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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贰心 ...

  •   县令府被皇帝等人占了,县令王帆只好携妻儿家眷搬到私宅里。

      此刻,王帆将留在府里的两位幕僚全部召了过来,自从替他送降书的信使头颅被挂在城门外之后,他就一觉都没睡好过,急得嘴上燎了一串水泡。

      “史军破城只是时间问题了,我送出去的降书他们又不肯收,你们倒是说说,那个曹将军到底想要做什么?”

      幕僚们各有所思,片刻后,一位头戴皂巾的幕僚道:“按理说两军对战,应该不会拒收降书,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破城,这么大的功劳谁会不想要。”

      留长须的幕僚道:“会不会是觉得我们信口开河,不够诚心?”

      王帆跺脚:“我都说将,将那位绑出去给他们了,还要如何诚心?”

      皂巾幕僚:“是不是想试探我们,要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夜把他们绑起来送出去,或者直接……”

      他手放在脖子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帆吓了一大跳,让他在背后偷偷摸摸做点动作他敢,但一想到要直面忤逆,他不由怂了,哆哆嗦嗦地道:“这,这样不好吧……”

      皂巾幕僚恨其不争:“大人,我们已经做了不忠之事,如果有一天这件事被那位知道,你觉得他会放过您的这颗脑袋吗?”

      王帆期期艾艾:“陛,陛下应该不会知道吧……毕竟送信的人也死了,如果最后城能守下来,说不定我们也不会有事……”

      他六神无主,忍不住迁怒起来:“当初都是你让我在城破前先站队,要是再等一等,说不定陛下能想出办法解围,也就不用写那封要命的降书了。”

      皂巾幕僚有些齿冷,没再说话。

      长须幕僚也觉得王县令这迁怒毫无道理,毕竟当初知道史军打了过来,是他贪生怕死,急着要众人想个保命的法子,茂山提出写降书,也是他首肯的。

      长须幕僚打圆场:“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信使死了,但是史军那边的人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啊,纸是包不住火的。”

      王帆急得团团转:“那到底怎么办才好。”

      长须幕僚一咬牙:“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一旦走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哐当!

      屋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屋中三人脸色陡变,刷的一下站起身,离门最近的皂巾幕僚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将门一把拉开,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外的王裕:“少爷,您怎么来了?”

      王裕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脸色惨白,看着他们,说不出一句话。

      ……

      周让走后,萧辩便捧着花斛珠先前看的《虎钤经》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半张脸映在光亮中,如白玉一般莹润光洁,丝丝缕缕鬓发垂落,令旁观的人心痒,恨不能亲自上手,把那些碎发拨到一边。

      花斛珠上前为萧辩换了一壶热茶,劝道:“陛下若是担心周统领,看不下书,不妨出去走一走。”

      萧辩回过神,长叹一声,将一页都没翻过的书仍在一旁:“周让出发也有半个时辰了,可有消息传来?”

      半个多时辰前,周让还在这书房中,萧辩问他一人横渡黄河的把握,他答不好说。

      萧辩以为他在敷衍,亦或是惜命不肯涉险,当场便皱起了眉。

      就听周让继续道:“此番行事,无非成或不成,便是此刻夸下海口,也难保不会失败,而若答只有两三成,却也有成功的可能,所以让才无法回答陛下的这个问题。男儿当果决行事,如果此法可解围城之困,不论结局如何,让义不容辞。”

      “好!好一个男儿当果决行事!”

      萧辩被他这番话说得心潮起伏,站了起来:“周让!”

      周让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觉眼前被阳光刺得发白,看不清皇帝的五官,更衬得面前之人身形威严,盈天立地。

      他低下了头:“周让在。”

      “御影军乃编外之军,你虽实为御影统领,却并无官职在身,朕此刻便封你为御影中郎将,御影军亦编入禁卫右军之列,只有手持火签令之人,才可调动。”

      从一介白丁一跃官至四品,手握兵权,这赏赐不可谓不丰厚,然而旁观的苏子求并无羡慕之意,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此行凶险,陛下才会加恩。

      周让叩拜:“卑职谢陛下恩典。”

      他想了想,投桃报李:“陛下,若卑职没有回来,御影军不可无首,有一人名叫……”

      萧辩却打断了他的话,亲自将他扶起:“朕等着你回来。”

