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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母亲 ...

  •   仙门祁山内,金山依然闭关未出,羽然也云游不知所踪,云一长老忙着锁妖塔修复工作。
      御清风这一病,把久居元祁殿的元淼长老,秦环殿的秦桢长老给逼了出来,两位长老协理门派中事,祁山终于勉勉强强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元淼长老主属水,善治愈和炼药,门下有大量奇花仙草、虫蚁鸟兽需要照抚,如果不是门派要事,从不现身。秦桢长老主属木,善傀儡机关术,也是门外弟子最多的一个长老,对个人悟性和灵力要求不高,多数弟子学业有成也可造福一方,因常年足不出户埋头钻研,图纸堆满了十多间房子。
      “师……弟”,御清风帕子捂着口,咳得昏天黑地,勉强挤出了两个听得清的字。
      “师兄身体欠佳,怎么还到处走动呢”伍一尹连忙过去扶他。
      他摆摆手,谢过了,从怀里掏出个药丸吃了,又道:“人间恐生乱,上次你那样回来,云一师伯十分担心,劈头盖脸数落了我一通,明明是他自己让你们去的,全栽赃给我了”
      “我夜观天象,又卜了一卦”
      师兄的敬业精神,真是吾辈所不能及,想到自己干躺了三个月,而师兄拖着病体还千方百计御剑来玉颜殿和他谈事,如此奉献,真是令人敬佩。
      “你听我说话没?”
      “啊?”伍一尹抱歉地笑了笑,“光顾着敬仰师兄了,没听见”
      “小师弟还有气力说笑,看了确实好了不少”,御清风谈了口气,“云一师叔的意思,他不让我们去管,说人间的事自有造化,可是这观念和师尊平日教导的有悖,我不能认同”
      他诚挚地握住伍一尹的手:“师弟,我修为不及你,现在也是有心无力,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理解云一师伯的意思,之首祁山作为仙山之首,降妖除恶是我们的根本,修道之人不能枉顾良心,祸国的妖一定要除,我们不能让平民百姓以乱世为家啊”
      伍一尹手被他抓的生疼。
      “御师兄,何必为难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此事交与我岂不是最为合适不过吗?”
      别人也许听不出,但伍一尹听得出他语气里带着怒气。
      “铭……师弟,清风师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徵铭把他护到身后,怨念地怪他:“没让你说话”
      对着御清风端着个和善的样子,对我就凶巴巴,伍一尹撇撇嘴,不作声。
      “哎呀,徵铭师弟,哎这一尹毕竟和我师出同门,日后师尊问起来也好交代,如果我随意指使你,怕小师叔知道了可要生气了”
      “御师兄说得哪里话,如祁山的这番景象哪里还能计较师出何人,凡是我祁山弟子,自当义不容辞”
      “师弟心中有此大意,真是门中之幸啊”御清风和徵铭的关系不如伍一尹这自小长在他身边的亲,激动之余只揣着胆子朝他拱拱手,不然若是这话出自伍一尹,他定是要好好拥抱一番才行。
      客气了几句后,御清风病恹恹地走了。
      徵铭回过头来好好教训了一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伍仙长。
      “别人吹几句风就把你给吹迷糊了是吧?”
      “没、我不是还没答应吗”
      “骗鬼呢!我要是没出来说话,你早答应八百遍了”
      “哈哈哈”
      “装傻也没用”
      “我觉得吧,师兄说的有道理,何况,这世道乱了,南星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呢”伍一尹痛点抓的很准,以徵铭对羽然的敬重和关心,南星家的事他不会置之不理。
      “以下克上,没那么容易的”,与钟文的实力相差悬殊,并不是这一两天可以弥补的,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可是,我们需要解决的源头并不是他、不是吗?”伍一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玩着园林里的水,声音并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徵铭却听进了心里。
      是啊,事情的症结所在,并不是钟文。

