非纯然是黑衣，而是在黑色羽织之下着一身银白的细甲，腰佩武士刀。站立的姿态看似闲散，实则双手合扣在刀柄上，与宽大的衣袖一同严丝合缝的掩住了武士刀的存在。

　　“不要这样紧张嘛！御犬者，我虽然还挂名当着门主，实际上的重活都丢给了我的两个弟子病叶出门和安倍邪空。我自己只是主业养身延寿，副业干干门中的人事工作而已，比如招募新人。”安倍晴明呵呵的笑着，白发随着笑声而从胸前向背后滚落了几缕。他的头发细绒，与他的声音一般，透着股并不年轻却精气神十足的劲头，“出门经验不足，才把你们误判成了妖鬼。其实通缉令和清剿令都不是我下的，你们看，我们之间可没有过节，考不考虑交个朋友？”

　　赦生没有回答，同时以目光暗示黛玉不要作声。他对诡异难测的扶桑阴阳道有几分了解，知道一旦被阴阳师掌握了“名”，甚至只是在对方称呼你的假名时有所回应，便会与阴阳师建立某种神秘的联系。从此性命为对方所掌控，防不胜防。

　　见他故意装哑巴，安倍晴明颇感头痛的举手成拳，敲了敲额头：“可能因为出门他们的拖累，我这个做师父的在你们眼中印象很不好，不过看着我这张憨厚俊朗的脸，你们还不肯相信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吗？”

　　赦生与黛玉瞄了瞄他那张被憨笑的猫又面具挡得严严实实的脸，心底齐齐一声“呵呵”。

　　“好吧，可能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啰嗦而又莫名其妙的自来熟老头而已。”安倍晴明也知道自己的面具不靠谱，只好道，“但还是请你们相信我的诚心，尤其是你，御犬者。鬼御门之主·第十三代安倍晴明，真诚的邀请你加入鬼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