      这份信任无疑令人动容,周让心口发热,右手握拳,用力地锤了下胸口:“卑职,定不负陛下所托。”

      一直到出得书房,苏子求才吐了口气,捅了捅搀着他的谢衣:“你有没有觉得,陛下大不相同了。”

      谢衣从前一直贴身服侍萧辩,再加上女子心思细腻,这种感觉更甚,但她自己说不出,于是想听听苏子求的感受:“怎么不同了?”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苏子求回过头,看了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院墙,神情复杂地叹道,“陛下更似一位皇帝了。”

      由他这一句话,谢衣想了很多,末了长舒一口气,微笑道:“这是好事不是吗?而且你没感觉,其实你也不同了。”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与离京前相比,我也不同了。

      苏子求一头雾水:“我?我有哪儿不同?”

      或许磨难总会过去,然而留在命魂里的痕迹,永远不会被抹去。

      谢衣笑而不语,转而叮嘱道:“陛下本就是天子,这等大不敬的话,你日后少说!”

      苏子求告饶:“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只有你在,我才说的嘛。”

      天上云卷云舒,晴空万里,这在总是阴寒交加的冬日,十分罕见。

      谢衣收回远眺的目光,感觉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旷达宁静。

      ……

      当然,苏子求和谢衣之间的这番对话其他人并不知道,周让辞别萧辩之后,带上两名士兵便出了城,潜去了黄河边。

      之后萧辩就一直捧着书神游到现在。

      花斛珠无奈:“陛下,这才半个时辰,哪来的消息。”

      萧辩也知自己这话问得蠢了,但周让此去意义非常,再加上又是凶险万分,会不会被敌方发现?会不会在横渡黄河时丧了命?会不会在去金台城的路上遭遇危险?意外太多,由不得他不在意。

      可昨晚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陛下,赵长史和王县令求见。”拨来在院中打下手的小厮前来禀报。

      萧辩揉揉头,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心切,忘了将派周让渡河一事告知给这二人了,虽说自己是天子,想做什么无需通知他人,但当下乃非常之时,大家被困在城中,如同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跳过这二人做决定,难免会使他们心生不快。

      如果人心不齐,这在现在可是要命的事,这二人会在此刻求见,恐怕也是听说了周让出城的动静。

      想到这里,萧辩调整好表情,正襟危坐:“宣!”

      果然,赵明和王帆甫一行过礼,便问起了此事,萧辩则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孤身一人横渡黄河前去百里之外的金台城求援固然危险,不过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而若是成了,一城之人都可得救,可以说是小投大报,赵明和王帆自然不会就此事多说什么。

      赵明来此是另有目的:“陛下此法虽好,但失败的可能亦很大,我们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压在周郎将一人身上。”

      王帆亦道:“微臣也是这个意思。”

      赵明拱手请战:“陛下,卑职想率五千人,再去探一探史军虚实。”

      他此番前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昨日萧辩看了一晚上的舆图,赵明也没歇着,召集可用的副将和幕僚,挑灯观察地形图,商量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碍于如今情形太过被动,几个臭皮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要真有什么主意,也无非是军前骂阵,逼曹正启正面和他们打一场。

      纠结了一夜也没什么结果,赵明寝食难安,干脆跑过来请战。

      萧辩却问:“你有何打算?”

      赵明哪有什么打算,他不过是觉得待在城里整日想东想西,不如带兵出去转转,说不定就能逮到什么机会呢。

      萧辩看他挠着脑袋说不出话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摇摇头:“如今我们情况太过被动,就算想打,也无非是骂战,激对方出来,然而对方既然已经退守山路,显然是不会受这等激将法的,你就算带兵出去也没用。而且城里的兵力本就不如对方雄厚,如若你再带五千兵出去,就没人守城了。”

      赵明急道:“那我们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

      萧辩安抚道:“如今只能等,等周郎将搬援兵过来,金台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周郎将没有骑马,走过去少说也要半个月,回来大军行进,又是半个月,在这一个月之内我们要守好城。”

      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围困等死的急躁和不安,受他感染,赵明的浮躁也少了些。

      萧辩想起一事:“对了,仲敬,我正要找你,军中粮饷还能撑多久?”