      越近中元节,妖界的骚动越大,温徵仪的存在对于不少妖物都是极好的补品,平日里有他罩着,小妖都望而却步,想都不敢想,只这近日,胆大的越发多起来,钟文为了加固皇宫内外的结界连续几日不曾来探望温徵仪。
      如果推算没错的话,她的大限之期也便在这几日里了。
      修补结界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则他不想再一次面对失去母亲的痛苦,二则更害怕自己会因为她临死前的请求而动摇,他已经不能再去伤害徵铭第二次了。
      钟文坐在皇宫的西角,眺望这她所在宫殿,和往常不同,眼中多了些哀伤,对着风说:“还是去看看吧,她一直很怕孤单”。
      一阵极轻的叩门声响起,“母亲,我来看你了”
      门内无人应答。
      他直接推门进入,巡视一周,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抓过一个宫女,问道:“大祭司呢?不是卧病在床吗?人哪儿去了”
      接二连三的宫女和太监跪了一地,磕着头:“郑大人饶命,郑大人饶命,奴婢/才不敢撒谎,祭司娘娘真的一直在房里从未出去过”
      一群人像受惊了的羊群,抖嗖到一处,钟文放了那个宫女,黑着脸,狠狠地关上了门,扬长而去。

      “文儿在找我?”温徵仪画着不合时宜的桃花妆,出现在他出西宫路上的一处凉亭里,喝茶看书,很是悠闲,额间红色的花钿辉映着她赤红的眸色,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不差人送汤送药了?这么想我,值得你亲自过来?”,这拦他的样子真是刻意极了。
      钟文笑着答道:“以为母亲身体欠佳,怕扰了您休息,适才去探望,不成想,您在这儿打发日子呢,真是好雅兴”。
      “哼”,鬼话连篇,温徵仪初生才半年不到,虽然平常都端的盛气凌人的样子,但私下里也时常暴露出不成熟的小脾气,她跺着脚,狠狠地摔了杯子:“少骗人了!你是来给我收尸的吧!”
      “是,说的没错”
      他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矢口否认,温徵仪细究他冷淡的神情,这个男人虽然自称是她的孩子,却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就算他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打骂几句还是掉几滴眼泪?
      温徵仪眉目间流露出伤感,他是招她回来的人,自己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就抛弃了我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让我降生呢,即使做个影子,做你的幻想,也好啊。
      “你倒是学会了在这世上的生存之法,真是可喜”
      他换了称呼,不再和她玩假扮母子的游戏,温徵仪眼睛瞬间放大,动作有些扭曲,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还是想竭力去阻止他说出来,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
      她跌跌撞撞地扑进钟文怀里,男人无动于衷。
      “文儿说什么呢,我没有……你,你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吗?就是给我收尸也没关系,你还想着我不是吗?每日给我送汤药,还是关心我的,今天怪我,怪我没有在房里好好休息,你也不会找不到我而生气,不生气了好不好”她学着往日的样子,说话讨好,不论她做什么,钟文都冷眼看她,她钗环凌乱,脸上都是泪水,狼狈极了,卑微极了。
      钟文扯起她的手腕,冷冷地道:“你自由了”。
      即使是宣告她的命运,即使是和她决裂,他都没有弄痛她分毫.
      “不要……”温徵仪几乎是在乞求,喑哑着哭诉:“不要和我分开,求你了,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母亲吗?我当你的母亲,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钟文为她拭去眼泪,垂眼看她,沉静的眼睛里泄露出怀念:“她如果能像你这样坦率……”
      “大限将至的时候,倘若还想见我,在心中呼唤我的名字,我会来见你,即使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了,不是吗?”他看向不远处的水榭,温徵仪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个清秀的少年现出了身形,目光躲闪,不敢和钟文对视,纯正的妖物心灵成长极缓,尽管已是成年人,性情和小时候却是不差多少。
      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妖也长大了,他化形的样子……真是好懂,钟文心道,他大概永远不会害你,比我有心,那一天遮天蔽日的黑幕和撕心裂肺的哭声不会骗人。
      他唤出沉戟,周围掀起了强烈的风,头发和衣摆像刀刃在风中挥舞,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温徵仪,神色温柔地轻声叹息:“是我一意孤行的错,害了你”。
      沉戟带着他,很快消失在眼前,留下小小的旋风在原地打转,顷刻间也消散了。
      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他回家了吗?他的领地似乎从来没有提及过,我知道的不过是关于这具身体的前世而已,要去哪里找他呢?
      温徵仪被拦进一个怀抱,那人的胸口感觉不到温暖,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与人类不同,和他太不像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阻断了最后的泪水,抓着掣的手臂支起身子,红色的眼睛还充盈着水气,下唇被她隐忍着咬出了血:“我找不到你,那就闹个天翻地覆,逼你来找我,你们不是都爱我这身皮,这身骨吗?那就彻底毁给你看,可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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