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__远行客

9、第 九 章

　　辞别了送行的亲眷，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陆离和父母二人踏上了去往临城的路。这也是陆离长大后，第一次离开陆家村。越过绵延的山野，天地豁然开朗，大片的农田跃入眼帘，越是靠近临城，官道上的行人及车马便越多。

　　路上种种，都令陆离感到新奇不已。而等到进了偌大的临城，陆离原先还有的一点忐忑，反倒荡然无存。临城繁杂热闹的街市令陆离目不暇接，若不是顾念着端坐在车中的父亲，陆离少不得还要出去遛遛街。她性子稳重，从前在陆家村的时候，大家拿她当小大夫，总把她当个大人对待，但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年。

　　好在今天是抵达临城，迁入新居的好日子，她难道如此跳脱，陆母慈蔼，一如既往地包容，陆为这位严父也装作视而不见，由她去了。

　　车马进城后，在城北行了许久，最终停在了一座小院前。院子不大，和前头热闹的街市隔了几条街，位置虽然偏僻但也还算是清幽。院子前显是经人细心扫洒过的，毫无陈旧破败之感。

　　陆离推开院门，甫一入内就能瞧见几株新栽的盆景，也俱是生机勃勃的模样。盆景错落有致地摆放在不大的庭院中，给稍显逼仄的院子平添了几分幽静。

　　新家不大，刚好只供陆离一家三口起居坐卧，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被陆为打点妥当，很是温馨。临城居大不易，新家如此，陆离已是心满意足。更何况，父亲的心意，也都满满地摆在了眼前。

　　陆为本就准备充分，三人一齐动手，没费多少功夫，家里就被收拾妥当。天色还早。陆为在临城当了多年的单身汉，如今家里安置好了，便迫不及待想请朋友回来温居，一则庆祝乔迁之喜，二则便是跟老友介绍介绍家人，顺便炫耀炫耀他美满的小家庭。

　　他素日里最是正经端方，但和老友的这么点小心思，陆母一清二楚。陆为一开口，陆母便答应了下来，着手准备饭食。

　　陆家温居要请的也不过是陆为一位相熟的老友，并不需要如何大费周章，陆母一人就足够料理得当。陆为放心地出了门邀人做客，还顺便带上了早就想遛遛街的陆离。

　　主街上有家糕点铺子瞧着生意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合陆影胃口的那家店。拐角那家酒肆门前题的诗极妙，可惜刚才没能看全，不知道待会要不要经过那里……

　　在陆离心不在焉的七想八想中，陆为只转过几道巷口，便停在了一座偌大的宅院前。陆离疑惑地看向父亲，陆为已经上了门。

　　“陆大夫探亲回来了？”门房颇为熟稔地同陆为打起了招呼。

　　“刚回城，”陆为同门房点了点头，便问起了老友的行踪，“绍棠可在？”

　　门房大略想了想，答道：“没见叶先生出门，应该在府上。”

　　得到门房的答复后，陆为便带着陆离穿堂过院，直奔着后院去了。一路上，陆为都表现得颇为熟悉，对着满院的亭台楼阁、大屋小径都一清二楚。二人走了片刻，在后花园找到陆为口中的老友叶先生后，陆为对于这府中的熟悉也便有了解释，“这是叶先生，为父的一位好友，在府上花房当值，侍弄草药也是一把好手。为父与叶先生都为这府上的主家江家做事，你对炮制草药有不了解的，大可来问他。”

　　父亲口中的老友相貌却颇为年轻，一身方便行走的短衫，模样舒朗。

　　叶先生带着温和的笑意同陆离说话，“你便是阿离吧，你父亲常常提起你，说是课业、医术都学得不错。”

　　父亲素日里对他严苛不已，万没想到在外头有这般夸她的时候。陆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这位年轻的叶先生见了礼。

　　两位老友有一阵子没见，陆为说明来意后，叶先生满口答应，还打算挖出珍藏的桃花酿庆贺陆为乔迁新居。两人就着风土人情、诸般药理聊了没几句，府上的小厮又跑了来替主家传话。听说是铺子里的主事来问些药房上的事情，叶先生便打算和陆为一起去见主家。

　　为不耽搁稍后的温居宴，挖出园子里那坛桃花酿的任务便落在了陆离的身上。陆离采药的功夫了得，挖两壶酒更是不在话下。

　　取了花锄，问明方向后，陆离便独自往府上的桃园去了。

　　园中落英缤纷，东家富贵，府宅建的极大，就连桃园也果真是一整片桃花园子。

　　难得见到如此好的景致，陆离一时心情极好。她也不急着找酒坛子，慢慢地按照叶先生的描述向园子正中最大的一棵桃花树寻去。命中注定般，陆离在偌大的园子中遇见了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

　　那人坐在桃花树下的木榻上，支着头，曲着腿，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小桌上的话本。

　　听到陆离的脚步声，那女子回过了头来，漫天的桃花雨中，女子回身望来的一眼，直直地望进了陆离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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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连十一月的尾巴都没能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