      “您醒来前我们曾找城中大户筹粮,大概还能吃半个月吧,如果省着点吃的话,能撑二十天。”

      只能撑二十天?萧辩微微蹙眉,却没继续问下去,他打算待会亲自去军中看看。

      眼见没有事情了,赵明和王帆请退,萧辩挥挥手允了。

      王帆从头到尾一直心不在焉的,从萧辩身前走过时,萧辩看到他嘴角的水泡,好心提醒了一句:“子诚近来肝火过盛,回去后还要好好休养才行。”

      王帆却好似被这一句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待反应过来是萧辩在和他说话,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谢陛下关心,对,对了。”

      经这一吓,他倒是想起来这里的另一件目的。

      萧辩奇怪地看着他:“子诚还有何事?”

      明明屋子里的火盆也没烧多热,王帆却出了一脸的汗:“陛,陛下,今日乃是元宵节,陛下日理万机,忧心忡忡,微臣也无法帮到陛下什么,正好家里还有些年前备下的年货,微臣让拙荆烧了一桌子菜,想请陛下晚上过府一用。”

      萧辩骤然发怒:“城中士兵和百姓省吃俭用,为的就是能多省一口粮食,多撑过一天,如今你却在此时设下宴席,岂不寒了众将士的心?!”

      萧辩虽说从前活得窝囊,但到底久居上位,再加上这段时间几经生死,身上的软弱早已褪去,不苟言笑时自有一股摄人威势,王帆吓得魂飞魄散,忙跪地求饶:“陛下息怒,微臣只是让拙荆烧了一些家常菜,算不得宴饮。微,微臣家中余粮,也只留下小部分,余下全部捐入军中,还请陛下明察!”

      萧辩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王帆自觉捡回一条命,什么都不敢说,倒退着出去了。

      出门时,他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花斛珠给萧辩换上一碗热茶。

      萧辩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无踪,眉头微蹙,看着王帆离开院门的身影,淡淡问道:“你怎么看?”

      如今屋里只有花斛珠和他两人,这个问题问的是谁,自然不作他想。

      花斛珠道:“王县令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今日反应委实古怪,陛下小心才是。”

      萧辩:“他今天表现得确实过于心虚,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私下里,和逃亡在外时一样,他很少用“朕”。

      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扔至一边:“罢了,回头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王府上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

      花斛珠略一思索,还真想到一件事:“听说王公子突然得了会传染的急病,关在房中不能见人。”

      萧辩皱眉,却没能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现在有更要紧的事,你陪我去军营走走。”

      花斛珠忍不住道:“您腿上的伤……”

      当初萧辩腿上受了一刀,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才结痂没多久,大夫说不宜久站。

      萧辩摇摇头,对此浑不在意:“那么多苦都吃来了,没道理受不住这一点小伤,再说了,等会我要是走累了,这不还能扶着你吗。”

      ……

      日落西山,几十里外山中曹正启的军营内,一名士兵拿着一封密函匆匆走过。

      “等等,手上拿着什么信?”

      士兵发现喊住自己的是江先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道:“是嫪根县里送出来的信,小的也不知道写着什么,正准备呈给将军和您。”

      嫪根县城送来的信?江沅摊开手:“给我看看。”

      “是。”

      士兵将信交给江沅,江沅当着他的面便将信封撕开,取出信之。

      一目十行扫过,江沅脸上忽然起了怒容,将信纸攒成一团:“真是放肆!”

      跟着他走来的魏南青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不由问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江沅怒火又很快平息下来,冷笑一声,“嫪根县的人狗急跳墙,送信来骂,无非是要激我们出去迎战,这等激将法又岂能激得到我们!”

      魏南青听他骂“狗急跳墙”,不由微微皱眉。

      江沅扭头对送信的士兵道:“我回去写一封信回敬给他们,你去将此事告诉曹将军,让他千万按住性子。”

      士兵迟疑:“那信要给将军看吗……”

      江沅挑眉:“你觉得以你们曹将军的性子,如果看到这封信,会忍得下去吗?”

      士兵一想也是,也不知那边究竟往信里写了什么,连平时八风不动的江先生看了都动了怒,若是将军看了……

      联想至此,士兵不由打了个哆嗦,跑去禀报了。

      江沅怒气冲冲地带着魏南青往自己的军帐里走,等掀开帘子,入得帐内时,魏南青定睛一瞧,哪里还能在他脸上看到半分怒火。

      魏南青觉得哪儿不太对:“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江沅嗤笑:“嫪根县令上回送的降书被我截下,信使的脑袋现在还在城外挂着,他竟然还敢送信过来。”

      说着,他将纸团递给魏南青,魏南青展开快速扫过。

      江沅道:“没想到萧皇帝手下竟然有人敢孤身横渡黄河,嫪根县令用这个消息投石问路,讨好曹正启,不曾想又被我截到,真是时也命也。”

      魏南青看完信,恍然大悟:“你方才在外面是故意做给曹正启看的?你准备怎么回信?”

      “那是自然,不然如何光明正大昧下这封信。”

      江沅翻出一个空信封,反问道:“你想怎么回?”

      魏南青狐疑地看着他,见他似乎真的在问自己的意见,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想向陛下揭发王帆罪行。”

      “那好。”

      江沅从他手里取过信,塞进信封,笑得狡黠:“我们把这封信原封不动地送给你的皇帝陛下就行。”

      魏南青先是大喜,继而又觉得哪儿不对劲:“你是不是本就准备这么做?”

      江沅一笑:“魏兄何出此言,我虽然不想萧氏皇帝死,却也不用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虽然魏南青说的不错,他本来就准备这么做——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又不想萧皇帝殒命,只能先一步下手将王帆除去,方保萧皇帝性命无虞。

      但若能借此多收获魏南青一个人情,他也不介意绕点弯路。

      他说得有理,魏南青没有过于纠结:“算我欠你的。”

      江沅没有客气:“那江某可就记下了。”

      不管江沅目的为何,目前为止都一直在暗中帮助陛下,帮助自己,魏南青对他的恶感已然降到最低,不由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如果以后史长义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江沅笑着摇摇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唤过帐外的亲兵,让其将封好的信送去嫪根县,并且叮嘱一定要亲手交至萧辩手上。

      放下帐帘,一回头,便见魏南青一脸决然,好似下了某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不如你和我一起为陛下效劳,虽然你从前为虎作伥,犯下不少恶事,但只要你将功补过,陛下绝不会为难与你。”

      江沅先是错愕,继而捧腹大笑,笑得泪花都出来了:“魏少爷,魏公子,魏祖宗,你的这张嘴,想必得罪过不少人吧?”

      能把劝降的话说得这么难听,也是前无古人了。

      自己一番好意,却反而被他嘲笑,魏南青铁青着脸,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闭口不言。

      江沅没再逗他,转头开始收拾行李,一边还催促道:“你也快点回去收拾收拾,我们今晚就启程回俪京。”

      魏南青不解:“你要回俪京?为何这么急今晚就要启程?”

      江沅:“萧皇帝派人去向刑州刺史求援,等援兵赶到,曹正启断然要吃败仗。”

      魏南青:“你如何这般肯定那人能平安抵达金台县?”

      “若是旁人,可能还没这么大的本事,但是你不知道,那名周让是我师兄挑选调/教出来的,能得我师兄青眼,他的本事不会小,”江沅叹气,“唉,我又不能出手害你的皇帝陛下,等届时曹正启吃了败仗,我少不得也要担些责任,我身上又没官职爵位可以削,也没俸禄可以罚,到时候恐怕从前皇帝赐给我的珠宝美人都要被没收掉不少,所以不如快些回去,到时候是胜是负,就和我没关系了。”

      魏南青沉默地看着他动作,半晌方问:“你一个人带我回俪京,你不怕我半路杀了你逃了吗?”

      江沅不以为意:“我还有三名亲兵。”

      魏南青:“我暴起发难,他们也挡不住我。”

      “得得得,您要杀要逃,赶紧的,这话也没见你少说,大丈夫干什么婆婆妈妈的。”江沅不耐烦了。

      “……”魏南青本来心情挺复杂,闻言登时不知说什么好,一口心头血憋得来不得来去不得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江沅叹了口气,回过身直视他,一双水润幽深的眸子似能直直看到人的心里,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

      “魏子庸。”

      这是江沅第一次连姓带字喊魏南青,魏南青下意识竖起耳朵,肃穆以待。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是吗?你若是随我一同回俪京,向史长义称臣,成为萧氏皇帝埋在新朝廷的一枚钉子,这才是你能为旧主,为社稷正统,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

      江沅就这么看着他,神态从容,智珠在握,好似这一切发展都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魏南青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他。

      江沅的神情里带着一丝与己无关的悲悯:“只是从今尔后,你要面对的不仅是内心的煎熬,更有世人的非难诘责,你做好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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